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将烬 第12章 奶茶

*

沈赴问林盏颜想吃什么，林盏颜说粤菜。于是他带她去了一处离公司很近的餐厅，觉得她有主意，就将菜单给她，让她先点。

林盏颜挑的都是清淡爽口的菜式，边考量，边摩挲着下巴看对面的人打趣：“这顿饭不会也从我第一个月的工资里扣把，沈老板？”

这家餐馆人均消费不低，尚不知道自己工资多少，但扣完多半就所剩无几了。

沈赴好笑：“扣的话就不点了？”

一旁服务员似笑非笑，林盏颜捧着菜单正色：“扣的话我就只留一盘菜，自己吃，你看着办！”

沈赴勾勾手，示意林盏颜把菜单给他，林盏颜照做。

他一口气又补上几道，最后把菜单交还服务员，看林盏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收收眼珠吧，都快掉出来了，我对勒索你没兴趣。”

“那手机？”

“开玩笑而已。”

“……”

就知道是这样。

林盏颜捧着脸，喝了口茶，得到他这句话也就满意了。

但又被他说了句：“谁知道会被斤斤计较到现在，小财奴。”

“……”

林盏颜冷笑一声，回怼：“您又没受过没钱的苦，哪知道我这种人过得有多么不容易。”

“未必。”

——未必。

林盏颜默了会儿，想到沈赴的身世，以及他母亲虐待他的传闻，没再吱声。

半分钟后开口，她主动引着聊到轻松的话题上。随后菜慢慢上来，她与沈赴一同吃完，去公司。

天枝文化规模不大，但在国内模特圈是上游的存在。其公司地址在沈赴父亲那奢侈品集团大楼内，所以它生来就在时尚与奢华的中心。

与这得天独厚地理位置所昭示的一样，天枝坐拥无与伦比的靠山与资源，可以说但凡有点资本的模特，进了天枝就能成为炙手可热的红人儿。只要不行差踏错，此后的饭碗和路是无可忧虑的。

至少对林盏颜来说，这口饭足以让她在南城立足，她不必再活于家庭的阴影里；沈赴这个后台能给她足够底气，她不用再受制于汤家。

随沈赴进专梯，升至几百米高空，南城灯火辉煌的夜色在视线中化为金光点点。

随电梯门开，沈赴拍拍林盏颜肩膀，她随之转身，与他进天枝文化的地界。公司里早有人等待了。

这会儿林盏颜跟沈赴身边，乖乖巧巧的，不再多说话。

沈赴带她进一间办公室，还有几名看着资历蛮深的职员，携着他中午就吩咐备好的合同。

房内，桌上已然摆着茶水和甜点，几人坐下，在沈赴简单的组织下开始讲合同，敲定几项有待协商的条款。

半小时后，干脆利落地签约完毕，又开始商量林盏颜在天枝接受培训的课程安排。

林盏颜手托腮，认真地听。

天枝的人竟已收集了她资料，为她制定出一份很详尽的培养方案，乃至确定了一些很适合她的资源、她以后大体的时尚风格之类。

她不知道是佩服更多，还是羡慕更多。

瞥一眼沈赴，而他竟已开始百无聊赖地玩手机，丝毫不觉得这些工作被完成得多突出。

又半小时后，一切彻底落定。林盏颜跟沈赴出公司，进电梯，继续上升，直至大楼顶端。那里是沈赴父亲的办公室，但沈老今天并不在。

没要任何人跟着，沈赴亲自用咖啡机给林盏颜打了杯咖啡，但她早就跑到阳台上去了。

这层楼挑高足有十几米，配上光洁如洗的格子玻璃窗真一绝。窗外是与这座大厦略有参差的建筑，无不光线通透。林盏颜似乎心情很好，特别好，兴致勃勃地俯瞰。

而这座摩天大楼连空气都溶解着奢华的香味。

所以这才是沈赴脱离学校后所接触的环境，他身份所代表的真实意义，金小艺那一类女生所疯狂痴迷于他的深刻的原因。

没多久，腰际传来温热的触感，隔一层衣料格外清晰。

玻璃上倒影才在林盏颜视线中慢慢变清楚。是沈赴一只胳膊环过她腰，从身后半抱她，同时将一杯咖啡递进她手里。

她受宠若惊：“谢谢。”

又觉得这两个字太客气，也太生疏，补上那俏皮的称呼——“沈老板。”

沈赴下巴抵在她头顶：“明天汤启辰可能会找你。”

林盏颜刚要喝咖啡的动作一顿，问：“你想我怎么做？”

她现在已经可以和汤启辰一刀两断了。就算两家再怎么闹，也妨碍不了她前景。与天枝的合同是她对沈赴的保证，也是沈赴对她的。但若要她继续装，她也有自信能把这件事给圆过去。

沈赴漫不经心捋着她头发，告诉她：“也不着急和他撕破脸。你要上南戏就要校考，要高考，得有段平静时间来学习。明天晚自习你出来，早一点，我有事和你说。”

林盏颜点头。

她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眼中溢出笑。

只是——“干嘛对我这么好？”

沈赴俯首，在她侧颈上半亲半咬一口，声音低一些，轻悦地反问：“你说为什么？”

林盏颜忽然也觉得这问题蠢，跟着笑。

不再胡思乱想，她干脆转身，下巴搁在沈赴心口向上望，跟他撒娇说：“那我今晚还睡在你那里好不好？”

沈赴沉默许久，深吸口气：“我不想再给你吹内衣。”

“我自己吹。”林盏颜笑着拉他手，“或者你拉我回一趟祖母家，我拿些东西，再跟你走。”

沈赴似笑非笑：“有必要？”

“有有有！”

林盏颜用没拿杯子的那只手去搂他腰，两人折腾了一会儿，以沈赴妥协而告终。

重新坐上沈赴的车，看公路两侧景象飞驰，林盏颜还是很飘忽的的状态，默默叹口气，想，要是不用上学就好了。

要是除她和沈赴之外，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就好了。

*

可即使已经达到这样的关系，次日回学校，林盏颜在一个少人的路口下沈赴车，独自往学校走，又恢复与他没什么交集的状态。

上午一切照旧。一直没收到汤启辰消息，也没见到他本人。

两节课过后，倒收到连笙的消息。

连笙是队长，比赛后负责回收拉拉队队服。而林盏颜包落在汤启辰那儿，队服不在手，就一直没想好怎么同连笙说，甚至做好了以弄丢为借口、照价赔偿的最坏打算。

但连笙告诉她：【你的队服被汤启辰送来了。】

【哈？】

【几个人看见了还起哄。】连笙说。

迟疑片刻，林盏颜向连笙追问些细节，才知道，汤启辰状态还不错，看样子没被周六那事情影响得多么大，挺没心没肺的。

中午和金小艺吃饭，不想遇到汤启辰，林盏颜特意挑了不明显的靠窗位置坐，借口说光线好。

“吃个饭还要阳光照耀啊。”金小艺大大咧咧地呛她，但也跟着坐下了。

吃着吃着，一杯奶茶被放到眼前。那明显是一只属于男生的手。

林盏颜第一反应是汤启辰，视线上移，看到的却是沈赴。

脑中一下子空白。

周围还那么多人在。

她与沈赴对视，这会儿根本就不可能维持什么表情管理。沈赴倒面无表情，第二杯奶茶随之放到金小艺面前，他在金小艺身边落座。

随后自己身边也坐下个人，是沈赴在学校的朋友。

其人百无聊赖地撑脑袋，手指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与她对上视线，就礼貌笑一下，随后收目光。

沈赴是来找金小艺的。

意识到这点，林盏颜才恢复平静，淡淡说一声“谢谢”，也不过分客气，开始拆奶茶包装，同时看金小艺一眼。

金小艺和自己一样，早就惊得瞠目结舌了。

而其梦中情人——沈赴，在其身边徐徐对她说：“上周六晚你要了我微信，但话说一半就跑了。”

“喔喔……”金小艺有些狼狈地咽下嘴里那口饭，脸霎时涨红，不知道还以为被噎住了。

“好友申请一直没同意，主要是这样。”沈赴笑笑，“我有女朋友了。”

“……”

周围空气冰冻住几秒，金小艺整个人僵住。

林盏颜喝着浓郁的奶茶，看沈赴一眼。

金小艺忙又“喔喔喔”一阵，沈赴继续说：“连笙说，你在她姐姐那儿学模特，又是艺术生。所以如果是觉得在这方面会和我有牵扯，我就同意申请了，推你几个相关联系人咨询什么都可以，但如果是其他就算了。”

金小艺明显咬牙，说：“我没别的想法。”

沈赴于是当她面同意了申请，也不多留，起身：“那好，就是想把这件事说清楚，奶茶送你。”

“谢谢！”

沈赴真走了，金小艺很有骨气地不回看一眼，双目炯炯地瞪林盏颜，用眼神诠释着什么叫“张牙舞爪”。

周围人也都见了刚才那一幕，窸窸窣窣地低声议论着，金小艺压着声问林盏颜：“林盏颜，你看见了吗？”

林盏颜依旧吸着奶茶，笑：“嗯。”

金小艺思考一阵，探过身跟她分析：“所以沈赴是不是对学模特的女生都特别有好感，就像连笙一样。”

放眼整座学校，与沈赴关系好的异性好像只有连笙这一位。

林盏颜再点头。

“所以我形象还算不错吧。”金小艺笑着，捋了捋头发。

抛开性格人品等不谈，她外形确实很优秀，林盏颜看了她一会儿，第三次点头。

“那好友添加成功了，给他发什么？”

金小艺拿起手机，再无心吃饭，林盏颜也不想吃了，说：“可沈赴说他有女朋友了，你还对他有好感吗？”

金小艺看着她，愣了愣。

但很快满不在乎地摆手：“那又怎样？来日方长嘛。有女朋友又不代表不会分手，何况他一直没公开，就说明谈得不认真，像你老公之前一样。”

林盏颜“哦”一声：“那就感谢他送你奶茶好了。”

“哎，好主意！”金小艺拍脑袋。

在位置上坐了会儿，林盏颜手指卷着头发，百无聊赖，两分钟后轻轻问：“他回你了吗？”

“……嗯？”

金小艺一直举着手机，对屏幕傻笑。

被林盏颜这么一问，她看向她，可能是没被回复有点躁，忽然打趣林盏颜：“欸，林盏颜，你这么关心我，该不会也喜欢沈赴吧？”

周围人又惊奇看过来。

林盏颜只能无奈地笑，起身：“怎么可能？你要是介意我关心说一下就好了。还有我就是想知道，你吃没吃完，打算什么时候走。”

“哦……”

金小艺才拿起餐盘跟她走。

倒完饭，还没来得及洗手，金小艺掏出手机后一蹦三尺高：“回了回了！”

林盏颜笑：“回什么呀？”

金小艺高兴了就不会像之前那样揶揄她，跟她说：“回我‘没事’。”

林盏颜点头，和她一起出餐厅。金小艺纠结该用沙雕表情包还是软萌表情包回沈赴，感觉自己手机也震了，林盏颜漫不经心拿出来看，同样是沈赴消息，问：【你觉得奶茶怎么样，女朋友？】

颜颜：挺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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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