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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水还未结冰，但温度已经接近零度。
跳下河的采栀当即在水里打了个寒颤，但早在下水之前她便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就算可能遇到困难也不能让她退缩。
“天哪，有人跳下去了！”
“还是个小姑娘……你们这些大男人看着不脸红吗！”
“这姑娘也有点太自不量力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各位看看救援车来了没有……”
人群还在继续喧闹着，一条绳子便从高栏上被放了下来。
“让让……”
诸星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条长绳，从距离采栀最近的位置放下去。
然而，绳子的长度不够，距离水面还有半米以上的高度，就算采栀把人拉拽到这边，手臂也够不着绳子。
那么只能看采栀的体力够不够她把人拉到河岸边了，只是那样的话——
河岸边已经设了限制栅栏，围观群众也没办法过去帮忙了。
“我这还有条绳子！”
听到声音，诸星言半带疑惑地转头，当看到声音的主人时，他的脸色禁不住变了变。
“先救人！”
那人似乎并不意外他的诧异，直接把自己带过来的绳子一端交给他。
“哦……好！”
诸星言也顾不得其他，便跟他一起把绳子放下去，同时把另一端在高栏旁的柱子上饶了两圈打了结。
此时的水里，采栀除了刚开始下水时略感不适，她很快便发现了异样。
河水只是看着湍急，水力却不强，也就是说，那水花打在身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重，当她游向落水的那人时，甚至感觉到身体的平稳性比刚跳下水时更强了！
难道说……
她看着几乎已经需要很长时间才会冒出头呼吸的人，脑中闪过几个猜测——
要么这人根本不会游泳，之所以能在水里坚持这么久，也许是运气好，也许是对水的适应比较强。
要么这人会游泳但技艺不精，否则以这样的水下条件，靠自己完全能够游到岸边，当然，也不排除失足落水后的惊慌失措让这人几乎忘记了自己还会游泳这件事。
要么这人是擅长游泳的，可他没必要故意在水里待这么久不上来，这说不通……
她会产生着几个猜测也只是在短短两三秒的时间里，若她再分心，恐怕还没把人捞上去就先身体脱力永远留在水里了！
“采栀，这边，抓绳子！”
在她的臂弯绕上落水者的腋下时，刚才她跳进水里的位置传来诸星言的喊声。
她循声看过去，便见一条带固定带的粗绳子直直地垂下来。
恍惚之间，她看到了为她紧张担忧的辛长莲，虽然参差不齐但为她加油鼓劲的围观者，还有……
一定是她看错了，池骋他怎么会在这里？
但此时她实在无暇去细究这些，一边尝试唤起落水者的求生意识，一边带着他往绳子那边游。
“坚持住，别放弃……”
“马上就上去……上去了……”
落水者前面倒是很配合，在她的带动下一起往绳子的方向移动。
可就在她的手触上绳子的时候，原本眼睛半睁着的落水者突然睁开了双眼，面色十分恐慌地挣扎起来，让她抓绳子的手也在混乱中被打落。
“别慌……先给你绑上你先上……”
落水这么久，好不容易来到救命绳索面前，这个人会慌张也在所难免。
可就在她这番话说完后，那人非但没有平静下来，甚至扑腾得更厉害——
这哪里像是落水快二十分钟的人！
而在她这一念头生出之后，那落水者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挣扎的腿脚刚好踢打在她的腰腹部，这些都是她在水里维持平衡和力量的关键！
她单手拨动着水花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失去控制，另一只手在水下试图去阻挡落水者的“胡乱”攻击。
她不是爱恶意揣测别人和阴谋论的人，可如今的种种，让她无法不去怀疑，这人从落水到她施救，以及到现在生机就在眼前时他的种种……看起来就像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落水者还在扑腾挣扎，但她已经没有明显再去阻拦帮忙的意思。
“快，先抓住绳子！”
高栏上面的诸星言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对着绳子就在手边的落水者大喊道。
“是啊，抓住绳子！”
“我们大伙儿拉你们上来！”
围观群众也附和地喊道，他们似乎下意识地觉得，只要落水者抓住绳子，采栀也会一并抓住绳子或者抱住落水者的身体，这样两人便能被一起救上来。
绳索够粗够结实，这一想法毋庸置疑。
可就在落水者抓住绳子的刹那，采栀却立马调转方向游向了附近可以登岸的河边。
“……”
现场出现了长达十几秒的寂静。
“先把人拉上来吧……”
诸星言扯了扯绳子说道，视线却一直追随着游向岸边的采栀。
采栀想到的，他也差不多猜到了。
等众人联手把落水者拉到一半高度的时候，救援队也到了，索性落水者就被交到了救援队手里。
而另一边的采栀在游向岸边的时候，辛长莲便已经去找路接应她了，诸星言紧随其后。
“小栀，小栀你怎么样……”
好不容易在诸星言的提醒下，辛长莲找到了一个可以进入河岸的入口，便急急地奔跑过去，中途几次差点摔倒。
“阿姨，别着急，采栀她现在已经上岸没事了……”
诸星言试图安慰她，但看着采栀一个人孤零零在岸边调息，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如果他一开始阻止，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
两人好不容易接上采栀上了车，围观群众却还没有散去。
“我不理解，刚才我们的女英雄为什么不跟绳子一起上来，反而舍近求远自己找河边上岸啊？”
“也许……大概是怕绳子支撑不住两个人吧？”
“怎么可能支撑不住，该不会是……那姑娘不愿意一起吧？”
“我不这么觉得，那姑娘都主动去救人了，怎么会拘泥于这些小节？”
“那是为什么……总不会是那姑娘并没有尽力，又怕被大家指责才故意自己游到岸边离开的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人家姑娘毕竟是下去救人的，你还这么诋毁人家！”
“怎么就诋毁了？我看八成就是那丫头没做好，心虚了……”
“……”
人群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等诸星言的车子都看不到了，对“女英雄”的猜测依旧持续了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