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何复为了报复他,就派人刺杀他,见刺杀他不成,就杀了他的女儿如意。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还派几个晋兵去假装救人,真是手段卑鄙。
卫言气的七窍生烟,手都哆嗦起来,之前他就和何复的父亲有过节,如今何复又害死了如意,真是太过分了。晋国还包庇何复,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秦国,雍宫。
冉纲被车裂后,秦国君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因为还有三十多名参与投毒的秦人被关押在王畿的大牢之中,这些人都是秦国的公族和卿族子弟,被判坐牢,秦国君臣日思夜想该如何将他们救回来。
“君上,臣有一计,既可让王上放了秦人们,又可加深晋国和诸侯的矛盾,让诸侯都视晋国为敌。”西斌道。
“说来听听。”秦瀛道。
西斌道:“这两年王上一直催着诸侯纳贡,却收效甚微,如果我们帮王上收回所有诸侯欠的贡品,王上一高兴,就会同意放了秦人们。”
“王上都收不回的贡品,我们怎么帮?”秦瀛疑惑道。
“咱们可以借晋国之手呀。”西斌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如今王室衰微,诸侯已不听从王室号令,但是可以号令诸侯的,除了王室,还有霸主。”
“可现在没有霸主啊,晋国已经多年没有召集诸侯进行会盟了。”秦瀛道。
“霸主需要经过天子的册封,没有霸主,可以让王上封一个,安定王室是霸主应尽之职,王上若是封晋侯为霸主,召集诸侯会盟,诸侯一定会到场,到时传达天子之命,将不按时纳贡的国君扣留下来,补上纳贡才放人,如此便可收回所有亏欠的纳贡了。”西斌道。
秦瀛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亚卿,此法虽好,但秦国也欠着王畿的贡品呢,现在咱们秦国没有财物可以上贡,寡人岂不是也要被一直扣留。”
西斌想到他的几个儿子还被关押在王畿,道:“君上,众臣的儿子们为了君上在王畿的牢里受苦,君上就不肯为了他们受苦吗?齐侯都能与齐国将士同受关押之苦,君上可以效仿齐侯。”
秦瀛苦着一张脸,心中千般不愿,但还是道:“那寡人就勉为其难罢。”
冉绕拱手道:“君上不必如此牺牲,我们秦国现下虽然没有财帛,但有马匹铠甲等物,可以和王上讲条件,用这些东西换取王畿不扣留君上,答应秦国延迟几年纳贡。”
“正卿说的对,就这么办。亚卿,你带着孟谏将军一起去王畿面见王上,说册封霸主的事,看王上要开什么条件才同意放了那些投毒的人,还不扣留寡人。”秦瀛道。
西斌和孟谏去了王畿后,求见姬瑾向他献上此策,姬瑾思索一番后,觉得这么做确大有可能令诸侯补齐所有贡品,便同意了事成之后释放三十多名秦人。
秦国还答应了王畿八个条件,以此换取不扣留秦伯:降低关市之赋,秦国给周王畿四千匹马,一千零五十辆战车,一千八百张弓,三万多支箭,一千零八十斤枣,一千五百套皮革铠甲,一千五百头牛。
单升道:“王上,臣求王上不要封晋侯为霸主,这分明是陷晋国于不义。”
“唉,大宰哪里话,最强诸侯国的国君本就是霸主,如今还是晋国最强,晋侯就是实质上的霸主,寡人只是给他补上一个名号而已。况且这些年来,诸侯战争频起,也该举行会盟维护秩序。寡人看,也只有晋侯能担此大任了。”姬瑾道,齐国当年只有一代霸主,让晋国续霸也算是他给晋国的恩典了。
“可是,王上这么做,会让诸侯都敌视晋国的,晋国的处境已经很难了,再封晋侯为霸主,楚国会更加不平的。臣怕,他们会加害晋侯。”单升面上有深切的担忧之色。
“哦,这倒成了寡人的罪过了。大宰之意,是寡人想谋害晋侯了。”姬瑾面色不虞道。
单升跪下道:“臣不敢,但臣怕其他诸侯国会有此意。”
姬瑾抿了抿唇,道:“大宰呀,寡人只是收回纳贡而已,这本就是诸侯应尽之职,不至于让诸侯因此谋害晋侯罢。”
“只是催促纳贡是不至于,但诸侯本就与晋国不睦,难保不会发怒而妄为。”单升道。
“如此说来是该小心。”姬瑾的目光变得幽深,“那咱们先不要声张,册封的仪式就免了。大宰,你去一趟绛宫,将霸主的册封王令送到晋侯手中,就算完成册封了。诸侯纳贡的事,你让晋侯小心点就得了。”
单升的脸变得难看至极,他说的话姬瑾压根没有听进去,这不是把姬瑄架在火上烤吗。
晋国绛宫,醉云宫。
天还未亮,守门的侍者敲开了偏殿的门,告诉睡在偏殿的麦冬,大宰要见国君。麦冬不敢耽搁,进入内室叫醒了姬瑄和姜云陵。
麦冬道:“君上,大宰来了,要见君上,已在厅堂等候了。”
姬瑄想大宰此时到来,定是有要紧事,便和姜云陵起来穿衣,去到厅堂后,看到大宰面沉如水,带着几个随从站在堂中。
“外祖啊,何事这么急着来。”姬瑄眉目间透着清润。
单升混浊的眼中充满担忧,拍了拍姬瑄的肩膀道:“瑄儿,你和晋国往后的日子要更加难过了。”
姬瑄眸光一沉,道:“是王畿那边有什么事吗?”
单升从箱子里拿出一卷竹简,递给姬瑄道:“你自己看罢。”
姬瑄打开竹简看后,面色变得严肃起来:“王上为何突然要封我为霸主?”
“是秦国向王上提议的,王上想借机举行会盟,令诸侯补齐所欠的纳贡,王上命你三日内率群臣去王畿共议会盟之事。”单升道。
“秦国?这秦国真是心思歹毒,打不过晋国就暗地里使阴招,想要让晋国开罪诸侯。”姬瑄面上罩了一层寒霜。
单升道:“瑄儿,现在诸国都不太平,此事有险,你还是不要去王畿商量会盟的事了,称病罢。”
“好。”姬瑄思忖道,此事关乎他的安危,还是谨慎为上。
姬瑾在王畿等了多日,不见晋国君臣来,就派柳昌和姬皙去绛宫探望姬瑄,看他是否还病着。
晋国,绛宫,书房。
“晋君既已无碍,就应速带晋臣前往王畿,王上已久候多日了。”柳昌道。
姬瑄指向几案上的册封竹简,道:“劳烦大司马将此王令退回王畿,寡人受之有愧。”
柳昌道:“晋君啊,这王令可是天下诸侯求都求不来的呢,做人要懂得顺势而为,王上是一定要举行会盟的,晋君不愿做霸主,王上换一个诸侯封霸主,照样会盟。”
“王上愿意换谁就换谁罢。”姬瑄不为所动。
“晋君你——”柳昌用手指着姬瑄,手都在颤抖,眼睛瞪得老大。
见柳昌被气的不轻,姬皙把他拉到一边,接着对姬瑄道:“晋君,你这是违抗王令,你知道么?你不要以为晋国就能为所欲为了,王上说了,你要是去,就给晋国免一年纳贡,不去,就加两倍纳贡。还有,晋地是周天子所封,晋君敢违抗王令,王上就能削减晋地,将晋地收回王畿,以示惩戒。”
姬瑄与众臣商量后,众臣认为晋国不该畏惧于秦国的阴谋,该迎难而上,举行会盟使秦国的毒计落空。
陈国,宛丘宫。
郑嫣在桃林中赏花,桃花开得正艳,芬芳烂漫,像一团团粉色的云朵,一阵轻风拂来,花瓣随风飘落,恍若仙境,美不胜收。
郑嫣挑选最美的桃花,摘下几朵戴在发髻上,将脸蛋衬得越发娇艳,她兴致盎然,又摘下一枝桃花玩赏,放在鼻端轻嗅,转过身来却撞上了一个人。
“夫人真是好兴致。”楚钺扶住郑嫣,他不是第一次见到郑嫣了,但却是第一次离她如此之近。
看着近在咫尺的郑嫣,楚钺心头生出一阵惋惜,郑嫣的美貌和穆凤仙不相上下,可惜自己没有早些见到她,否则就向郑国求娶她了,她就不用嫁给比她大那么多岁的陈祚了。
“谢楚君,楚君又来找君上么?”郑嫣眼波流转,粉面微红。
“寡人是来看望夫人的,顺道看望陈君。”楚钺眼神暧昧,牵起郑嫣的手。
郑嫣没有抗拒,靠上楚钺的胸膛,声音婉转道:“妾也希望,楚君能多来看妾。”
楚钺低下头,吻住郑嫣的唇,郑嫣抱住楚钺的脖子,热切回应。
不远处,陈祚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喷薄而出,燃烧整片桃林。
陈祚走过去,冷声道:“楚君大驾光临,寡人有失远迎!”
正在拥吻的两人像被雷劈了一样,立即停下动作,理了理衣襟。
“呃……这个……表兄啊,方才是陈国夫人引诱寡人的,寡人才会……。”楚钺的心脏狂跳不止。
郑嫣连忙跪下哭着求道:“君上,妾是一时糊涂,求君上饶了妾。”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丢尽了我陈国的脸面,寡人娶了你真是家门不幸!”陈祚怒不可遏。
楚钺看看两人,道:“表兄消消气,寡人还有要事相谈,我们先去殿内罢。”
楚钺给郑嫣使了个眼色,将陈祚拉走。
到了殿内,楚钺道:“寡人知道表兄心里难过,但寡人也不好过呀。周王畿对咱们太过分了,悔婚就罢了,还不愿归还表兄给的聘礼,如今王上又要把大王姬许给晋国太子,我看王上压根没想跟咱们结亲,这不是故意耍咱们两国嘛。”
姬瑾要将大王姬许嫁晋太子,是楚钺从南春口中得知的。
陈祚听到楚钺这么说,心头的怒火更盛,原来姬瑾从未想嫁王姬给陈国,只是为了骗财物,他还傻乎乎地上了当。
楚钺靠近陈祚的耳边,继续煽风点火:“王畿戏耍陈国也不止一次了,王上选王后时就是如此,不但悔婚,还让姑父落水而死,表兄你可要为父报仇啊。”
陈祚攥起拳头道:“王畿如此欺侮寡人和君父,寡人再也不能忍了,寡人要让王上为君父偿命!”
楚钺对陈祚的反应很是满意,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姬瑾不仅不把王姬嫁给他的儿子们,反而要许给姬瑄的儿子,还敢封姬瑄为霸主,而不是封他,就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由于姬瑾催促纳贡,多国都对姬瑾心生不满,亦暗中有所行动。
周王畿,洛阳宫。
月色如水,夜幕笼罩下的洛阳宫格外静谧,只偶尔有虫鸣声在草木间响起。
寅时,天子寝宫中的灯火亮起,姬瑾不得不离开温暖的被子,起身装扮,穿上繁复的礼服。今日他要亲自去王畿的边境接姬瑄,与他商议会盟相关的事宜,还有大王姬的婚事。
穿戴好之后,姬瑾坐上轿辇,带上大司马柳昌、大宗伯单昭、大司徒姬皙以及二百多名侍卫,向王畿北部边境进发。
周晋之间隔着黄河,到达黄河边时,天已经亮了,姬瑾在河岸边看到晋国的船还没来,打了个哈欠,他起的太早,还十分困倦,就闭上眼睛想小憩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