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舟入年 第7章 排练

《青春纪事》的排练室内，导演正在指导一场关键戏。

“林暮，你要表现出那种想靠近又害怕的感觉，”导演对许佳年说。

“陈曦是你黑暗生活中的一束光，你渴望他，又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种温暖。”

许佳年点头，眼神却有些迷茫。

“再来一次，”导演说，“从陈曦递给你伞那里开始。”

沈舟进入角色，微笑着递出伞：“拿着吧，雨这么大，你会感冒的。”

许佳年看着伞，手微微颤抖，没有接。

“怎么了？”沈舟问，语气温柔。

许佳年后退一步：“我不需要。”

“为什么？因为是我给的？”沈舟向前一步。

许佳年又后退：“因为我不值得。”

导演喊停：“佳年，情绪是对的，但动作太僵硬了。林暮的拒绝不是恐惧，是自卑和挣扎。”

许佳年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再试一次。”

几次重来后，许佳年始终找不到导演要的感觉。

“先休息一下吧，”导演拍拍手，“半小时后继续。”

众人散开休息。

许佳年独自走到角落，从包里拿出水瓶，手还在微微发抖。

沈舟走过去：“没事吧？”

许佳年摇头：“找不到感觉。”

“需要帮忙吗？”

许佳年看了他一眼：“怎么帮？”

沈舟思考了一下：“林暮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值得？”

许佳年沉默。

“如果你愿意，可以试着把我当成陈曦，而不是沈舟。”沈舟建议道，“告诉我，林暮为什么会这样？”

许佳年低头看着地面，很久才轻声说：“因为他觉得自己肮脏，不配得到纯洁的东西。”

沈舟有些惊讶于这个答案：“为什么肮脏？”

许佳年抿紧嘴唇，没说话。

这时，导演叫他们过去：“我们先排下一场，陈曦发现林暮画册的那场。”

这场戏要求许佳年表现出被发现的惊慌和羞耻。

令人意外的是，许佳年这场戏演得出奇的好，那种无处遁形的恐慌感让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卡！”导演满意地鼓掌，“很好！佳年这场情绪非常到位！”

休息时，沈舟注意到许佳年脸色苍白，额角冒汗。

“你还好吗？”沈舟递给他一瓶水。

许佳年接过水，手指冰凉：“没事。”

“刚才那场戏，你是怎么找到感觉的？”沈舟好奇地问。

许佳年：“就...想象了一下。”

排练结束后，外面又下起了雨。

沈舟的经纪人李姐来接他，看到许佳年独自站在门口。

“佳年没人接吗？”李姐问，“要不要我们送你？”

许佳年摇头：“不用，我等雨小点。”

“一起吧，”沈舟说，“反正顺路。”

许佳年犹豫了一下，看了眼越下越大的雨，终于点头：“谢谢。”

车上，李姐和沈舟聊着工作安排，许佳年安静地看着窗外。

“佳年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李姐突然问他。

许佳年回过神：“有几个广告拍摄。”

“听说你接了个新电影？”李姐问。

许佳年点头：“下个月进组。”

“和《青春纪事》档期不冲突吗？”沈舟问。

“电影在南江拍，时间可以协调。”许佳年说。

车开到许佳年住的小区，沈舟有些惊讶。

这是一个老旧的住宅区，环境不太好。

“你住这里？”沈舟忍不住问。

许佳年点头：“谢谢你们送我。”

他下车快步走进小区，身影很快消失在雨中。

“没想到他住这种地方，”李姐感叹，“听说他赚的钱大部分都寄给母亲了。”

沈舟惊讶：“为什么？”

“好像他母亲身体不好，需要钱治病。”李姐启动车子，“那孩子挺不容易的，没什么背景，全靠自己打拼。”

回到家后，沈舟鬼使神差地搜索了许佳年的相关信息。

大多是作品宣传，几乎没有家庭背景的介绍。

只有一条很早的采访，记者问及家人，许佳年只是说：“母亲很辛苦，我想让她过上好日子。”

沈舟想起许佳年手腕上的红痕和总是苍白的脸色，一种莫名的担忧在心中蔓延。

他给许佳年发了条微信：到了吗？

几分钟后，收到回复：到了。

沈舟：好好休息，明天见。

许佳年：嗯。

放下手机，沈舟走到窗边。

雨还在下，他想起许佳年站在雨中的样子，像一株无人问津的植物，默默承受风雨。

第二天排练，许佳年迟到了。

他匆匆走进排练室，脸色比平时更差。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低声道歉。

导演皱眉：“下次注意时间。”

排练中途，许佳年明显状态不佳，几次忘词，动作也跟不上节奏。

“佳年，集中注意力！”导演有些不耐烦。

“对不起。”许佳年揉着太阳穴，眼神涣散。

休息时，沈舟找到躲在洗手间的许佳年。

他正用冷水拍脸，手指紧紧抓着洗手台边缘。

“你没事吧？”沈舟担心地问。

许佳年摇头：“有点头疼。”

“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老毛病了。”许佳年直起身，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一会儿就好。”

沈舟看着他湿润的睫毛和苍白的脸，突然有一种想要拥抱这个人的冲动。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