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流无歇 第44章 渣男？

清晨的鸟儿，站在屋檐之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整个长安的人们，赶紧起来劳作了。

昨夜，鱼幼薇被温庭筠环着脖子，在床边睡了一宿，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脖子，似乎是被人生生砍断了，脖子以下已经发麻到没有知觉。

她用手轻轻地拉开了温庭筠的手臂，然后以手支撑着脑袋，想让自己抬起头，坐起身来。

不知是她的动作幅度过大，还是什么，温庭筠在她刚刚动弹了一下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一双有神的大眼就在他的眼前斜着。

四目相对，双双无语。

双方都愕然愣了一会之后，温庭筠突然惊坐起来。

他从床上弹跳了一下，突然坐直了身子，然后上下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发现，衣服整整齐齐，鱼幼薇也没有上床，只是在地上坐着。

这个场景，与当时他靠在鱼幼薇的床头睡了一晚多么相似，只是他们两的位置，对调了一下。

温庭筠这么一惊，将鱼幼薇也吓得一惊，同样也吓得跳了起来，连同她僵掉的脖子，也一同忘记了。

坐起来以后，鱼幼薇才感受到自己的脖子，好像一根枯萎的树枝，被折断了一般的疼痛。

“师父，您醒了？”她扭着自己的脖子，询问温庭筠。

温庭筠敷衍地点了点头，“啊……”恍若失去了魂魄一般，机械又无神地回答着。

两人尴尬，无声无息，互相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

“额，那个，昨天晚上……”

“额，那个，昨天晚上……”

没想到，纠结几何，两人同时开口，连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于是又尴尬地停住了。

温庭筠选择先声夺人，“昨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吧？”他急迫的眼神，凸显出了，他迫切想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的心。并且，他想从鱼幼薇那里得到的答案，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温庭筠的反应，让原本沉浸在幸福甜蜜中的鱼幼薇，当头棒喝。

她原本想说的是，昨天晚上，她终于明白了温庭筠的心思，她终于知道温庭筠是心里爱着她的，只是羞于言表罢了。没想到，温庭筠竟然这么着急着，想要与她撇清关系。

但她不死心，她话中带了点刺，语气微微有点生气：“师父，你难道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真的不记得了吗？”

她没有说谎，昨天晚上，确实是发生了什么的，她也不想再这样迁就着，这么被动，发生了，也说什么都没发生，她不想这么委屈自己，将苦水都往自己肚子里咽。

温庭筠一听，瞬间就慌了：“发生了什么，我……好像没有什么印象了，昨天……喝多了。”

若是说，什么都不记得，那倒也不至于，他对于自己的行为，和自己触碰到的，还是有感受的，只是他分不清，昨天他记忆中的事情，是现实还是梦境。

朦朦胧胧之中，他鱼幼薇相拥而吻，这让人想想，就脸红心跳的，他更是不能面对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她那样冰清玉洁，若是他真的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他可能会想杀了他自己。

在这一点上，他们师徒两，还真的是想法不谋而合。都觉得对方是世上最纯净的存在，单单是想想，也算是亵渎了。

可是鱼幼薇不懂温庭筠的心思，从她的角度看来，温庭筠，就是不想与她有半点关系，想要将责任逃避得干干净净。

“当真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鱼幼薇板着脸问。

她这么一本正经，如此严肃，看得温庭筠更加紧张，更加不敢往下想了，也更加不敢承认他记得。他现在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一切都是梦。

“嗯，不记得了……”

如此听着，鱼幼薇冷笑一声：“呵，师父，您就真的这么抗拒与我有半点关系吗，借着喝酒，逃的干干净净？”

没等温庭筠回答，她便紧接着来了句：“那便没有发生什么，如您所愿吧，如何？”

她一个长安的才女，也是受人追捧的，在他人面前，她何等的高傲。唯独在温庭筠这里，这般地低声下气，这般的，毫无尊严，想来也是可气。

她扶着自己的脖子，歪着脑袋走了出去。一只脚跨出门槛的那一刻，眼泪就从眼眶中滚了出来。她没有回头，她逼迫着自己，她难得在温庭筠面前硬气一回，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

坐在床上的温庭筠，楞楞地望着鱼幼薇的背影，渐行渐远，她走得很坚决，他看得很心痛。他记得的，所有的一切，他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他只是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但是他知道，昨夜，是他借着酒劲，壮了一回胆，做了一直以来，他都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做了一直以来，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算不能拥有她，哪怕是霸占了一刻，那也是好的。

可是醒来，他又变回了那个在感情上，无比懦弱的温庭筠。他的理智还是超越了他的感情，他不敢耽误她，他也不敢承认他记得他们之间的一切，记得那一个吻，那个会一直藏在他内心深处，直到永远的吻。

他从回到长安的那一天，就已经想好了，要如何，他与鱼幼薇之间该何去何从。昨夜，就当他是最后一次放肆，最后一次占有她吧，从今以后，她或许，就再也不能是他的了。

鱼幼薇气呼呼地回到家中之后，她原本打算，无论温庭筠日后如何来找她认错，如何来求和，她都不要原谅他。

可是，事实证明，她压根做不到，她的防线，在温庭筠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就如同是一盘散沙，一推就会轰然倒塌。

她回到家没多久，就收到了温庭筠的邀请函，相邀她参加三日后的崇真观张贴题名的盛宴。

她清楚的记得，三年前，她就是因为在崇真观提了一首诗，从此盛名长安，这是他温庭筠，助她鱼幼薇成名地地方啊，原来，他记得。

时隔三年，他再次相邀，是否有什么深意，是想要与她致歉，是想要让她回忆起他们之间美好的回忆？

也是那一天，鱼幼薇与温庭筠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从那一天起，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如从前，开始变质了。她揣摩着温庭筠的用意，还是不明朗。但是心里的喜悦还是压过了担忧，她更加愿意相信，温庭筠选择这个地方，这个时间，是为了让她回忆起他们指点美好的点滴，良苦用心。

既然如此，不如参加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日之后，她盛装打扮，她知道，温璋是她的跟屁虫，不需要她去邀请他一同前往，他会自行打听鱼幼薇的行踪，不论她走到哪里，他都会自己出现的。

果然她还是太了解温璋了，她刚来到山下，温璋就已经在山脚下等着她了。

“你这么早啊。”鱼幼薇从他身边经过，没有停下脚步，就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开始往上一步一步地爬着台阶。

“是啊，不是在这里等你吗？”温璋紧紧地跟上了。

他今日没有说笑，一脸凝重的样子。

“等我？等我做什么，我并没有让你陪我来啊？”

“怕你自己去，被人欺负了，到时候哭都没人可以帮你。”温璋今日说话，还是有点横冲直撞，直白得很，听得鱼幼薇有稍微点不舒服。

“谁要欺负我，谁能欺负的了我。”她依旧自顾自地往上爬着不回头。

“你知道的，我说的是谁。”

温璋的言外之意，就是怕她被温庭筠欺负了。可是鱼幼薇不以为然，她也是半分都听不进温璋的话，她如今满脑的温庭筠，被温庭筠相邀，让她头脑发昏了。

不管他是什么想法，不管他什么初衷，也不管他要做什么，反正她鱼幼薇就是要一探究竟，就是要一股脑儿就撞进去，就算她会头破血流，就算是会满身是伤，她依旧满心欢喜地想去一探究竟。

“没有什么好事的，我劝你别傻，一头热往上撞”温璋今日对她说话就是这样的态度，加上前些天，温庭筠的态度也并不是很好，满满地责怪，让鱼幼薇觉得，他就是什么都要管她，他自己当她的长辈一样地管着她。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总之，我的事，不用你管！”她很不舒爽，好吧，她不要温璋干涉她的感情，尽管她知道，他在乎她，但她不愿温璋阻止她去见温庭筠。

“不要我管？你确定？”温璋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人抖了一抖。

这是鱼幼薇第一次这样与他说话，而且，她这次，很认真，很坚定，就是怀着不见黄河心不死的信念去的。

但是他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清楚楚，温庭筠，是不可能给她幸福的，他不可能给她想要的。他是温璋的表哥，他认识他几十年，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为人，鱼幼薇此去，只能是乘兴而去，失望而归。

“对！不要你管！你走吧！”

“若是你今日委屈，你不要来找我！”温璋说着气话。

“绝不会，你放心。”然而论倔强，他们两的确是不相上下，既然说了不。就算是咬着牙，也要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