耿季田野奇遇记 第165章 往事封存

午间的饭食很丰盛，青虾都是大钵装的，还有酸菜鱼，每桌一盆，都是一条条巴掌大的鲫鱼，炖的酥软入味，因为用面粉过了油也不会软烂成泥，每桌还有一盆豆腐鲫鱼汤，怕几个孩子被鱼刺卡住，小孩这桌还特地多炒了个竹笋炒肉。

几个孩子坐不住，各自挑了饭菜端着碗在屋檐下边吃边看雪，间或叽喳讨论、争辩几句。

落哥儿和秋哥儿也挑着饭菜在屋檐下吃，不过两人都安静的吃饭没开口参与三个孩子的话题。

雪花飘飘洒洒，缓缓从天空降落，落哥儿望着这雪眼里闪过哀伤，摇摇头将低沉的情绪晃走。努力想着明日宴席的事，这么大雪，明日堂哥出嫁咋整，宴席都没地儿摆。

饭后他才知道自己多虑了，下午家里男丁都去山上砍树、树枝，在院子里搭建棚子。就是简易的棚子，固定四周和顶，顶上用木棍铺一层再盖上柏树枝和稻草，最后再压上两根重木就行了，只要挡住雪花就好。

这天气虽然冷了点，可影响也不大，村里的宴席上一道菜光一道，根本不用担心菜会凉。

天黑之前棚子就搭好了，明日宴席的硬菜也都提前准备好了，鸡、鸭都收拾出来了，明儿直接开煮就行，肉和鱼该炸的都炸了，明天再二次加工就行，不用请人帮忙，他们也能搞定，都是灶台老手，味道也差不了。

虽然跟专门的掌勺人比不了，可村里人也不会在乎，有得肉吃大伙就很高兴了。只要分量够在村里就是顶好的宴席。

晚饭依旧在这边吃的，吃完趁着天还亮着两家人告辞离开。等人走后安哥儿和陈丽他们也不得闲，还要再次确定有没有什么疏忽，检查好今日准备好的食材，确定不会招来老鼠之类的。

等到忙完陈丽又带着安哥儿清点他的嫁妆，不管是大型家具还是小的木盆、桶，锅碗瓢盆，现在都已经贴上红艳艳的剪纸。

“安哥儿，我跟你哥没什么能耐，给不了你多少嫁妆银子，这盒子里除了我们之前说好的，还有一点我跟你哥的心意，不多，你收下。”陈丽将一个小匣子交给他，

“里面还有一本小册子，睡前你瞧瞧。”这话着实难以启齿，哥儿到底跟女子不一样，陈丽也没多说。

“嫂子……”安哥儿刚要开口就被陈丽打断。

“对了，明日你不用担心张小花两口子过来闹事，今儿一早你哥就去了一趟老宅，把耿礼打算给富贵人家入赘的事抖落了出来，他们现在肯定没心思注意这边。”

安哥儿惊讶不已：“耿礼要入赘？”

“看我！”陈丽拍了下自己继续道，“昨天三叔搬家具过来的时候透露的，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家里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一个读书人跑去入赘，我……”

“算了算了，大喜的日子我们不提这个。”

安哥儿明白她的想法：“谢谢你，嫂子。明儿我私下问问沈君礼，看看到底什么个情况，肯定不会让他如愿的。”

“行，好了，我们不说这个，明儿你早早就得起来，快去睡觉。”说着陈丽轻轻将他推入房中。

看着房门关上，她才提起油灯回房。两孩子早已呼呼大睡，只耿亮还眼睛眯一眯的在等她。

“好了？快上来！”耿亮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挤出两滴泪水，“别想那么多，早点睡。”他何尝不知她在担忧什么，可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多虑的，就他爹娘那股殷切劲，死都不会让耿礼入赘的，没啥可担心的。

陈丽瞪着这个不当一回事的男人，真想拍他两巴掌，想到就干：“你就不当回事！到时真入赘了你自个去跟他们住，我带着孩子投奔安哥儿去，他那房子都盖一半了，开春肯定能住人。”

“那可不行，没有你们我可活不了。你放心，等回去上工我就好好跟林掌柜打听打听，林掌柜天天迎来送往那么多有钱人，肯定知道情况。”

“这还差不多！”陈丽抽出被他拽着的手，转身吹灭油灯上床睡觉，明儿还有得忙，可得养足精神。

……

耿季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都没讨论明天的事，因为此时村里响起了哀乐，喇叭、铜锣、二胡，间或拖长音调的男音，响彻在整个村子上空。

两家人面面相觑，好长一段路都没开口说话，最后还是耿爽憋不住。

“看来徐家这些年靠藕田还是赚得不少，都有钱……”

话还未说完就被李清荷拍了两巴掌：“要你多嘴！好好走路，要是把俊儿摔了，仔细你的皮！”

“好好好，我闭嘴。”

该！耿季还嫌三婶打的不够重，这小子都当爹了还这么不稳重，有啥说啥，也不过过脑子。

李圆沉默了一天，眼看着要到家了还是忍不住吐出自己的疑惑：“徐家还是有些家底儿的，徐家大哥干啥还要雪天上山砍柴，也不多喊叫个人一起。”

邱兰叹口气：“这事确实蹊跷，等着看吧，如果真有问题早晚爆出来。”

“徐家妹子就是命太苦了，年纪轻轻守了寡，如今又白发人送黑发人，唉！”

李清荷想到什么般小心开口问道，“你们说这事会不会跟徐家大房有关？”

邱兰扯了她一把：“嘁！可别乱说，到时候两家又得打架、撕扯，万一闹出人命，怕是还要怪你头上！”

李清荷一惊，忙闭上嘴巴不再开口。

沉默着回到家，落哥儿他们去烧水洗簌，耿季两兄弟收拾后院喂鸡鸭、骡子。所幸三只狗已经在耿亮家吃过了，不用管他们。

躺在床上，想着白日看到的那个情景，落哥儿一时间没有睡意。耿季还在洗簌，他想了想翻身下床，翻出鳞哥儿的玉佩，陷入回忆。

徐家大哥比他大两岁，跟鳞哥儿差不多，小时候他跟鳞哥儿调皮跑去徐家荷塘偷荷花，被徐家大哥发现，他不但没怪罪，还央着他娘摘了两朵开得正艳的偷偷送他们，还告诉他们等莲子成熟的时候请他们吃莲子。

当时他望向鳞哥儿的眼神落哥儿现在还记得，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可能是羡慕鳞哥儿的阳光明媚，也许是渴望像他一样自由，因为徐家大娘管他真的很严，不会让他乱跑，疯玩。

每到夏天他与鳞哥儿就会经常往荷塘跑，他们仨也成了朋友，直到鳞哥儿被卖。

后来他在家里过得艰难，好多时候还是徐家大哥接济的，知道被他娘发现，他们才彻底没了联系，他明白，徐家大娘怕他看上自己，可落哥儿自己明白不是，从鳞哥儿离开后徐家大哥眼里再没了那种光彩。

如今两人在下面遇到不知还认不认得出彼此，笑着将眼角的泪水抹去，至少两人现在有个伴，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怎么还没睡？衣服也不穿严实！”

耿季推开门就看见落哥儿站在衣柜前发呆，身上只草草披着棉衣，他火气瞬间升腾，这哥儿真是不会爱惜自己！

“怎么这么凉？”握住他冰凉的手腕，耿季眼中的担忧压过升腾的火气，“这有什么好看的，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别看了！”

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玉佩锁柜子里，转身拉着他快步上床：“今儿家里没开火，汤婆子也没灌！”耿季有些懊恼。

落哥儿笑笑，大胆将手伸他怀里：“一会儿就暖了。”

“嘶，谁跟你嬉皮笑脸的！”耿季伸手扯他脸皮，“胆儿肥了是吧，衣服也不穿就在下面晃！”

“唔唔，我穿了棉衣的！”落哥儿口齿不清地争辩。

“你那叫穿衣服？披在身上就叫穿了？下次再叫我撞见你没穿衣服瞎晃，屁股都给你抽开花！”

“唔，知道了，快放开！”落哥儿脸皮被他捏着晃荡，嘴角都合不拢，只能龇着牙小声保证，“不会了，肯定不会了！”随着玉佩尘封，落哥儿的这些往事也跟着被尘封。

“谅你也不敢，快睡，明儿才是有的忙。”

说完他起身吹灯，也不知今晚沈君礼那斯睡不睡得着。

沈君礼此时还真失眠了，晚上他娘给了他一本小册子，虽然他早看过差不多的，可临近娶亲的日子再看这个就有点受不住，翻来翻去睡不着，想把罪魁祸首丢了，又舍不得。只能边看边抓耳挠腮，嘿嘿傻笑。是以就成了现在这样，瞪着俩大眼泡子翻来翻去。

也不知安哥儿睡了没有？想着明天开始就能天天见到安哥儿，沈君礼兴奋地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

今天他跟着老娘和哥儿弟弟把家里打理的干干净净，到处都贴满红剪纸和红绸，红绸还是他亲自去布庄租的，家里还是要有红绸看起来才更喜庆。

他们家也不是镇上的大户人家，浪费不起红绸，租还是可以的。他老娘和哥儿弟弟这些日子把家里被子通通都换成了新棉被，还给安哥儿做了好几身衣裳，当然，尺寸都是他偷偷向邱婶打听的。

明儿可得好好感谢邱婶一番，想到这，沈君礼压制住兴奋劲，再不睡明儿起不来或者顶俩黑眼眶子才真的是要被笑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