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暮雨时 第4章 雪泥鸿爪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你别躲啦！我都看见你了。”小孩指着一处影子。

“唉呀~一一又找到妈妈啦~”女人从窗帘后出来，带着暖暖的笑意走到他身旁，蹲下身子，抚摸着他的头。

“因为一一看到妈妈的影子了！”

温绵笑着说:“影子怎么欺骗妈妈呢？”

“影子没有欺骗妈妈，只是他躲不开而已。”

温绵笑的更欢了“嗯嗯，但是如果没有光影子就消失了呀。”

“那就让光一直陪着他吧，这样影子就不寂寞了。”

温绵暖暖的笑着，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型。她的脸上却出现了血迹，血一直一直在流。

“一一，一一别怕，别怕，你一定可以出去的，别怕，妈……妈妈在……妈妈……在。”

小孩身上也流着血，一直哭着，抽抽噎噎的说:“妈……妈妈，好痛，好……痛。”

温绵抬起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抚摸着他的头，轻轻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一一……别怕，妈妈给你唱歌。就唱那首，你老是听着睡觉的那首歌吧……”温绵面容依旧是温柔慈祥，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些疲惫。

“小宝贝快快睡，梦中会有我相随，睡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小宝贝快快睡，你会梦到我几回……”

小孩听着她温柔的歌声睡着，却又突然惊醒。

“你他妈就是个累赘！莫帏忆！”

“你妈生下了你个祸害！”

莫帏忆伸手想触碰，慌张“不是的，不是的！”用尽全身力气摇着头。

“就是这个小孩克死了他妈。”

“啊！那我们离他远一点，小心他来祸害我们。”

一个小孩围成一个圈，小声讨论着。

一个小孩站在离他们两三米的边上，全身都带着玻璃的划痕伤口，一些小孩路过他立马远离，那个小孩只有脸是，看着还好，只有几小处伤口。

“雪泥鸿爪。”

“雪泥鸿爪。”小孩们一字一顿的读完。

幼儿园的老师带着温柔的笑容说:“雪泥鸿爪，是指往事遗留的痕迹。”

“老师，什么是往事遗留的痕迹？”小孩提问。

老师扶着下巴说:“嗯……就是，你的朋友半个月前放了个花瓶在教室里，那么现在你看到这个花瓶就会想起你的朋友，就是往事遗留的痕迹。”

小朋友们纷纷讨论起来。

莫帏忆小小的声音混在群中。

“那么，我的雪泥鸿爪就是我的妈妈。”

几个小孩围上莫帏忆。

“祸害滚出这里，别来祸害我们。”

几个小孩推嚷着那个带着伤的小孩。

带着伤的小莫帏忆被推在地上，大大的眼睛里流出晶莹剔透的眼泪，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的，我我我，不是……的，我我我不是……祸害……”

带头的小孩说:“我爸爸妈妈都说了，你没有爸爸妈妈，肯定就是害死了你爸爸妈妈。”带头的小孩提起小莫帏忆幼儿园校服的衣领。

莫帏忆站在边上，想过去，拉住那些推他的小孩，可全身就像是被锁链束缚一样，他动不了也说不出话。

那个带着伤的小莫帏忆，挣脱开，带头的小孩倒在了地上，小莫帏忆冲向一条河。

莫帏忆脸上露出着急的神色，想要过去拉住他，想说话，却好像挤出了全身力气大喊“不要！”

小莫帏忆没有停留，义无反顾的冲向的那条河……

“不要，不要！！！”莫帏忆猛的从梦中惊醒，大口喘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他每升一个年级就做一次梦，这些梦无疑是相同的。这个梦仿佛永远在提醒着他，他是谁，让他永远不要忘记那一刻。

雪泥鸿爪般，要帮他记住以前的所有事情，却用着世界上最残忍的方法。

一遍遍深刻进他的身体，大脑，记忆……让他们全都在这里面留下痕迹，似乎这样才能让他记得，不曾会忘记。

莫帏忆揉了揉头发，皱着眉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打开卧室的门走向客厅。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瓶哈密瓜味牛奶，插上吸管喝。莫帏忆从刚才到现在，紧皱的眉头也舒缓了一些。

莫帏忆走回房间，随手把哈密瓜味牛奶放在一边的桌上，换上校服，走出卧室来到客厅，看向客厅的阳台上，昨天的衣服，莫帏忆来到阳台把衣服收起来，想了想，随便放在了一个篓子里。

刚转头，就看见了对面1023号的隔壁邻居加同班同学许意隋。许意隋穿着一身家居服，坐在一张木椅上，还拿着一本书在看，桌子上还摆着一杯青柠味的碳酸饮料，莫帏忆眯了眯了眼看。

「《高中物理讲义》，呵，理科生爱看的一看了就犯困的枯燥乏味书本，物理，数学这些最烦了。」

莫帏忆仔细看了看，许意隋还戴着一副眼镜。

「他还戴了一副眼镜？银边的，戴上去还挺像个老师，不过大概是高中生们最讨厌的物理或数学老师。」

许意隋抬眼看向前方的莫帏忆说:“莫帏忆，我脸上有东西吗？让你看这么久？”

莫帏忆没想到对方已经看到自己，有点慌忙的说:“没，没有。我，我刚刚就是发了一会呆。”

许意隋合上《高中物理讲义》挑了挑眉说:“哦？”莫帏忆已经想好反驳的理由了。

「对啊，我就是看了，怎么着，你还不允许看了。」不行，有点无理取闹。

「看就看了，长着张好看的脸，不允许人看？」不免有点挑衅的味道。

「你吓到我了。」不现实，但也转移了话题，就这个。

莫帏忆刚想开口把刚刚编好的理由说出，许意隋就说:“嗯，是我误会你了，没吓到吧？”

莫帏忆摇摇头，许意隋笑着“那么莫同学，今天去军训吗？”莫帏忆点头又摇头，莫帏忆做完这个操作的时候，突然想起。

「自己不是能说话吗？干嘛要傻傻在这里点头摇头像只鸟一样！」

莫帏忆带着一丝尴尬:“应该是去的。”

许意隋站起身“那么辛苦你等我一下，可以吗？我先把我身上这件衣服换下来。”

莫帏忆不自觉的答应了，事后他回想起这件事情，觉得一定是对方语气太温柔了，自己才会答应的。莫帏忆拿着刚刚他拿去卧室喝的那瓶哈密瓜味的牛奶，背着一个白色的书包。许意隋家门是开着的，但莫帏忆只是站在他家门口等着他。

许意隋换好衣服，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幕，莫帏忆喝着一瓶牛奶，乖乖的站在他家门口等他，眉毛还皱着，不过可能是他整个人的气质或是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太深刻，莫帏忆整个人在他眼里，像一只奶猫，傲娇又奶气。

莫帏忆眉头放松，转头看他:“弄好了？”许意隋点点头，莫帏忆说“那还不快走？傻愣着干什么呢？再不走……哎你！”莫帏忆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意隋拽着跑。

许意隋抓着他白皙的手腕，掌心传来丝丝暖意，风吹过少年的发梢，触动了某根心弦。

早晨六七点，天只有点鱼肚白，不可能会有什么阳光。但莫帏忆就是觉得他的头发在发光，金灿灿的，不，更像是光线照在了一个物体上，特别像最近很火的一个效应。

丁达尔效应。

光的形状出现了，即使是幻想虚构，对于莫帏忆来说，也算是半个属于他的捕风捉影。

“莫帏忆，你在发呆？”

“许意隋，你话很多诶，我没发呆，我只是专注于你把我手拽疼了。”

“可不拽着你跑，我们就迟到了。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松手，就是怕你跟不上。”

“许意隋，你在挑衅我吗。”明明是问句形式，莫帏忆却是非常笃定的语气，一点也没有问的感觉。

没有得到回应，莫帏忆反而听到了对方哼了一声，不对，应该是那种笑哼哼的声音。

“……”

“许意隋，这一点也不好笑。”

“我不想因为揍你这件事迟到。”

“还有，你就是在挑衅我！现在是笑着挑衅。”

许意隋轻声笑了说:“小莫同学，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很爱较真？”

莫帏忆皱了皱眉，小莫同学？他这人好像很爱给别人取外号，较真？那你是没见过我真正较真起来的样子，再说了，我哪里较真了？！

莫帏忆刚想反驳，许意隋却已经带着他跑到学校了，莫帏忆突然觉得这个学区房也不是很好，路太短了，不然他还能抽出一段时间来揍一下许意隋。

莫帏忆甩开许意隋的手说:“别拽着了，真的疼。你抓太紧了。”拉了拉书包的带子。

许意隋看了几秒被甩开的手，不好意思的说:“抱歉，下次我拉轻点。”

周围的人群杂杂，大多数都在小声说话。

莫帏忆看了一眼在前面检查书包的老师，和一大堆穿着校服的学生回他:“许意隋，还能有下次？”

不会有下次了，再有下次他早被我揍趴了。

许意隋保命的摇了几下头，表示不会有下次了。

莫帏忆看到他这动作，不免的想到了那小狗甩耳朵的样子，莫帏忆不免被他逗笑。

许意隋有些疑惑:“笑什么？”

莫帏忆指了指他:“小狗。”指了指自己说:“主人。”说完莫帏忆就刷了校卡，进了校门。

“好啊！莫帏忆！你很不老实。”许意隋也刷了校卡进校门，控诉着。

莫帏忆回头反驳:“军训的时候，我也没见你多老实，缠着我，让我和你交朋友，说个不停。”

许意隋愣了一下，见莫帏忆把书包给检查的老师，用只有他和莫帏忆能听见的声音说:“那是因为我想和你说话，交朋友。”周围的学生交谈的声音几乎要盖掉这段声音，莫帏忆却还是精准的听见了。

雪泥鸿爪，指往事遗留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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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雪泥鸿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