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拂青面上虽暴躁蛮横不讲理,但心中早记住了这几个毫无动作的人的长相,她既然已经一声令下,那跟随她的人理应不该犹豫也不该问,直接照做便可以了。
思及此,叶拂青大概能知道谢濯所说的“那些人”乃至他要做的事有个大致的了解了。
“还不快去?”叶拂青耐性告罄,几乎是吼了出来。
众人见她是真的动怒,连忙将那张床三下五除二拆了个干净,叶拂青看着满地的木板心满意足,她举起菜刀慢慢走近,毫不客气地狠狠劈在枕头上,一分为二。
“我今日同侯爷就此两散,谁若向着他,尽早离开我这里,倘若我再看见谁替他做事,那便休怪我无情,听见没有?”叶拂青说。
“是,公主。”众人回道。
夕照听见声音姗姗来迟,看见一地狼藉,惊讶出声,“公主,哪怕侯爷那日同您拌嘴,甚至说气话要同您和离,那也只是他犯糊涂,公主,您怎么能让事情愈发严重呢。”
叶拂青听见她这话便知道意思了,“夕照,你陪在我身边这么久,不是不知道我同侯爷很早就不对付了,但我本以为我二人虽有龌与,但还能相敬如宾,但现在并不是一两句话便能说清的事,他既然不想好好维系这门亲事,那我还何必在意。”
“算了,我也不想再提。倘若不是他怒极口吐真言,我还不知道他心中原来是那样想我。”叶拂青将菜刀扔在地上,神情很是伤心,“罢了,尽早散了也好。”
说完,她硬生生挤出两滴泪来,神情落寞,“他既然不想要,那我便满足他。”
“其他人将这些东西收拾好,菜刀物归原处。”叶拂青说,“夕照,你进来,我没想到时至今日你竟然帮着侯爷说话。”
“公主,我并不是偏向谁。”夕照说,“侯爷他或许只是……”
“进来,你还敢反驳我?”叶拂青怒斥道。
其他人都愣住了,她向来跟夕照亲密无间,什么时候这么凶狠地跟夕照说过话。
夕照垂着头,不服气也不高兴地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
门一关上,叶拂青和夕照立马变了眼神,小声笑了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公主,我演得好不好?”夕照冲她眨眨眼。
“反应真快,不愧是我的得力干将。”叶拂青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在门后笑作一团。
“今日你在后边可看清了?”叶拂青眸色冷了几分,“以往在宫中,我吩咐什么他们立马都是照做,现在不过是到了侯府,一个个竟然推三阻四,他们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他们许是想着跟了您这么久也不过是个丫鬟侍卫,侯爷近来势头正盛,恐怕是生了想要亲近侯爷的心思了。”夕照说。
叶拂青自然知道她其中深意,她虽未说得太过直白,叶拂青也能知道那群人究竟藏了什么心思。
叶拂青冷笑一声,道,“我可是问过他们愿不愿意跟着我的,既然认我为主又想背弃我,那自然要受到些惩处才是。”
“让我瞧瞧,究竟有几人会通风报信。”
接下来的几日,叶拂青日日在庭院中将谢濯的东西砸了又砸,毁了个干净,谢濯也从未在府中露过面,这么一场归宁宴回来,两人却生了嫌隙,一时间,侯府之中风言风语,不多时,也传得满京城皆在议论。
叶拂青躺在榻上,听着夕照给她念近日外边都在传些什么流言蜚语。
“平远侯终于不满汉阳公主跋扈作风,二人大吵一架,汉阳公主让他终生不得回侯府。”
“汉阳公主将侯府砸了个通,把平远侯的娘亲和胞弟都赶了出去,鸠占鹊巢。”
“汉阳公主日日在家中花天酒地,夜夜笙歌,有辱皇家脸面。”
……
叶拂青听完揉了揉耳朵,“这些流言是怎么能说得这么绘声绘色的,倘若我不是当事人,我就信了,有头有尾,有理有据的。”
“真假掺半这才能让传闻既夸张又真实嘛。”夕照走过去给她捏肩,说,“公主,我们还需要这样做多久?”
叶拂青想了想,“等侯爷回来吧。但是他最近没回来的这段时间,我过得真是甚是潇洒啊,倒还有几分恋念这样的日子呢。”
“公主,你可别留恋了,咱房中可没有侯爷的东西可以砸了。”夕照指了指空荡荡的另一半空间说。
叶拂青叹了口气,这几天她把自己能找到的,谢濯大概率不需要的东西全砸了,现在确实是搜罗不出来了。
“幸好公主您砸的时候无人敢去看那是什么,不然保不齐就被发现了。”夕照心有余悸地说。
叶拂青拍拍她的肩,说,“放心,就我拿菜刀的架势,也没人敢生出这种胆子。”
“是呢,再加上公主您一边喊着骂着,那可真是像极……”夕照揶揄道。
“像极了什么?”叶拂青笑着瞥她一眼,开始给她挠痒痒,“说说,像极了什么?”
“我说了公主要罚我了,反正公主也猜得到。”夕照被她逗得直笑。
叶拂青正欲再问,门外便传来一声通报声,“公主,侯爷回来了。”
叶拂青看向窗外,此时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应当是才过午时,谢濯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
“让他滚进来。”叶拂青怒声说。
谢濯自然没有滚进来,他穿着锦袍,分明没在府中住无人侍奉,但打扮却比往日要更精巧些。
叶拂青打量他一番,便知是有人溜去官署给他献殷勤,有些真情实感的怒火上头了,“谁让你回来的?今天你不给我跪下道歉休想把这件事揭过去。”
“公主虽地位尊贵,但臣也不是任人折辱之人,我定不会任您摆布,近日回府,不过是来和您商量和离一事罢了。”谢濯说着,慢慢朝她走近。
叶拂青冲他使了个眼色,小声问,“有没有重大发现。”
谢濯点点头,朝她比了几个手势。
“和离就和离,你当真以为我非你不可吗?”叶拂青暴怒起身,又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重头戏什么时候开场?”
“今日,片刻后便是。”谢濯轻声回道,随即将她推回床上,冷眼相待。
“来人啊,给我准备笔墨纸砚。”谢濯朗声道。
不多时便有个小丫鬟将一套用具整理齐整,捧了上来,这速度之快,不得不让叶拂青怀疑这小丫鬟是早早准备好的。
“青芽?”夕照震惊出声,“你反了天了你敢帮侯爷,你是不是忘记你是跟着谁入的侯府。”
叶拂青听见她的声音,细想了一番,前几日那个站在门口的小丫鬟,其中一个不就叫青芽么。
“奴婢知晓,但奴婢……”青芽说着说着,挤出几滴泪来,“奴婢不想在公主身边耗费大好青春年华啊。”
夕照闻言,眉头一拧,将袖子撸了起来,“耗费?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虚吗?公主什么时候苛待过你,光月例就够你潇洒的了。更何况那日公主给你准备那么多钱财许你出宫,是你自己不愿意,现在说什么耗费?原来你竟然是打着这样的主意,看我不把你给撕了。”
叶拂青没有拦她,看着她将那个什么青芽按在地上,把对方头上的簪子全拆了扔在地上,狠狠扇了她几个巴掌,觉得差不多过瘾了,叶拂青才开口说,“侯爷这么不怜香惜玉吗?人家可是要跟着你,不惜背叛我呢。”
“侯爷,侯爷。”青芽像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侯爷,我给您泄露了那么多消息,您不能不要我啊。”
叶拂青心中哎哟一声,这人可真够笨的,她还在这呢就不管不顾地把自己出卖她的事儿给抖出来了。
眼瞧着谢濯打算说点什么,叶拂青先一步开口说,“算了,夕照,起来吧,别脏了自己的手。”
夕照听见她的声音,最后又扇了一巴掌,才站起身来回到她身边。
“看看手都红成什么样子了。”叶拂青拉过她的手,从小盒子里找出一块儿药膏给她涂抹上。
她这几句话丝毫没有顾及躺在地上的青芽,她不止头发凌乱,整张脸红肿了一大块,泪流不止,看上去可怜又可怕。
“所以大家才不想真心侍奉你,因为你只对夕照好,不管什么东西都先给她,我们只能捡剩的。哪怕我侍奉了你快十年,你也记不住我的名字我的脸,都怪你!”青芽厉声说,语气中满是怨怼。
叶拂青闻言顿了顿,那日她倒是记住了这个姑娘,是除了夕照之外负责她生活起居的大丫鬟,但她只愿意让夕照近身伺候,所以青芽这个贴身丫鬟也只是形同虚设。
叶拂青眉头紧蹙,“看你这意思是,你们对我不忠心,责任都在我?”
“当然是怪你,你不过就是命好投胎成了公主,你有什么值得……”青芽还想再说些什么,叶拂青轻飘飘扫了她一眼,抬手不过眨眼一瞬,尖锐的短箭从她耳边擦过,带下一小块皮肉,她顿时哭天喊地地大叫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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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