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笔 第6章 校园阴霾

夕阳的金辉透过橱窗，温柔地笼罩着两人一猫，花店里的空气似乎重新流动了起来，弥漫着清甜的花香。

下班时，南夜将一个用淡紫色雾面纸包好的小花束递给许昼。

“今天辛苦了，这个带回去，算是……安慰奖？”他眨眨眼，语气轻松，“别把白天的事放在心上，你做得很好，下次注意方式就好，况且有我在呢。”

小花束里是几枝淡绿色的洋桔梗和星星点点的白色小飞燕草，清新淡雅，像南夜给人的感觉。

回校的路上，晚风温柔。

许昼蹬着自行车，朝着被路灯点亮的道路前方驶去，花香萦绕，心绪安宁。

系统兔兔从它的专属帆布袋里扒拉着探出头。

「宿主宿主，50分啦，考虑考虑商店呗？花艺手感体验卡在向你招手，下次包花绝对惊艳你的南夜哥。」

它小黑眼睛亮晶晶的，活像一个尽职尽责的推销员。

许昼被它逗笑了，腾出一只手隔着帆布袋揉了揉那团不安分的小家伙：“行啦行啦，知道你惦记着推销。让我想想，手感卡听起来不错，但用了会不会有依赖性？而且效果结束还会肌肉酸痛……”

许昼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其实……我更想看看，靠自己练习，到底能进步到什么程度。”

「宿主！你变了！你以前可是想走捷径的！」

系统痛心疾首。

“大概是……被某个温柔又强大的人影响了吧。”

许昼嘴角不自觉弯起，“笨拙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心意和努力的方向。”

系统沉默了几秒，小声嘟囔：「……行吧，尊重宿主的觉悟，不过微表情解读真的不考虑吗？关键时刻能救命啊。」

“再说吧，”许昼失笑，“现在我只想好好感受这份安宁。”

回到宿舍，自然又是被贺驰一番“花店小王子今日历险记”的调侃，许昼心情不错，笑着应付过去，小心地将南夜送的小花束插在装了水的玻璃杯里，放在书桌一角。

…

周日的永夜星依旧是鲜花与忙碌的主场。

经历了昨天的风波，许昼做事更加谨慎小心，专注于手上的工作，努力将南夜教的每一个步骤做到位。

南夜也如常温和耐心，仿佛昨天那场冲突从未发生过，只在教导许昼修剪花枝时，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昨天那位陈女士刚才来过电话了。”

许昼手一抖，差点剪掉一个饱满的花苞，心虚地看向南夜：“啊？她……她又怎么了？”

这人怎么还不依不饶了？

南夜伸手稳住他握剪刀的手，轻轻帮他把花苞扶正，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不是找麻烦。她来道歉的，语气诚恳了不少，说昨天确实情绪不好，失礼了。还特意问了你有没有被吓到。”

“哦……”许昼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有点别扭。

南夜看着他微皱的眉头，镜片后的狐狸眼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别太在意她。”南夜一边娴熟地将处理好的花材分类放入水桶，一边像是闲聊般继续道，“她那样的人，我开店这两年见过不少，仗着背后好像有点依仗，就习惯性地颐指气使，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她转，一点不如意就要别人付出代价。”

许昼点头，深有体会，他曾经在学校里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人，自然是理解的。

“不过……”南夜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通透，“她背后那位王总，可不是她的依仗，至少不是她想的那种依仗。”

许昼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下意识八卦地凑近了一点：“嗯？”

南夜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点“看吧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的促狭，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说：“我有个老顾客在王总公司做行政，闲聊时提过几句。这位陈女士……胆子不小，想攀附王总，手段用尽，可惜人家王总和他的夫人很恩爱，感情很好，根本不吃她这套。她那些所谓代表脸面的花，十有**是自作多情送过去，结果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激不起。她大概是本就不如意，才把气撒在我们这种服务者头上吧。”

许昼听得目瞪口呆，原来昨天那场闹剧背后，竟然是这样一出尴尬又心酸的独角戏。

他想起陈女士当时歇斯底里的样子，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不，更多的是可悲。

“所以啊。”南夜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我们开店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顾客的私生活，是好是坏，是苦是甜，大多都和我们无关，不必鄙夷，也不必同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我们能做的，就是提供一束真诚的花，至于它是被拿去装点情与爱的，还是掩盖狼狈的，都不是我们能控制，也无需我们置喙。”

这番话像一阵清风吹散了许昼心头残留的些许芥蒂和不平，他看着南夜平静而包容的侧脸，再次清晰地感受到，这份温柔不仅仅是设定，更是一种历经世事后的豁达与慈悲。

许昼用力点头：“嗯！我明白了，南夜哥。”

「叮！检测到宿主对角色处世哲学产生强烈共鸣与敬佩，领悟‘专注本心’的重要性，心境提升，积分 5！当前积分余额55！」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就在这时，许昼放在工作台下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是贺驰打来的，一连好几个，许昼心头一跳，和南夜示意了一下，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接起电话。

另外那头传来贺驰火急火燎的声音，背景音嘈杂：“老许，十万火急！你在花对店吗？赶紧回来一趟！导员发飙了，你刚刚是不是没接他电话？他刚刚给我打电话点名要你立刻、马上带着那份盖好章的实习接收证明原件去他办公室，说你的申请表有问题，毕业悬了！”

“什么？”许昼脑子嗡的一声，“申请表有问题？我昨天不是把南夜哥签好字盖好章的四联单拍照发群里给你们看过了吗？导员当时说没问题啊。”

“不知道啊！”贺驰声音又急又气，“他说纸质原件流程没走完，缺一个什么学院的备案章。现在卡在院办那边了，那个管章的刘老师，就那个整天板着脸像别人欠他八百万的刘扒皮，他说你这实习单位资质审核有问题，一个小花店不符合我们学院的实习基地标准。导员让你赶紧去一趟，我看那个刘扒皮就是故意刁难，老秦他们上次去盖章也被卡过！”

许昼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实习证明是解决了，但学校的流程关卡重重，那个刘老师更是院里出了名的“盖章困难户”，原则性强得近乎苛刻，对非校企合作的小微企业实习尤其挑剔，觉得“不正规”、“学不到东西”。

实际上就是看人下菜碟，那些家里有公司有门路的，他哪管什么私企不私企，从来都不拦，反倒是那些勤勤恳恳自己找工作的被他千般阻挠，况且之前有不少同学被他卡得焦头烂额。

“我……我马上回来。”

许昼挂了电话，脸色有些发白。这份实习对他太重要了，不仅仅是学分，更是他在这新世界里立足的重要一步。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南夜关切地走过来。

许昼深吸一口气，尽量简洁地把情况说了一遍，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总之就是这样，南夜哥，我得赶紧回学校一趟处理，今天下午的班……”

“工作的事不用担心，快去吧。”南夜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解下围裙，“学分是大事，需要我这边提供什么额外的资质证明吗？营业执照复印件？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学校解释一下？”

南夜的毫不犹豫和主动担责让许昼心头一暖，但他立刻摇头：“不用不用，你店里这么忙，哪能走开。我先去弄清楚具体卡在什么地方，需要什么材料我再跟你说。营业执照复印件我U盘里存了电子档，打印出来就行。”

“好。”南夜点头，眼神沉稳，给予他无声的支持，“别慌，遇到问题解决问题。我们店虽然小，但合法合规经营，手续齐全。如果对方讲道理，就好好沟通，如果不讲道理……”

南夜顿了顿，轻轻拍了拍许昼的手臂，开口：“……也不用怕，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路上小心。”

“嗯！”

南夜平静有力的态度像给许昼打了一剂强心针，他飞快地收拾好东西，把系统兔子塞进帆布袋，跟南夜道了声歉，便跑出花店，骑上自行车风驰电掣般蹬向学校。

B大文学院行政楼，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旧书的味道。

许昼一路跑到三楼院办，心跳得像擂鼓，贺驰则在楼梯口焦急地等着他。

“你可算来了，导员在里面等你，刘扒皮在隔壁办公室，导员让你先去他那儿说，再去刘扒皮那儿。”贺驰压低声音，一脸愤懑，“我看就是那个姓刘的搞鬼，他肯定又要提他那套‘非五百强、非事业单位实习无效论’！”

许昼了然，定了定神，敲开了导员办公室的门。

导员王老师是个中年男人，和气又讲道理，显然已经和那个刘主任争辩过了，但结果是什么显而易见。

王老师看着许昼叹息一声，但也只能开口说：“许昼……学院有规定，所有自主联系的实习单位，必须经过院办刘老师的资质审核，在实习接收证明原件上加盖院系备案章，才算有效，你这个学校备案并没有通过，要不你再想想办法或者换个实习的地方？”

“王老师，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许昼立刻认错，态度诚恳，“我之前不太清楚这个具体标准，我现在马上去找刘老师补办备案手续，需要什么材料我一定配合补交。我工作的地方虽然是家小店，但确实是正规注册的公司，营业执照、税务登记都齐全的。”

王老师无奈，叹息一声点点头：“刘老师那边……唉，他对这种小型民营企业一直有看法，觉得学生学不到系统的东西。你自己去跟他好好解释，记着啊，态度一定要好，该提供的材料备齐。他要是实在不松口……”

王老师无奈地摇摇头，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许昼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谢过王老师，拿着打印好的营业执照复印件和实习接收证明原件，深吸一口气，提前用手机打开了录音放在口袋里，走向隔壁那间气氛明显更凝滞的办公室。

敲门，得到一声冷淡的“进来”。

刘老师五十岁上下，戴着厚厚的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伏案写着什么，头都没抬。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沉重了几分。

“刘老师您好，我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大四的许昼。关于我的实习备案……”许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清晰。

刘老师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扫过来，带着审视：“哦。”

这么说着，刘老师拿起许昼递上的材料，随意翻了翻营业执照复印件，眉头就皱了起来，“个体户？经营范围是花卉零售、工艺礼品销售……这种小作坊式的店铺，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实习内容？包花？卖花？打扫卫生？这跟你的专业汉语言文学有什么关系？能培养你的学术素养还是公文写作能力？”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视。

许昼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他话语中的贬低刺了一下。

许昼稳住心神，解释道：“刘老师，这份实习工作内容不仅仅是简单的销售和体力劳动。我需要学习花卉知识、花语文化，这涉及到语言符号的象征意义和文化内涵；需要与不同顾客沟通交流，理解需求并清晰表达，锻炼语言应用能力；花店也有线上宣传和文案撰写的工作，店主答应后期会让我参与，这也是专业实践的一部分。而且，通过这份实习，我学会了细致、耐心和责任感。”

“说得天花乱坠。”刘老师把材料往桌上一丢，“花语文化？那算哪门子学术？沟通交流？菜市场卖菜的更需要沟通！线上文案？一个小花店能有什么像样的文案工作？不过是些‘今日特惠’、‘鲜花传递爱’之类的口水话。”

刘老师摇摇头开口说：“许昼同学，不是我说你，大四了，眼光要放长远。与其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不如好好准备考公考编，或者去报社、出版社、文化公司这些真正能提升你专业水平的地方实习。这种小店盖章的实习学院不可能认可，我更不可能开这个口子！”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那轻蔑的态度彻底点燃了许昼压抑的怒火和委屈。

说得轻松，现在文科多难找工作所有人心里没数吗？大企业是说进就能进的吗？如果可以，谁不想进大企业上班。

更重要的是，许昼想起了南夜清晨五点就在店里处理花材的专注身影，想起自己笨拙却认真包出的第一束花，想起客人拿着花时露出的笑容，想起南夜那句“看到客人幸福的笑容，成就感会包裹住疲惫”……

许昼委屈，也想起了太多东西。

不只是他，其他很多同学都是，那些就算微小但愿意包容毫无工作经验的实习生的地方，很多其实都是学生们感受温暖和价值的地方，怎么能被这样轻飘飘地否定。

“刘老师。”许昼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坚定，“您不能这样片面地定义一份工作的价值，我工作的地方或许不是大公司，但店主专业、敬业，他教会我的东西，很多是在大企业流水线上学不到的。我在这里感受到了工作带来的成就感和被需要的价值，这难道不是实习的意义所在吗？至于专业相关度，我认为汉语言文学的核心是理解和运用语言、感知和传播文化、与人沟通联结。在花店，我每天都在实践这些。请您不要带着偏见看待一个学生努力争取来的机会……”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刘老师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温顺的学生会如此反驳他，一时愣住了，厚厚的镜片后闪过一丝错愕和恼怒。

“你这是什么态度？”刘老师“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色涨红，“质疑老师的判断？目无尊长，就冲你这态度，这个章我绝对不可能给你盖！”

此刻许昼看着刘老师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听着他拔高的斥责声，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刚才鼓起的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恐慌和后怕瞬间攫住了他。

太糟糕了，他冲动之下把事情彻底搞砸了，毕业怎么办？实习怎么办？南夜那边……他又该怎么交代？

巨大的压力和无助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就在他几乎要窒息的时候，系统急促而高昂的声音传了过来：。

「宿主，你现在积分55！兑换【读懂目标人物微表情1分钟】！快！目标锁定刘扒皮！知己知彼啊宿主！现在就是关键时刻！15分买不了吃亏！洞察他的真实想法！反击还是认怂，就看这一分钟了啊！」

喜报，只发了一小半存稿，还有一大半。

感觉实习这方面遇到不讲理的地方真的很无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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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校园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