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盘着腿,还在默默运转灵气,那一缕玄妙的气息像一阵风,时而聚集,时而消散,来之不易。
前几日,只是能感应到,很快就散去了,现在却已经能聚集起来。
她有些兴奋,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能把喜悦分享给谁。姐姐李岚不知在哪里,喜欢黏着自己的妹妹李峭也不知去处。讨厌的弟弟也不知所谓,母亲也找不到。
可是她有一种预感,母亲应该已经不在家中了。
之前那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母亲在山中,去了哪里?那是哪里的山?
迷茫中,奇怪的画面再次袭来。
她感觉额角刺痛,一直以来朦胧的意识有几分清晰起来。
山非常高,穿过缭绕云雾,直冲云霄,李三娘弯着腰,地上蹲着一个长相奇葩可怖的东西。
这是哪里?她想看清楚,不自觉的灵息越聚集越多,身体就像要灼热到爆炸一样。
她听到她娘叫她:“幺妹,过来。”
还有一些邻居,“李幺妹……”
还有老师,正温柔的看着她,口中唤道:“李幺妹,今天,我们开始学……”
少年瞪大双眼,奇怪的看向她们,有些诧异道:“可是……”
我叫李晟啊。
幼时,我娘喜欢叫我幺妹,小时候生病的时候没有名字,就一个贱名叫着,后来拜入老师门下,取名为慎。
我名为李晟。
她突然缄口不言,她想起来了,娘曾经给她说过,不能告诉别人,自己真实的名字。
想修仙,就要保护自己真实的自我。
灵息在经脉里翻涌的灼热感还未褪去,李幺妹——不,是李晟,猛地攥紧了放在膝头的手,指节泛白。方才那些混杂的呼唤还在耳畔回响,母亲温柔又带着隐秘的叮嘱撞得她心口发紧:“真名是根,修仙者露了真名,便容易被邪祟缠上,被恶人拿捏。尤其是你出门在外,不要让别人对你知根知底。”
“幺妹,和人萍水相逢,不要太信任别人,人心隔肚皮。”临走之前,李三娘慎重的说。
不过,没想到意识不清中,自己还给自己取了个李三的名字,她松了一口气。
她连忙收敛心神,按照纪悬舟教过的,一点点将躁动的灵气按回丹田。那缕玄妙的气息渐渐平复,像归巢的鸟,安稳缩在气海深处。刚才灵息暴走时差点撑裂经脉的痛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后怕。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处,没有母亲缝制的内兜。
里面通常放着一些灵石,这会,这里平坦一片,几乎什么都没有,灵石和母亲给的玉佩都不在。
这是哪里?
她环顾四周,还是自家那间漏风的土坯房,桌角堆着半筐没剥的豆子,墙上还贴着妹妹李峭画的歪扭小人。可这熟悉的场景里,却再没有半个人影。姐姐李岚临走时说要去镇上换盐,妹妹抱着饭碗追出去,姐姐已经揣着偷藏的饼子跑没了影,父亲则是在一个雾蒙蒙的清晨,背着弟弟妹妹出门赶集,就再也没回来。
“娘……”她轻声呢喃,脑海里又闪过那幅幻象:直插云霄的高山,缭绕的云雾,母亲弯着的背影,还有那地上可怖的东西。那到底是哪里?母亲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邻居张阿婆的声音:“幺妹?在家不?我蒸了点红薯,给你送两个来。”
李晟心头一凛,迅速压下翻涌的思绪,起身拍了拍衣角,故意拖慢脚步应道:“来了,阿婆。”她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才拉开门,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茫然:“阿婆,您怎么来了?”
张阿婆把温热的红薯塞进她手里,眼神里带着担忧:“看你这几天都关着门,怕你饿肚子。对了,你娘还没回来?要不要进山找找?”
“没事,”李晟连忙摆手,按照母亲以前教的话说,“娘说她去走个亲戚,过几天就回来。”她攥着红薯,心中发寒。
张阿婆又叮嘱了几句“有事就喊”,便转身走了。李晟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把红薯放在桌案上。
丹田内的灵气又开始微微躁动,像是在呼应着远山的方向。李晟闭上眼,再次运转法门,这一次,灵气比之前更稳了些。
这个房间暂时出不去,李晟尝试了一天,毫无进展。
夜色渐沉,屋内亮起一盏油灯,映着少年盘坐的身影。灵气如细流般在她体内循环,窗外的山影在月色下愈发朦胧。
夜色渐深,油灯的光晕被夜风揉得微微晃动,李晟盘坐在土炕之上,指尖掐着温惠教的基础引气诀,任由那缕灵气在经脉中缓缓循环。这一次,灵气竟比白日里更顺了些,像山间细溪绕着卵石,悄无声息地淌过丹田,留下一丝温润的暖意。
忽然,院墙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呜咽”,既不像犬吠,也不似兽嚎,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李晟猛地睁眼,指尖灵气瞬间收束,屏住呼吸贴在窗棂上往外看——月色被云层遮去大半,院门口的老槐树影影绰绰,枝桠间似乎挂着什么东西,随风轻轻晃着。
她攥紧了桌角的柴刀轻手轻脚拉开屋门。夜露打湿了鞋面,寒凉刺骨,那呜咽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清晰些,像是从老槐树的树洞里传出来的。
李晟咬了咬牙,借着微弱的月光挪过去,抬手拨开垂落的虬枝。树洞里竟缩着个小小的身影,浑身覆着灰黑色的绒毛,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正警惕地盯着她,嘴角还沾着点暗红色的血渍。那模样算不上可怖,反倒有些像被遗弃的小兽,只是周身萦绕着一丝极淡的黑气——不是魔气,倒像是阴邪之气凝聚的瘴气。
“你是谁?”李晟握紧柴刀,声音压得很低。
小身影动了动,发出又一声呜咽,竟缓缓伸出爪子,指向她心口的方向,眼神里带着急切。李晟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里本该放着母亲给的玉佩。
正思忖间,远处忽然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粗声粗气的喝问:“方才那东西是在这里?别让它跑了!”
李晟心头一紧,想起母亲说过,凡夫俗子撞见阴邪之物,要么被缠上,要么会被降妖除魔的修士不分青红皂白一并处置。她看了眼树洞里瑟瑟发抖的小身影,不知怎的,竟想起了妹妹李峭被雷声吓哭时的模样。
“快进来。”她心中思虑,这东西跑来,自有目的,且放在眼皮底下。
低声说着,伸手将小身影抱了起来。小家伙出乎意料地轻,浑身冰凉,却乖乖缩在她怀里,没有挣扎。李晟快步跑回屋,关紧房门,还搬了木柜抵在门后。
刚藏好小家伙,敲门声就砸了过来,力道极重,震得门板嗡嗡响:“里面的人开门!我们是山下的修士,追踪阴祟至此,快把东西交出来!”
李晟按住怀里乱动的小家伙,强作镇定地应道:“我、我一个人在家,没见过什么阴祟……”
“少废话!方才明明感应到气息进了这里!再不开门,我们就破门而入了!”门外的声音愈发不耐烦,还传来了法器嗡鸣的声响。
李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丹田内的灵气却突然躁动起来,顺着血脉往指尖涌。她想起纪姐姐说的“灵气顺则御,逆则乱”,连忙稳住心神,将灵气聚在掌心——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想着不能让他们进来,不能暴露小家伙,更不能泄露自己能引气的事。
就在门板快要被撞开的瞬间,怀里的小家伙突然动了,张嘴吐出一颗莹白的小珠子,落在李晟掌心。珠子一碰到她的灵气,瞬间爆发出柔和的光,顺着门缝飘出去。门外的修士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不对,气息不见了,那阴祟好像跑了!快追!”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彻底听不见,李晟才瘫坐在凳子上,大口喘着气。掌心的莹白珠子已经失去光泽,滚落在地,被小家伙叼了回去,重新咽进嘴里。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李晟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有些警惕,还有几分好奇。
“什么?”李晟没看懂。
小家伙眨了眨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即蜷起身子,发出轻微的鼾声。看来是累极了。
李晟抱着它坐到炕边,看着窗外渐渐散去的云层,月色重新洒在土坯墙上,她轻轻抚摸着小家伙身上的绒毛,丹田内的灵气再次缓缓流转,这一次,没有丝毫躁动,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稳。
她知道,不能再守着这间空屋了,得找机会毁了这幻境。
次日天刚亮。
她站在院门口,她最后看了一眼土坯房和墙上的小人,深深吸了口气。
都是假的,不要留恋。
她走后,火光升起,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垂眸,掩饰情绪,心中冷笑。来了,这鬼东西,还想骗人送死,这地方很大,不如探索一番。
李晟背着简单的行囊走在山道上,晨露打湿了鞋面,怀里的小家伙偶尔蹭一下掌心,带来细微的暖意。迎面过来几个挑着货担的商贩,见了她都忍不住多瞥两眼——那眉眼生得实在出挑,长眉斜飞入鬓,眼尾微扬却凝着霜,高挺的鼻梁下,红唇色泽饱满,偏配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身形清瘦却挺拔,英气十足。
李晟只淡淡垂了垂眼,脚步没停。这粗布短打是姐姐李岚留下的,穿着利落,也能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走到正午,日头渐烈,她寻了棵大树歇脚,刚拿出红薯,就见不远处的草丛里动了动,钻出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食物,透着饥饿。
这地方,像迷宫一样,这么久也没碰到纪悬舟和百鹤二人。
“要吃吗?”李晟掰了半块递过去。少年连忙跑过来接过,狼吞虎咽地吃着,含糊道:“谢、谢谢少侠…”
李晟没纠正他的称呼,只靠着树干闭目养神,她不打算吃来历不明的食物,默默运转灵气。那人见她不说话,蹲在一旁,时不时偷瞄她的脸,又赶紧低下头。
眼珠滴溜溜的转,充满觊觎,嘴巴里口水滴答,似乎很是垂涎。
忽然,一阵腥风袭来,那人吓得尖叫一声,缩到了李晟身后。只见一头獠牙外露的黑狼从树林里窜出,眼冒绿光,直盯着两人。李晟瞬间睁眼,长眉紧蹙,冷冽的目光扫向黑狼,掌心悄然聚起灵气——这狼周身缠着淡淡的瘴气,怕是沾了阴邪之物。
黑狼猛地扑了过来,李晟侧身躲开,同时将那人往身后一推,灵气顺着指尖打出去,虽力道尚弱,却精准地打在黑狼的眼睛上。黑狼痛得嘶吼一声,攻势顿了顿。
就在这时,怀里的小家伙突然窜了出去,周身爆发出莹白微光,对着黑狼“嗷”了一声。那黑狼竟像是受了惊吓,夹着尾巴转身就跑,转眼消失在树林里。
那人从树后探出头,一脸崇拜:“小哥你好厉害!还有那小东西,也太神了!”
“眼睛看不清就挖了。”李晟心头厌恶,恢复记忆后就懒得再装。只是弯腰抱起小家伙,指尖拂过它沾了灰的绒毛,语气依旧平淡:“此地不宜久留,你快走吧。”
“女侠!哥说错了!”那人连忙跟上,絮絮叨叨地说自己知道前面有个破庙,能遮风挡雨,还说曾见过有人往深山里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李晟脚步微顿,冷目看向他:“你说的深山,是不是山顶插着花的那座?”
那人愣了愣,随即点头:“对对对!就是那座!村里人都叫它‘仙花山’,说山上有妖怪,没人敢去。”
李晟眼底闪过一丝亮色,却很快掩饰下去,只淡淡道:“你,带路。”
“少侠,你叫我王小吧,嘿嘿。”那人道。
两人一兽往破庙走去,夕阳将他们的身影叠在一起。王小二还在不停说着村里的事,李晟偶尔应一声,长眉下的冷目里,藏着对仙花山的急切,却始终保持着几分警惕——她不敢轻易信任任何人,这是母亲的叮嘱。
破庙不大,堆着些干草。李晟找了个角落坐下,刚要运转灵气,就见王小二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凑过来问:“女侠,你见过这东西吗?我在山脚下捡的,看着像个宝贝。”
李晟抬眼望去,心脏猛地一缩——那玉佩的纹路,和母亲给她的那块一模一样!边缘还缺了个小角,是她幼时不小心摔的。
她猛地起身,伸手想攥住玉佩:“这东西你从哪捡的?”
那东西被她突如其来的力道吓了一跳,险些裂开大嘴,结结巴巴道:“就、就在仙花山山脚下的溪边……”
她攥紧玉佩,指节泛白,长眉下的冷目里翻涌着担忧与坚定。
夜里,两个东西都早已睡熟,发出轻微的鼾声。李晟坐在破庙门槛上,指尖摩挲着玉佩,丹田内的灵气缓缓运转。怀里的小家伙蜷在附近,发出细碎的呼噜声。月光洒在她脸上,她面色惨白。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几声诡异的嘶鸣,带着几分魔气的腥涩。李晟瞬间睁眼,将玉佩揣进怀里。
她还是觉得有几分不对。
她想出去一探究竟,手摸向门,又回头把那咧开嘴,露出獠牙的王小给一刀杀了。
地上冒出一团烟,那扮作人的东西跑了。她面无表情道:“只挖眼睛也太便宜你了,等我来取你狗命。”
主角骗了读者一百多话
其实有埋钉子
文里面还有很多谜团
其实这个从主角的姥姥那里就能看出来
没那么简单[玫瑰][玫瑰]
之前一直有地方是刻意写了有违和感的东西,但是没有一个人猜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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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