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澜走过回廊,脚步轻缓,目光扫过廊下侍卫,暗自记下每个人的站位与神情;萧景珩则在书房外设下暗哨,悄然观察沈清澜的动向。两人虽未正面交锋,却在无声的对峙中,悄然展开一场无声的较量。
而到了夜晚,两人再度回到珩曦殿,红烛依旧,气氛却更添几分微妙。他们依旧同床异梦,各守一方,话语寥寥,却在无声的对峙中,悄然展开一场无声的较量。
晨曦微露,萧景珩一如往常,悄然立于廊下,遥遥注视着沈清澜的内室。只见沈清澜每日晨起,并不急于梳妆,而是先净手焚香,檀香袅袅升起,在清冷的晨光中缓缓缭绕。她盘膝静坐于蒲团之上,双目微阖,神情恬淡,仿佛外界的纷争与她毫无干系。
片刻后,沈清澜睁眼,眸光清亮如晨星,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冷静。
她起身执笔,从案几暗格中取出沈家旧卷,一页页细细批阅,指尖在字里行间游走,时而停顿,时而疾书,眉宇间凝着一丝坚毅与思索。
她不仅查阅案卷,还会在纸背写下批注,字迹清瘦而锋利,可见心思缜密,对家族事务了如指掌。萧景珩从窗棂缝隙窥见,她偶尔会轻抿唇角,似在推敲某处疑点,偶尔蹙眉沉吟,那神情,仿佛已将千钧重担悄然扛起。
沈清澜不与宫人多言,平日只与贴身侍女低语几句,其余人等难以接近。
然而,她却能在细微之处洞察人心。
一日,一名新来的侍女因紧张不慎打碎了青瓷茶盏,碎片散落一地,茶水溅湿了案几上的书卷。那侍女吓得面如土色,双膝跪地,颤抖着求饶,泪如雨下,声音都带了哭腔。萧景珩远远看着,以为沈清澜会动怒,却不料她神色未变,只是缓步上前,轻声安抚:“莫怕,碎盏而已,无伤大雅。”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
她亲自扶起侍女,命人收拾碎片,又取来干净布巾擦拭案几,动作利落而细致。
而后,她暗中查访,从茶盏的摆放位置、侍女的动线,以及东宫其他宫人的只言片语中,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常。原来,有人故意在茶盏底座涂抹了薄油,致使侍女手滑失手。沈清澜不动声色,以温和手段套出线索,很快锁定了背后挑拨之人——竟是东宫某位嬷嬷,因受人指使,意图借小事生非,搅乱东宫安宁。
沈清澜并未大张旗鼓,而是私下召见那嬷嬷,以证据相逼,晓以利害,既未严惩,亦未纵容,令其心服口服,自愿认错,并暗中将她调离沈清澜居所,悄无声息地处置了风波。整个过程,她神色淡然,处理得干净利落,既保全了宫人颜面,也震慑了暗中窥伺之人。
萧景珩通过顾渊得知此事,眸色微沉,他立于庭院深处,指尖轻抚廊柱:“她心思缜密,手段不俗,并非寻常闺阁女子。”原以为沈清澜只是柔弱被动、任人摆布,如今看来,她实则外柔内刚,善于以柔克刚,举重若轻。她能在细微之处洞察人心,又能以温和手段化解危机,既显智慧,亦见格局。
顾渊见太子神色有异,试探问道:“殿下,沈姑娘此举,究竟是为自保,还是另有深意?她如今身处东宫,是否……对殿下有所防备?”
萧景珩眸光微闪,语气淡漠却带着探究:“防备?她自是防备。我们这场联姻,是父皇强加,谁又能真心相托?只是,我原以为她不过是一枚棋子,如今看来,这棋子竟也能左右棋局。”他顿了顿,转身倚柱,目光投向沈清澜的内室方向,那里檀香未散,隐约传来翻阅书卷的轻响。
“顾渊,你说,她究竟是敌是友?”
顾渊沉吟片刻,答道:“属下以为,沈姑娘行事谨慎,处处留有余地,似无恶意。她保全宫人,暗查内鬼,既为自保,亦为东宫安宁。殿下何不试探一二,观其真心?”
萧景珩唇角微扬,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试探?自然要试探。父皇赐婚,意在制衡,她沈清澜若真有手段,或许能成为我的助力,而非掣肘。”他心中暗忖,这场被迫的联姻,或许并非全然被动。沈清澜的智慧与格局,让他警觉,亦让他生出几分兴趣。
片刻后,萧景珩步入庭院,恰逢沈清澜自内室而出,身着素雅襦裙,眉目沉静。她见萧景珩立于梅下,微微一怔,随即敛衽行礼:“太子。”
萧景珩眸光深邃,淡淡开口:“听闻昨夜东宫有事,沈姑娘处置得当,令人刮目。”
沈清澜神色淡然,语气谦和:“小事而已,不值一提。东宫乃太子居所,安宁为要,清澜不敢懈怠。”
两人目光对峙,一时间气氛微妙。
萧景珩深黑的瞳孔映着沈清澜的身影,仿佛要将她每一丝情绪都洞察透彻。他盯了沈清澜片刻,眸中暗芒流转,似有探究,有审视,更有几分未明的情绪。冷风拂过,梅香浮动,却驱不散两人之间的疏离与防备。
沉默片刻,萧景珩微微颔首,未再多言,转身越过沈清澜,步履从容地步入内室。袍角微扬,带起一缕冷香,留下沈清澜独立庭院,神色未变,但指间悄然收紧,指腹在袖中轻轻摩挲,显露出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萧景珩步入内室,檀香氤氲,室内光线微暗。他并未落座,而是站在窗前,凝视庭院里沈清澜的身影。他心思翻涌:“她如此冷静自持,昨夜手段圆融,既未伤人,又稳住了东宫的暗流。这般女子,绝非易于之辈。父皇赐婚,意在制衡,她沈清澜究竟是棋子,还是能成为破局的变数?”
他指尖轻叩窗棂,目光深沉。
昨夜风波,本以为她会慌乱,却没想到她能举重若轻地化解。她言语谦和,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度,令他既警觉,又生出几分兴趣。
沈清澜立于庭院,目送萧景珩背影消失在内室门后,才缓缓步入书房。她坐在案前,翻开书卷,神情看似平静,内心却波澜未平。
“太子步步为营,心思难测。昨夜之事,他必已知晓,今日特意提及,是试探,还是另有深意?”她指尖轻抚书页,回忆起昨夜处置嬷嬷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反复思量,不敢有丝毫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