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沈括来报呼延大军已退往北山集结,但此次瓜州之战使其元气大伤,士兵急需粮草医药,呼延氏的部兵已劫掠了大漠边境的几个城镇。众人商议之下都认为应该先回北朝,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卫林彦决定带上映月先去梁州,让沈括等人加紧打点行装,尽快撤离,担心卫林彦的伤势,映月答应和他们同行。
傍晚,阿莫回家告诉映月听闻周边几个城镇遭劫掠,城里的商铺都关了门,医馆也买不到药。想想卫林彦的药倒是还能撑十天半个月,莫大娘的药却已用完,为了报答阿莫一家的救命之恩,映月决定冒险回城郊的塔克小屋取回自己先前藏在那里的草药。知道卫林彦不会同意自己只身涉险,趁着他和印峥等人商量行程时,映月悄悄溜出了阿莫家,在夜色掩映下,映月很快到达了城郊小屋。确认周边没人之后,映月进屋点亮火折子,迅速将所有草药打包好,拿出抽屉里的袖箭藏好,背上包袱准备离开。
“慕小姐这是准备去哪儿啊?”门外忽的响起一个男声,一群举着火把的密探迅速将映月包围,为首的正是当日在大漠认出映月的那个随从,他是上官奕的近侍,曾在皇家宴饮上见过映月的堂姐——李承郢的侧妃慕令萱几次,在大漠偶遇卫林彦和映月后很快顺藤摸瓜找到了映月的住处,决定守株待兔。
“我家大人想请姑娘叙叙旧,还请姑娘屈尊随我们回金陵一趟。”“呵,你家大人真是好样的,果然不负他当年武鸣河车神之称。”当年武鸣河之战战事不利,作为监军的上官奕只顾自己仓皇逃命,是以被南军耻笑为武鸣河车神。“慕小姐,这时候就不要逞口舌之快了,乖乖跟我们回去,用先太子的下落换一个锦绣前程不好吗?”“好啊。”映月忽地射出两支袖箭,正中两个离她最近的密探眉心,“慕盈萱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都给我上。”那个为首的下令道,“袁将军!”映月忽然对着那人身后大喊,众人回头看,映月已一个箭步冲到那人身后,死死用匕首抵住那人的脖子,“你们这帮无耻之徒,残害那么多无辜忠良,还有脸苟活至今,既然天道不公,那我就替天行道。都给我退后!”锋利的匕首勒在那人脖子上,已划出一道血痕,“听她的,都别乱动。”那人慌忙摆手道,映月挟持着他向外走,眼见周围人慢慢逼近,映月知道这次凶多吉少,但她决意多拉几个垫背。
正在映月思索如何尽可能地消灭眼前这些人的时候,一把利刃向她飞来,映月下意识地往侧边一躲,利刃擦着她的面颊飞过,映月感觉脸有些生疼。那人趁映月松劲之际,挣脱了她的束缚,伸手就要去拔佩刀,映月连忙将匕首斜刺出去,正中他后背,那人倒地不起,众人皆惊,欲上前查看。趁近旁一个密探愣神之际,映月顺势夺过他的配刀,一刀了结了他。其余人回过神来,纷纷拔刀向映月围拢,“嗖嗖”几支箭矢如闪电一般飞过,被射中的几个密探当场毙命,剩余的人顿时乱了阵脚,印峥的几个手下迅速将这些密探控制住。
印峥走上前来,“月姑娘,受惊了,将军在不远处等你,赶紧先去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口吧。”说完挥手,让一个手下带映月去找卫林彦。映月从那密探背后拔下匕首插回腰间,跟着印峥的手下向卫林彦所在之处走去。
马车里的卫林彦见到杀气腾腾的映月有些惊讶,映月伸手擦干脸上的血,指指身上的包袱,“这些都是莫大娘的药,将军现在回阿莫家还是去梁州?”“我们现在必须要启程了,这些药我会命人送去莫家的。”说完卫林彦叫来一个手下,低声嘱咐几句,然后让映月把包袱给他,那人领命而去,马车缓缓驶离塔克城。
看着坐在车上一言不发的映月,卫林彦开口道:“映月,你是不是。。。”卫林彦想了想又咽下了后半句,自从在大漠看见映月只身一人和上官奕一行人对峙时,他就隐约感觉到映月内心有一种想和上官奕同归于尽的冲动。回到塔克城后,卫林彦就时刻提防着南朝的密探,他让印峥多加注意映月的动向,但他没想到映月会自投罗网,在沈括来报可以启程大家却发现映月不见了的时候,卫林彦情急之下,首先就想到了城郊的土石小屋。
“没错,上官家的多活一天就有更多无辜之人要遭殃。”映月直截了当道,“所以他必须死。”映月抬头,直视着卫林彦的双眼,恨恨道。卫林彦闻言,叹息道,“映月,没有上官家还会有其他人,他们不过是李承郢的打手,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些人你是杀不尽的。如果你父兄泉下有知,也不会希望你被仇恨蒙蔽双眼,为了铲奸佞,除宵小而自甘风险。”“所以,”卫林彦从袖中掏出一瓶金疮药,洒些在手心细细摩挲后轻轻点在映月伤口处,“不要意气用事,好好活着最重要,明白吗?等回了北朝,你会有一个新的开始,我向你保证。”感受到卫林彦眼神中流露的无限怜惜,映月垂下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