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宇轩那声泣血的嘶吼,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瞬间在死寂的伤兵营里炸开!那饱含血泪的质问——“为什么我们要像野兽一样互相撕咬?!”“死的都是种地的王二、放羊的李三!”——字字如刀,狠狠剜在每一个尚存一丝意识的心上。营帐内痛苦的呻吟都微弱下去,无数双或茫然、或麻木、或痛苦的眼睛,聚焦在那个倒在血泊草席上、昏迷中依旧死死攥着染血木片的新兵身上。那木片棱角刺破了他的掌心,几缕蜿蜒的暗红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冰冷的泥地。
玄微子枯槁的身影在萧宇轩倒下时已如鬼魅般掠至近前。他深邃如古井的眼中,那抹悲悯被强烈的震动所取代。他枯瘦的手指闪电般搭上萧宇轩的腕脉,另一只手则迅捷地检查其崩裂的左肩伤口,鲜血正不断渗出。他眉头紧锁,对身后年轻道士急促低喝:“快!取‘安息香’、‘龙脑’研粉!再拿‘止血藤’捣汁!快!”
盛果早已扑到萧宇轩身边,哭喊着:“宇轩哥!宇轩哥你醒醒!”他想去掰开萧宇轩紧握木片的手,却发现那手指如同铁铸,纹丝不动,反而有更多的血从指缝间渗出。
就在这压抑的死寂与混乱中——
辕门方向,那令人牙酸的绞轮嗡鸣声,骤然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不自然的停顿!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狠狠扼住了喉咙!
紧接着,一阵更加混乱、更加狂暴、夹杂着非人般痛苦嘶嚎的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那不是战斗的呐喊,那是……无数生灵被推入绞肉机时发出的、绝望到极致的悲鸣!
工棚内,纪翟那声“停止!”的嘶吼余音似乎还在冰冷的空气中震颤。他枯瘦的身体因极度的痛苦和愤怒而剧烈颤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观察孔外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战场。
晚了!
一切都晚了!
他看到了!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高速旋转的恐怖绞轮前方,那片被狄骑尸体和泥泞血污覆盖的死亡地带边缘,无数瘦弱的身影,如同被无形鞭子驱赶的羊群,在风雪中跌跌撞撞地涌了过来!老人佝偻着背,妇女抱着襁褓,孩童冻得青紫的小脸上满是惊恐的泪水……他们被狄骑用套索和马鞭驱赶着,推向那吞噬一切的死亡漩涡!
“不——!!!”纪翟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哀嚎!他疯了一般试图扳动那巨大的青铜轮盘,想要强行逆转机括!
“大人!不能逆转!机括会崩毁!”旁边的老墨者惊恐地扑上来阻拦!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拉扯间——
“噗嗤!咔嚓!咔嚓——!”
令人头皮彻底炸裂的、混合着血肉骨骼被撕裂搅碎的恐怖声响,密集地爆开!高速旋转的锯齿圆盘,如同死神的磨盘,无情地卷入了冲在最前的牧民!
没有惨叫!只有沉闷的撕裂声和骨骼被瞬间碾碎的爆响!破碎的布片、飞溅的内脏、断裂的肢体、甚至一个被高高抛起的、裹在襁褓中的小小身躯……在漫天血雨中飞舞!那些被驱赶的牧民,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雪片,瞬间消融在高速旋转的金属风暴之中!污浊的雪地上,瞬间铺开了一层粘稠的、由不同生命混合而成的、更加令人作呕的暗红泥沼!
一个被卷入边缘的老妇人,下半身瞬间消失,仅剩的上半身被巨大的离心力甩飞,重重砸在冰冷的寨墙木桩上!她浑浊的眼睛茫然地睁着,一只枯槁的手无力地向前伸出,仿佛想抓住风雪中某个虚无的幻影……她的身下,迅速洇开一大片暗红的血泊。
这一幕,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烙印在纪翟的视网膜上!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呃啊——!”纪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踉跄着向后倒去!被旁边的墨者死死扶住。他脸色惨金,眼神涣散,死死盯着观察孔外那片由他亲手打造的、正在疯狂吞噬无辜生命的屠宰场。机括核心那低沉持续的嗡鸣,此刻听来如同地狱恶鬼的狞笑,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非攻……兼爱……”他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的气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我……我造的……是什么……魔鬼……”
工棚内一片死寂。所有墨者都停下了动作,脸色惨白地看着他们崩溃的领袖。那冰冷的机括嗡鸣,此刻成了最刺耳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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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兵营内。
辕门方向那骤然爆发的、混合着非人惨叫的恐怖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在每一个伤兵的心头!营帐仿佛都在颤抖!
“是……是那些牧民……”一个目睹过寨墙外惨状的老兵,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狄狗……狄狗把他们……推到绞轮前面了……”
这绝望的低语,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啊——!!”那个腹部被剖开、肠子外露的年轻伤兵,在剧痛和这恐怖信息的刺激下,彻底陷入了最后的癫狂!他猛地从草席上弹起,仅剩的手臂疯狂挥舞,布满血污的脸扭曲如恶鬼,嘶声狂吼:“杀!杀光他们!杀光那些畜生!报仇!为我爹娘报仇!为陇西的乡亲报仇!杀——!!!”他的声音因极度的痛苦和仇恨而撕裂变形,如同夜枭的厉啸,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
这疯狂的嘶吼,如同投入干柴堆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伤兵营内积压已久的、如同熔岩般的绝望与愤怒!
“报仇!”
“杀光狄狗!”
“跟他们拼了!”
“不能白死!不能白死啊!”
更多的伤兵挣扎着,嘶吼着,用仅存的力气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们有的断手,有的瘸腿,有的浑身缠满渗血的布条,但此刻,被同袍惨死、家园被毁、亲人离散、以及眼前这炼狱景象所激发的无边恨意,如同毒火般焚烧着他们的理智!他们抓起身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断裂的戈杆、沾血的石头、甚至是从自己身上拆下来的、带着腐肉和脓血的夹板——挣扎着想要爬向营帐门口,爬向那片正在吞噬生命的战场!他们要复仇!哪怕用牙齿咬,也要咬下那些狄狗的血肉!
整个伤兵营,瞬间变成了一个被仇恨点燃、濒临爆炸的火药桶!混乱!疯狂!绝望的气息如同瘟疫般蔓延!
玄微子刚刚为萧宇轩重新敷上止血草药,并用布条死死捆扎住他左肩崩裂的伤口。盛果死死抱着萧宇轩,惊恐地看着周围如同地狱恶鬼般挣扎嘶吼的伤兵,吓得浑身发抖。
玄微子猛地站直身体!枯槁的身形在这一刻却爆发出惊人的气势!他浑浊的双眼扫过这片因仇恨而沸腾的炼狱,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深处,是比风雪更冷的悲悯,是比绝望更深沉的痛楚!
“都给我——住口!!!”
一声低沉、沙哑、却如同九天惊雷般炸响的怒喝,猛地从玄微子口中爆发!这声音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直抵灵魂的力量,瞬间压过了营帐内所有的嘶吼、咆哮和混乱!所有陷入疯狂的伤兵,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动作猛地一僵,狂乱的嘶吼卡在喉咙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茫然的眼神。
玄微子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那个肠子外露、仍在无意识抽搐的年轻伤兵,又指向辕门方向那片被死亡笼罩的战场,声音如同冰锥,带着穿透灵魂的拷问:
“看看他!再看看外面那些被绞碎的人!看看你们自己!”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仇恨!杀戮!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这就是你们陇西的爹娘、河西的妻儿,希望你们变成的样子吗?!”
他猛地踏前一步,宽大的破旧道袍在混乱的气流中猎猎作响,浑浊的目光如同利剑,刺穿弥漫的血腥与仇恨:“你们恨狄人掳掠杀戮!可你们手中的刀,砍向的又是谁?!是同样被驱赶着走向屠场的牧民!是同样有父母妻儿的活生生的人!这无边的血海,这累累的尸骨,筑起的究竟是守护家园的城墙,还是……滋养更大仇恨和杀戮的沃土?!”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昏迷的萧宇轩身上,落在他那只依旧死死攥着染血木片、指缝间鲜血不断渗出的右手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穿时空的苍凉与悲愤:
“那孩子问得好!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像野兽一样互相撕咬?!为什么我们生来就要做别人棋盘上的弃子?!你们以为杀光眼前的狄人就能换来安宁吗?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只会长出更毒的荆棘!今日你杀他父兄,明日他子侄必来复仇!冤冤相报,永无宁日!这血染的轮回,何时才是尽头?!”
营帐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外面战场隐约传来的、更加混乱恐怖的厮杀声。伤兵们眼中的疯狂火焰,在玄微子这振聋发聩的质问下,如同被浇上了一盆冰水,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更深的痛苦。
“天道贵生!”玄微子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活下来!带着这血与火的烙印活下来!去问!去想!去找到那孩子口中那条‘不用让这么多人流血也能活下去’的路!那才是对死去的亲人、对这片被战火蹂躏的土地……最好的告慰!而不是像野兽一样,把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在制造更多的仇恨和尸体上!”
他枯槁的手指在空中虚划,仿佛勾勒着某种无形的轨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然人道贵生,当顺天应人,以慈以俭,不敢为天下先!放下吧……放下这焚心的仇恨之刃……给自己……也给这片土地……留一线生机……”最后的话语,如同叹息,带着沉重的疲惫,消散在充满血腥的空气中。
营帐内,只剩下死寂。伤兵们眼中的戾气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无力的悲哀。复仇的火焰被残酷的现实和玄微子的话语浇灭,留下的只有冰冷的灰烬和无边的迷茫。
盛果紧紧抱着昏迷的萧宇轩,泪水无声滑落,滴在萧宇轩苍白的脸上。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巨响都要沉闷、都要恐怖的爆炸声,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咆哮,猛地从辕门方向炸开!整个伤兵营剧烈地摇晃!顶棚的灰尘和草屑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营帐内所有人都被震得东倒西歪!
紧接着,是无数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极度恐惧和痛苦的尖啸!那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毁灭性的音浪,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仿佛地狱之门彻底洞开,万鬼齐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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辕门之外,绞轮地狱。
纪翟强行逆转机括的尝试,终究未能成功。巨大的机括核心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如同濒死巨兽般的刺耳哀鸣,几个关键的青铜齿轮瞬间崩裂!传动臂扭曲变形!整个“绞轮杀阵”的核心部分,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发生了猛烈的殉爆!
“轰——!!!”
狂暴的气流裹挟着碎裂的青铜碎片、扭曲的金属构件和滚烫的机油,如同致命的金属风暴,从工棚的观察孔和缝隙中狂喷而出!距离最近的几名墨者瞬间被撕碎!纪翟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掀飞,重重撞在工棚坚硬的木墙上,口中鲜血狂喷,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而寨墙之外,失去了绞轮杀阵的死亡封锁,又目睹了牧民被无情绞杀的恐怖景象,狄骑的凶性被彻底激发!剩余的狄骑,尤其是阿史那图鲁亲率的“苍狼卫”精锐,如同彻底疯狂的狼群,发出震天的咆哮,踏着同胞和牧民混合的血肉泥沼,再次向秦军营寨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秦兆阳和他身边的亲兵营重甲,早已深陷重围,如同怒涛中的孤岛,被数倍于己的狄骑死死围住,厮杀惨烈到了极致!每一刻都有人倒下!秦兆阳的青铜长剑早已卷刃,身上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深衣,但他依旧如同不倒的战旗,每一次挥剑都带走一名狄骑的生命!
然而,狄骑的数量太多了!如同黑色的潮水,无穷无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嗷——!!!”
一阵低沉、嘶哑、充满了无尽暴戾、疯狂与毁灭气息的咆哮,如同压抑了千百年的火山终于喷发,猛地从秦军营寨深处炸响!这咆哮汇聚了数百个声音,却如同一个整体,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气息,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厮杀声!
紧接着,辕门那道开启的缝隙,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猛地撞开!
一支军队冲了出来!
不!那不是军队!那是一群……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恶鬼!
他们穿着破烂不堪、血迹斑斑的秦军旧皮甲,甚至有些赤着上身,露出布满狰狞伤疤和恐怖刺青的躯体。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锈迹斑斑的青铜剑、崩了口的环首刀、沉重的铁蒺藜骨朵、甚至还有粗大的木棒和石头!他们脸上、身上大多带着黥刑的印记(刺面之刑)或断指、烙印等象征重罪的痕迹。眼神空洞,却又燃烧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对鲜血和生命的极度饥渴与疯狂!
悬刀营!那些被秦兆阳用“悬刀令”从死牢最深处释放出来的、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凶徒、死囚、亡命之徒!
为首一人,身形异常高大魁梧,如同一座移动的肉山。他**的上身布满纵横交错的恐怖疤痕,脸上带着一道几乎将整张脸劈开的巨大黥痕,一只眼睛浑浊发白,显然是瞎的。他手中拎着一柄门板般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青铜战斧,斧刃上还残留着暗褐色的陈旧血垢。他仅剩的那只独眼,死死盯着前方汹涌的狄骑,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般的低沉咆哮,嘴角咧开,露出残缺的黄牙,形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
“悬刀——!!!”他猛地举起那巨大的战斧,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撕裂喉咙般的咆哮!
“嗷——!!!”他身后数百名死囚,同时发出震天的、非人的嘶吼!那声音汇聚在一起,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意志,如同决堤的冥河,狠狠冲向迎面而来的狄骑狂潮!
没有阵型!没有配合!只有最原始、最野蛮、最血腥的杀戮本能!
两支同样疯狂、同样悍不畏死的洪流,如同两颗燃烧的陨石,在漫天风雪和血泥飞溅的战场上,轰然对撞!
“轰——!!!”
钢铁碰撞!血肉横飞!惨烈程度瞬间超越了之前所有的战斗!
悬刀营的死囚们,根本不顾自身的防御!他们用身体硬抗狄骑的弯刀和长矛,只为将手中的武器狠狠砸进敌人的身体!一个死囚被长矛贯穿了胸膛,却狞笑着用尽最后力气扑上去,一口死死咬住那狄骑的咽喉,两人一同滚倒在地,在泥泞中翻滚撕咬!另一个死囚被战马撞飞,半空中却将手中的短戈狠狠掷出,精准地扎进马背上骑士的眼窝!
他们如同扑火的疯蛾,用最惨烈、最同归于尽的方式,疯狂地撕咬着狄骑的阵型!狄骑引以为傲的骑射和冲击,在这群毫无章法、只求毁灭的疯子面前,竟被硬生生遏制住了势头!甚至……被逼得节节后退!
秦兆阳压力骤减!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青铜长剑指向狄骑阵中那面最为醒目的、绣着狰狞狼头的王旗,厉声狂吼:“黑云骑!随我——斩旗!诛杀阿史那图鲁!”
他身边残余的亲兵营重甲,爆发出最后的怒吼,如同烧红的尖刀,狠狠刺向狄骑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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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兵营内。
那毁灭性的爆炸声和万鬼齐哭般的恐怖尖啸,如同最后的丧钟,狠狠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营帐在剧烈的摇晃中,几盏牛油灯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坠地熄灭!黑暗瞬间吞噬了大半个营帐!只有几处角落还有微弱的火光摇曳,将扭曲的人影投射在晃动的营帐壁上,如同群魔乱舞!
混乱!尖叫!伤兵们在黑暗中惊恐地挣扎、翻滚,踩踏着彼此!
玄微子枯槁的身影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如同未卜先知般,闪电般扑倒在萧宇轩和盛果身上,用自己宽大的道袍死死护住两人!碎裂的木屑和尘土簌簌落下,砸在他的背上。
当震动稍歇,玄微子抬起头,脸上沾满灰尘。他深邃的目光穿透混乱的黑暗,死死盯着萧宇轩那只依旧紧握木片的右手!
异变陡生!
那块沾满萧宇轩自己鲜血和血污的木片,在绝对的黑暗中,竟……散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不是火光!是一种极其幽暗、极其深邃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微光!那光芒极其微弱,却顽强地从萧宇轩紧握的指缝间透出,映照着他苍白的手掌轮廓,如同黑暗中一颗微弱搏动的心脏!
更令人心悸的是,玄微子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古老、暴戾却又带着一丝微弱生机的奇异悸动,正以那块发光的木片为中心,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这股悸动,穿透了萧宇轩的身体,穿透了玄微子的手掌,甚至……隐隐与辕门外那片正在疯狂吞噬生命的战场核心——那支名为“悬刀”的死囚军团所散发出的滔天毁灭气息……产生了某种遥远而诡异的……共鸣!
玄微子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震!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死死盯着那块在黑暗中散发不祥血光、如同活物般搏动的木片,一个尘封在古老道藏典籍最深处的、近乎神话传说的名字,带着无边的寒意,骤然浮现在他的脑海!
“血……血符木胎?!”他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几不可闻地喃喃道,“兵主蚩尤……染血之契……以战止杀……这……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