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可以从别的地方凑到1%……为什么非得是姜黄呢?”姜兴喃喃。
“游戏世界的能量是有限的,主机依靠掠夺能量壮大自身,只要游戏世界存在强能量体,主机存储的能量就会差一截。除了姜黄,还有谁符合强能量体的定义吗?”
姜兴急得直叹气,想插嘴却没人听他的。
安若素转头看姜黄,声音沉了下来:“我不关心你的过去,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杀了你。”
“那就来杀。”
姜黄毫无惧色,大拇指摩挲剑柄:“正巧我想问你,为何眼睁睁看着我师兄被白芹掳走。”
“掳走?”安若素剑眉高扬,嘴角勾起一个刻薄的弧度,“人家你情我愿天生一对,你姜黄算个什么东西?”
“不可能。”姜黄想也没想摇头,“师兄不可能跟白芹走,一定是你与白芹合伙骗了他。”
安若素忽而拍鞘大笑:“姜黄,你明知白芹和池归很早就认识,为何如此笃定池归不会跟白芹走?”
姜黄抿唇不答,安若素替他答:“因为你很清楚,池归想找到那个白芹早就不在了。”
“但即便如此你还是放任池归去了,为了证明自己宽容?为了让池归愧疚?还是……为了让池归彻底死心。”
“你把一切算得明明白白,却唯独想不到池归还真找到了他的白芹,心甘情愿背弃约定和白芹远走高飞。”
姜黄眉心紧皱,长剑铮鸣从剑鞘崭露一线雪亮:“不用煞费苦心刺激我,有什么话剑里说。”
霜花绽放,安若素的断剑涌现冰蓝灵力,大战一触即发。
“且慢!”
姜兴挡在二人之间,用单薄的胸膛硬生生逼停了锋利的剑势,不求安若素反倒求姜黄:“姜黄,看在叔的面子上,放过叔儿子成不成?”
安若素觉得自己老爹脑子睡懵了:“我在这个游戏里待了那么多年,学尽天下功法,修为登峰造极与人打架从未输过。你让姜黄区区一个小化神期放过我?长他人志气也不是这么长的吧!”
“你住嘴!这么多年光顾着玩游戏不干正事你还有理了!”姜兴狠狠瞪了安若素一眼。
安若素莫名挨批,不服气地回瞪他爹。
姜兴恨铁不成钢:“游戏打得再厉害,能打得过游戏制作人?你是真不知道姜黄是谁啊!”
“游戏制作人?他?”安若素心头一震,目光移到姜黄身上,发现姜黄自己也挺惊讶。
姜兴重重点头:“你不是被姜腾弄去JT工作嘛,JT哪有厉害的技术人材能弄出这么真实的虚拟世界?这个世界是姜黄造的,天生围着姜黄转!”
“那他为什么会被关在自己造的世界?”安若素勉强从震惊中回神,大脑飞速运转。
“你老爹我怎么进来的,姜黄就怎么进来的。”姜兴苦笑。
当年姜腾为争夺JT继承权不惜把亲哥送进监狱,后来又使歪招把亲哥意识上传脑机,彻底断了他们这一支重回JT的希望。
若不是安若素争气,忍辱负重熬过了前几年慢慢组建了自己的势力,JT早就是姜腾的天下了。
可姜腾为何要关姜黄?难道……
安若素沿着剑身看去,面前两张脸一张年轻俊朗,一张颓唐愁苦,截然不同的气质无法遮挡五官的相似。
安若素的长相随妈,光从外表看,姜黄竟比他更像姜兴的儿子。
“你该不会真的背着我娘生了个小的吧?这么多年留在游戏世界也是为了他?”安若素狐疑。
姜兴嘴唇绷得死紧,三指朝天发誓:“我要是做了对不起老婆的事这辈子不得好死!”
“那姜黄到底是……”
“姜腾的儿子,按辈分你应该叫他堂弟。”
姜兴语气淡淡扔下重磅炸弹。安若素和姜黄的表情活像吃了苍蝇,显然,他俩谁也不想和对方扯上关系。
认完亲戚就好办多了,姜兴亲热地拉二人坐下,絮絮叨叨回忆往事:“早些年姜腾还没现在那么坏,姜黄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他呢。这小子打小就聪明,学什么都是一遍就会。平时总跟着我和姜腾在JT泡着,姜黄耳濡目染对这一行有了概念。”
“脑机世界最难实现的真实感,那么多人研究了那么多年都没解决,姜黄说这好办,用真实人脑打底,用五感和想象长出一个世界不就成了。”
说着,姜兴端起茶杯,猛嗅一口热腾腾的茶香:“我和姜腾都看出此子未来注定不凡,让他十多岁就进JT技术部学习,私底下准备找几个志愿者试试姜黄的设想可不可行。”
“没想到这小子对自己的理论自信十足,瞒着我和他爹用自己脑子做实验,试了几次还真试成功了,第一个无限趋近于现实的脑机世界就这么诞生了。”
“不过,用人脑做底盘是有局限的。只有能让外人随意进出的脑机世界才算得上有价值,姜黄用自己大脑建成的脑机世界太过敏感,出于本能排斥一切外来者,无法广泛推广。”
“我们三个尝试了很久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本以为要放弃这个设想重新研发新渠道了,意外发生了。”
“姜黄误食掺药景观橘,戴上脑机后陷入昏迷,他的大脑向外界敞开了大门。”
安若素想起自己进游戏前每天被强制要求服下的橘子,不禁悚然:“怎么会那么巧,景观橘的药量恰好达到了允许他人进入大脑的阈值?”
姜兴苦涩摇头:“不是巧合,谁也想不到姜腾为了尽早垄断脑机技术竟会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橘子里的药量是他亲手调的,往后只要服下相同药量的橘子即可进入姜黄脑中世界。”
姜兴看向姜黄,担忧道:“看来JT这些年研究出了载体分离手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抹除你的意识向公众开放这个世界。姜黄,你千万要小心啊。”
姜黄点头。自己的亲身经历被曾经的熟人提起的感觉很奇妙,听着像别人的故事,但记忆深处支离破碎的小小画面却在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三人默默喝着茶,心思各异消化着巨额信息量,思考未来应该怎么办。
安若素率先沉不住气,挑起半边眉偷看姜黄:“怎么样?还打不打了?”
未等姜黄开口,姜兴率先给安若素脑门来了记爆栗:“知道是堂弟你还打!”
身兼堂兄、师尊、情敌数职的安若素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两声,在姜黄面前挨老爹训让他很没面子,别开视线扭捏地找回了点作为长辈的架子:“呃……我之前那些话都是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说完,他又忍不住偷瞄姜黄,希望从那张冷酷的脸上读出点情绪。
姜黄瞥他一眼,痛快承认:“无妨,你确实猜中了我的心思,至于打架……”
“你是我堂兄又怎样?照打不误。”
“好!”安若素拍剑而起,客气的态度一扫而空,心中暗道这才对味,他和姜黄积怨已深,哪是区区一个血缘关系就能化解的?有什么事都叫剑去说吧!
姜兴“哎呦”叫了一声,知道自己再也劝不住这对逆子逆侄,让他们滚出寺打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努力。
见二人身影远远消失,他闷头饮尽杯中茶水,提一小凳二两瓜子吭哧吭哧出门观战。
寒风吹得鼻尖涌出两条凉意,姜兴打了个喷嚏回屋又添两件棉衣,不顾路上和尚诧异的目光向二人离开的方向赶去,口中喃喃:“儿啊,可别叫你爹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天已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