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洲那句“只准给我一个人递纸条”的要求,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沈念初的世界里激荡起持续不散的涟漪。一整个下午的课,她都有些心神不宁,课本上的字迹仿佛都变成了他那张清俊的脸和低沉的话语。
她甚至不敢轻易偏头看他,生怕眼神泄露了心底翻江倒海般的甜蜜与慌乱。原来,被人这样在意着,是这样一种感觉——像是揣着一个温热的、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稍微一动,满心的欢喜就要溢出来。
而傅承洲,似乎比她要坦然得多。他依旧认真听课,记笔记,仿佛那个提出“霸道”要求的人不是他。只是,在沈念初偶尔因为走神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时,他会不动声色地在草稿纸上写下关键提示,推到她手边。
那递过来的草稿纸,仿佛成了“纸条”的一种变体,带着他独有的、不动声色的维护。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沈念初正对着一道英语完形填空纠结,前排的学习委员——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性格温和的男生,回过头来,小声问道:“沈念初,能借一下你上午的化学笔记吗?我有个地方没记全。”
“哦,好的。”沈念初下意识地应道,伸手就去拿笔记本。
就在她的指尖刚触碰到笔记本的瞬间,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警示意味的咳嗽。
沈念初动作一僵,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她猛地想起那个“纸条约定”,虽然这次是借笔记不是递纸条,但……传递物品的本质似乎有点相似?她心虚地瞥向傅承洲。
只见他并没有抬头,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的物理题集上,侧脸线条冷峻,仿佛刚才那声咳嗽只是她的幻觉。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低气压,却明明白白地传递着他的不悦。
前排的学习委员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有些尴尬地推了推眼镜:“那个……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没、没有不方便!”沈念初连忙把笔记递过去,动作快得几乎带风,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她能感觉到旁边那道无形的视线,虽然没有实质性地落在她身上,却让她如坐针毡。
学习委员道谢后赶紧转了回去。
沈念初偷偷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傅承洲。他还是那副冰山模样,但她就是能感觉到,他不高兴了。
她咬了咬下唇,内心天人交战。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撕下一小张便利贴,拿起笔,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下:
「只是借笔记,没有递纸条。(。??︿??。)」
写完后,她的心跳得更快了。这算不算……在跟他解释?她犹豫了几秒,趁没人注意,飞快地将那张小小的便利贴推到了他的桌角。
傅承洲写字的手顿住了。
他垂眸,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画着委屈表情的便利贴上。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他自己骤然放缓的呼吸。
他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好几秒,然后,沈念初看到他紧抿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下。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将那张便利贴拈起,并没有看她,而是将它对折,再对折,然后……放进了自己校服上衣的口袋里。
动作自然,行云流水,仿佛那是什么需要妥善保管的重要文件。
做完这一切,他才偏过头,目光终于落在她因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上。他的眼神深邃,里面似乎藏着一丝无奈,又带着点被她这种幼稚又认真的“解释”取悦了的纵容。
“嗯。”他极轻地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只有一个音节,却瞬间抚平了沈念初所有的不安和忐忑。一股巨大的暖流涌遍全身,让她忍不住悄悄弯起了嘴角。
他收下了!他把她的“解释”收起来了!
这个认知让她雀跃不已,连带着刚才那道棘手的英语题都仿佛顺眼了许多。
放学铃声响起,傅承洲如同往常一样,言简意赅:“收拾东西。”
“好!”沈念初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轻快。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经过布告栏时,那里围着不少人,原来是新一期的月考光荣榜贴出来了。傅承洲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照片上的他依旧是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
沈念初看着光荣榜,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她要更努力才行,要离他的世界更近一点。
“看什么?”傅承洲见她停下脚步,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看你啊,”沈念初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话太过直白,脸一下子红了,连忙找补,“我是说,看光荣榜……”
傅承洲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没有戳穿她。他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忽然觉得,这样笨拙又真诚的她,比光荣榜上那个冷冰冰的名字,要生动可爱得多。
“走吧。”他声音放缓了些,“下次,把你的名字也写上去。”
沈念初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鼓励和期待的眼眸里。那一刻,所有关于未来的不确定似乎都有了清晰的方向。
“嗯!”她用力点头,笑容在夕阳下灿烂无比。
那张被小心收藏起来的便利贴,那个关于“纸条”的专属约定,以及此刻他看似随意却重若千斤的期待,都成为了推动她不断向前的、最温柔也最坚定的力量。
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并且,愈发甜得令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