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舟入年 第54章 家长会

小哲书包侧袋装着入学后第三十六张画作时，家长会的通知贴在了冰箱最显眼的位置。

许佳年对着衣柜斟酌至深夜，真丝衬衫换了七件仍蹙着眉：“这件会不会太隆重？这件又不够庄重...”

沈舟倚着衣帽间门框低笑：“去年金像奖领奖台上，你穿破洞牛仔裤接受采访的勇气呢？”

“那不一样，”许佳年捏着衣领的手指微微发白，“这是要当小哲的家长...…”

翌日清晨，他们提前半小时出现在教室后门。

晨光穿过蓝漆木窗，在并排的儿童课桌上投下暖色光斑。

小哲的座位在第三排正中央，铅笔盒里整齐排列着沈舟手削的彩虹铅笔。

班主任的目光在掠过最后一排时微微停顿，随即如常展开家长会流程。

当投影屏出现“我的家庭”主题画作展时，许佳年忽然攥紧了沈舟的指尖——小哲的画里有两个大人牵着孩子站在星空下，云朵里藏着三颗紧挨的星星。

“孩子的情感表达很细腻，”散会后老师轻声说，“只是课堂互动时总抿着嘴唇。”

许佳年喉结动了动：“他需要多一点点时间...…”

“我明白，”老师笑着指向画作右下角的签名，“能写出这么工整的‘许星辰’三个字，肯定是在很有爱的环境里长大的。”

走廊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小哲像颗小炮弹般冲进来，额发被汗黏在通红的脸颊上。

他先是抓住沈舟的裤腿，又怯生生去勾许佳年的手指：“张明昊说我吹牛...…我说真的有两个爸爸来开家长会...…”

沈舟单膝蹲下与他平视：“现在张明昊相信了吗？”

孩子用力点头时，眼泪砸在三人交叠的手背上：“他看见你们牵着手下楼梯...…”

返程的银杏大道上，小哲突然挣脱双手往前奔跑，落叶在脚下飞溅成金黄的浪花。

他转身张开双臂大喊：“我们像不像火箭飞向宇宙！”夕阳将三个相连的影子熔铸成完整的飞行器，掠过满地碎金。

当晚的睡前故事换成了《小王子》。

读到“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时，小哲忽然从被窝里钻出来，额头抵着许佳年的锁骨：“其实我今天举手回答问题了...…老师说星星为什么眨眼睛，我说因为它们在对地上的人说晚安。”

儿童房的夜灯渐暗时，两道身影依在门廊阴影里。

许佳年将手机屏保换成家长会合影，轻声说：“他今天偷偷在作文里写‘我有两个爸爸，一个教我认识星星，一个教星星认识我’。”

月光淌过相框里三人紧握的手，沈舟的吻落在许佳年微湿的眼睫上。

窗外晚风拂过新挂的吊床，三双尺寸各异的拖鞋在玄关摆成奔向彼此的图案，而银河正温柔覆盖着这栋亮着暖灯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