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帝师 第8章 满载而归

椰子蟹在岛上不算稀罕物，但因那对大鳌钳，没多少人敢去招惹，物以稀为贵，在岛上价格要远高于其他的海鲜。

对于有钱人来说椰子蟹是稀罕一点的海鲜，对于老百姓来说这是能要人命的怪物，因此李家人和顾家兄弟都有些下不了筷子。

但见孔茗京吃得实在诱人，又有诸多好处，其他人到底没忍住都吃起来，心里的讶异劲一过，就没有任何的抗拒心理，尤其是一口下去后，更是接受良好，鲜滑香辣，各种味道爽口刺激，差点儿把舌头吞了，所以最后众人几乎是吃到了嗓子眼才放下了碗筷。

吃完晚饭，那熬煮的耗油也火候到了，孔茗京用筷子沾了一口尝尝，眼睛一亮，成了！虽然没有现在卖的瓶装的耗油那么粘稠，因为瓶装的耗油还会放淀粉、老抽等一些辅料进去，她只按比例放了盐进去，但味道鲜香，并不输给瓶装的耗油，只不过量太少了，今儿大概有二十多斤的蚝肉，才熬了不到半斤的耗油。

她将耗油挪到院子屋檐下阴凉处，让其静置发酵。

孔茗京：“李叔，你们以后出海的生蚝不要丢了，都给我留着，我打算做些耗油，去城里试试水，看看能不能卖钱，我也不白要，我付钱。”

“就是刚刚熬的那个吗？一定能卖钱，我闻着比平时吃的酱汁香多了！”

李大丫说得一脸兴奋引得众人好奇不已，孔茗京便让她去装了一碟子进来给大家尝尝。

孔茗京一边普及这各种吃法，男人们听得一脸雾水，反正尝着比酱汁好吃，又不废本钱，材料都是现成的，试试又何妨，精通庖厨的女人们却马上领略到用蚝油做菜的好处，眼睛都亮亮。

突然顾夜白摇摇头：“酱汁是各家自个儿做的，这耗油要拿去卖的话总不能直接装在罐子里，谁来买就盛点吧？要是没带可以装的家伙事，就抓瞎了，而且要想卖得上价，就得精细一些，若一小瓶一小瓶分装着，会不会更妥帖些。”

孔茗京佩服，古人自有古人的智慧，虽不懂包装的概念，却深谙其道。

“咱们城里倒是有个馒头窑，只是现在手里这点子钱买不了多少，量少馒头窑恐怕不给烧制，还是先卖卖看，有人愿意买，咱再去跟馒头窑定瓶子。”李叔叹了口气。

“是这个理，不然那些个瓶子砸手里怎么搞？”李奶奶附和。

......

孔茗京听着众人的想法，她很理解李家人的想法，怕血本无归，不敢尝试。

“好，一百斤的生蚝才能熬出五斤的耗油，除了你们带回来的，谁家有生蚝李叔你都帮我收过来，价钱都好说”，说着摸了一两的碎银放在桌子上。

“不过是一些没人要的生蚝，不值得几个钱，哪用得着用银钱换，你要我跟大家伙都说说就是。”

李叔是热善的，孔茗京更不好占这个便宜。

“若是一次两次的，我便厚着脸皮要了。只往后耗油这事成了，需要的生蚝的量就大了，总不好天天都找别人讨要吧。便是大家伙不嫌弃，我自己也燥的慌。倒不如一开始便亲兄弟明算账，一分银子一分货，明明白白，我心里也安心些。

而做耗油，我一个人是忙不过来，撬蚝壳、做耗油、去集市上卖的......需要废的功夫多着呢，需要大家伙帮忙，不如就用一起合作的方式，李家占三分利，顾家占三分利，我占四分利，如何？”

“你这孩子倒是讲究。”

孔茗京话说得明白，见顾夜白也点点头，李叔也不好再说什么推拒的话：“那就这么定了，只自家的生蚝不能算钱，不然往后我丢进海里也不带回来。”

“哈哈，我省的。”

......

第二日，李叔依旧出海去，孔茗京拖了顾夜白一起去城里的馒头窑看看瓶子的行价，她是想叫顾秋生的，但顾秋生一早就跟着李叔出海去了，只得让顾夜白带路。

只不过在去馒头窑之前，她又到椰子蟹的陷阱处，依样画葫芦，静待椰子蟹上钩。

可直到太阳当空也没见半只椰子蟹的踪影，顾夜白劝到：“守株待蟹这种事也不是时时都有的，我们先去馒头窑吧。”

孔茗京这会正在兴头上，实在是昨天卖得价格太让她心动了，她决定再去找大海哥，多找几回，说不定瓶子的本钱就有了，但也知道顾夜白说得在理：“听你的，等从馒头窑回来，我再来看看。”

顾夜白轻笑，忍俊不禁：“你倒是上瘾了。”

孔茗京语气认真：“自然是，我的运气一向好，放心，抓住了我会分你一只蟹脚的。”

“......”顾夜白，我可谢谢你！

走了大半个时辰到了城里，主干道是最热闹的地方，酒肆、药店、布店、粮店......还有零散摆着的小摊位，人来人往的有不少人，孔茗京没有看到一辆马车，倒是看到了几辆牛车，坐在牛车上吆喝的人满脸骄傲，比后世开车的人还要神气的样子。

街上巡视的清兵状态还算松弛，因此恢复了一丝易碎的繁华。

城里有制作陶罐瓦罐的小作坊，称之为馒头窑，烧制临时性的小批量定制产品用的。

一行人来到馒头窑门口，孔茗京打量了一下，并不大，一进的院子带了五六间屋子。还没等两人敲门，门房的大爷就出来了，看着两人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大叔，你贵姓，我们是来买瓶子的。”孔茗京客气地说。

“我姓刘，叫我老刘头就行，进来说吧。”大爷说着让开了位置。

孔茗京带着顾夜白进了院子，随手把路上顺手采的一篮子野果放在地上，门房大爷的表情更加慈祥了，虽说这野果子不值当多少钱，但蚊子血也是血。

给两人倒了一碗水，笑呵呵的问道：“你们要买陶罐还是碗碟啊？要等一会，这伙计去吃饭了。”

“刘老叔是这样的，我们需要的量比较多，想找一下掌柜的。”

“呦，那你们跟我过来，我带你们去见王掌柜。”

“砰砰砰。”刘老叔敲响了王掌柜的房门。

“进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内响起，听起来声音主人的岁数应该不算大。

孔茗京在刘老叔的示意下推门而入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身蓝袍子的男人坐在一张书桌后，约莫三十岁上下，正在写写画画的不知道忙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孔茗京两人，就继续忙自己的了，半响才问道：“两位有什么事情吗？”

孔茗京也不在意这掌柜的态度，说道：“是这样的王掌柜，我们想买一批陶瓶，不需要大，成年男子巴掌大就可以。”

口袋空虚，孔茗京下单的话说得却一点不虚。

王耕闻言放下毛笔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孔茗京，倒也没有拿有色眼镜看人，毕竟两人的衣着陈旧，不像是买得起‘一批’的人，到底还是朝门外喊人泡茶来。

孔茗京看着王耕态度的转变，一声不吱，待茶水上来，端起来慢悠悠抿了一口后，方才说道：“我们第一批需要一千个，后续会需要更多。”

王耕讶然，并没有被欣喜冲刷了脑袋，反而一脸正色问：“不知阁下买这么多瓶子做什么？你们是做什么的？”

这人看上去一脸精明，怕是不好忽悠，心中暗苦，很快她稍敛心神：“我们从旁边的渔村来的，准备买一批瓶子来装自家秘方酿造的耗油。”

王耕一听孔茗京的话，是要做那什么耗油的生意？他不清楚是什么，但并不是很看好：“阁下可知一千个瓶子售价几何？”

“不便宜，所以打算与王掌柜先赊来用，待耗油卖出，连本带息还给您。”

“行了，你们走错地方了，我们是馒头窑，做小本生意的，不是善堂，赊不起，出门直走不送。”王耕脸上的表情阴沉了下来，挥了挥手赶人。

“王掌柜，我们要的量大......”孔茗京明白自己有些厚脸皮，但是没办法，努力争取着，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让王耕给打断了。

“行了，你们走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办！”王耕一脸不耐，起身离开，留下两人还有门口的伙计三人面面相觑。

“呵呵”，孔茗京干笑两声，摸了摸鼻子，心想这空手套白狼的说辞是不是太过分了。

“小京，我们回去吧，没戏。”顾夜白开口说道。

“嗯，先走吧，再想想其他办法。”孔茗京点了点头，三人出了院子，在门口碰上刘老叔，“怎么回事？事没办成？不应该啊，现在景气不好，上门的买卖怎么会推掉呢？”

“旁边说。”孔茗京看着刘老叔眼珠一转，将他拉到一边唠起了嗑，什么家道中落、流落异乡、三餐不继等自编自导的通通述说上一遍，神情哀伤，让人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小兄弟啊，现在生意不景气，我们掌柜也难啊，你这没订金，要开新炉烧瓶子，事情确实不好办，不过前段时间，台湾那边的商户跟东家定了一批陶瓶，个头有两个巴掌大，可惜烧制出来后，澎湖归了朝廷，货就砸手里了，后来台湾回归，那边商户也没能联系上......”

刘老叔说着，孔茗京心中意动，没想到今天一篮子野果拜对了菩萨，紧紧地盯着刘老叔问道：“您能带我们悄悄去瞧那批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