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在心里盘算着。
曲临安见他一副思索的模样,冷汗直冒。
心中不免发怵:老陈不会真误会什么了吧?
老陈坐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食指一下没一下轻点着,发出几不可闻的细微声响。
他三十年老师不是白当的,自然看得分明曲临安跟陈翻没什么,但心里还是犯起了嘀咕:这次要是就这么算了,曲临安这丫头肯定不长记性,下次再惹出什么事来……
曲临安和陈翻就那么站在两个班主任面前。
陈翻的班主任在一旁喋喋不休,讲着什么早恋危害、不可虚度青春;相比之下,老陈的沉默更让曲临安后背发凉。
汗珠渐渐爬上她的额头,心弦紧绷。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她刚想侧头去看,老陈的声音就钻入耳朵,吓得她一激灵:“门口的,看什么看?想看得很?滚回去!”
曲临安刚要缓过来,老陈又突然开口。
再给她吓了一跳:“曲临安,你说你,你和陈翻是发小,人家小周也是,怎么人家就不伙着发小去校门口买吃的?不伙着一起违反校纪校规啊?你说说你,平时管不住嘴,偷带点吃的来学校,上课上一半往嘴里塞,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这倒好,还跑校门口去了,下次是不是要出校啊?”
见曲临安低着头不作声,他又加重语气:“啊?是不是?”
“不是!”
老陈瞟了她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哼”,就不再搭理她。
转头去和九班班主任沟通,说清不是早恋,象征性进行了点批评教育。
九班班主任回了自己办公室,陈翻也回去上课了,留下曲临安和老陈大眼瞪小眼。
曲临安挨了好一顿训,到最后只觉眼前模糊,老陈的教导从耳旁滑过,将她围绕起来不停旋转。
老陈的自语如同一句句磨人的经,一开始曲临安还有些烦闷委屈,最后直接给她磨得没脾气了,只在心中祈祷早点结束。
否则再听下去,她感觉自己魂都要被超度,飘出躯壳了。
当这场“灵魂的摆渡”终于结束,曲临安觉得自己早已灵魂出窍。
被“刑满释放”时,她依旧双目无神。
阳光透过长廊,在地板投下明亮晃眼的光斑。
她站了太久,回过神时四肢也已僵硬,只能共同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挪回了教室门口。
现在已经是最后一节课了,她程序性地打了个报告,就连自己的座位旁都仿佛还回荡着班主任的“魔音”,还在耳边循环播放。
她几乎是一下瘫软跌坐在自己椅子上,臀部接触冰凉椅面,发麻的四肢终于得以放松的那一刻——“呃~”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慨叹从她唇间逸出。
林任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几眼。
曲临安头趴在桌上,心里不由生出几分烦闷和委屈。
耳边传来物理老师的讲课声和老陈的教导声混在一起,几乎辨不出什么才是现实。
脑子里一片混乱,又没由来地开始悼念没吃进嘴的饼,生气被误会,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越想越气,越来越难过,情绪似乎要被无限放大!
突然,手背传来触感,曲临安有些烦闷地转过头去。
只见物理老师在黑板上写着什么,而林任源竟然正光明正大地拿着两包薯片递给她!
曲临安一下子怔住了,这物理老师可是年级上出了名的凶残!可没人敢在他课上搞小动作……
明显被林任源的大胆去所震惊,忘了动作。
老师就快要写完回头,在那一瞬间,林任源又迅速将薯片塞回包里。
由于放得太快,薯片袋子挤压内壁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刚好够老师在讲台上听见。
物理老师刚讲得起劲儿,听见声音向她们望去。
目光在曲临安脸上徘徊,眼神犀利,又憋了一眼林任源。
林任源却如无事发生一般,平静的与他对视。
曲临安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心中轰隆隆的如打鼓一般。还好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继续讲课。
曲临安不禁在心中佩服林任源:此人胆量在我之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