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表情僵了一瞬,又立刻恢复了本来的从容,缓声说,“什么伤势?”
他将披散下来的头发重新束起,眼神却巧妙地躲过了血玫探寻的目光,“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会受伤。”
“不可能”,血玫不依不饶,她倾斜着身子,几乎要贴到半坐在石板床上的师尊身旁。
“玫,别胡闹!”师尊眼睑低垂着,声音却不怒自威。
血玫缓缓伸出右手,指腹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覆上男人的面庞。她拢着掌心将他偏开的脸强行掰正,拇指又顺势抬起他的下巴,那双明亮的眸子似要把他看穿。
“师尊....你现在,似乎完全无法动用灵力。”血玫望着男人那开始有了波澜的眸色,声音中带着笃定。
“血玫!放手!”师尊声音猛地抬高。他猛然眉头皱的很紧,胸腔剧烈起伏,接二连三地咳了好几声。
血玫皱着眉,眼中满是心疼,“你就是受伤了。为什么连我也瞒着。”
师尊屈起两根修长手指,精准夹住血玫的手掌,指尖微用力,便稳稳将那只手轻轻移开。“不过是旧伤,没什么好说的。”
“旧伤?”血玫大惊,她先前从未感觉师尊有受伤脆弱的时刻。一直以来,她的师尊除了有变蛇的癖好,其他任何方面,均是完美而强大的。
“我此次的伤势没有你想的那么严峻,我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修养好。”
血玫不喜欢师尊嘴硬的样子,明明他们朝夕相处那么久,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能修养好的伤势可不是那种会让人神志不清地叫姐姐的。”
“玫,住嘴”,师尊冷眼一瞥,血玫立即噤声。
石窟内瞬间陷入片刻沉默,师尊狭长的眼睛凝视着血玫。终于,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强行给我注入了太多灵力。”
“但,这些都对我没用。”
“我没事,你不需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他的言语冷漠,但望向血玫的眼神却是难掩的心疼。
“为什么没用。”
“我的伤势早已药石无医。若是真的有能医治我的药,凭我的能力,我有什么拿不到的。”师尊冷哼了一声,像是嘲笑世人的弱小。
“师尊,你...你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血盟老祖陨落的那场大战中,我受了重伤,元气大伤,一直未愈。”师尊点了点头,说了自己一直隐瞒的实情。
“我...”血玫的声音满是自责,“我...真差劲,我...我怎么从来都没发现。”
“别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师尊安慰的拍了拍血玫的肩膀,“我可是你师尊,我的伤势...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泪水依旧在血玫眼中打框框,“那...你怎么会昏迷,怎么会失去意识变成那么小一只蛇?”
“我没事”,师尊的声音轻轻地,“只是那一次大战伤了我的灵根与魂魄,我的灵根破裂,无法存储任何灵力。”
“可是,这些年,我都看到师尊你自如地使用灵力。”
“是的,我可以一边汲取天地间的灵力一边令其为我所用。但是这种情况会有一个弊端,我汲取灵力的速度决定了我使用灵力的上限。”
“若是我过度加速灵力吐纳的速度,便会透支我的精神,陷入虚弱期。”
“不过,我很强。我汲取灵力的速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平日没什么人能伤到我。”
“今日受伤,一方面是为了唬住慈涧那莽夫,过度透支了自己的灵力。”
“另一方面”,师尊沉吟片刻,缓缓说,“今天确实与你置气。”
血玫闻言更加愧疚,她摊开手,璀璨的赤色灵力在她双手手心凝聚,“师尊,我有灵力,我可以一直给你输送灵力的!”
“那不过是无用功,这具身体接收不了任何外体灵力。”
血玫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头也轻轻地垂下。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抬头,眼里重新有了光彩,“师尊,我想到了!我想到治好你的方法了!”
“之前我看的古书里面,收录着能医百病的仙草。”
“若是我寻到了,定能医好你!”
师尊闻言浅笑了一下,那苍白的唇也多了几分血色,“哦?是什么样的仙草?”
“古书记载,世间有三种灵株。”血玫轻轻点着头,似是在回忆典籍中记载的内容。
“三灵株分别是阴阳草、忘川花和血舞。”
“阴阳草,乃世间至阴至阳之仙草,哪怕是伤者只剩下半条命,也能把人从阎王爷的手中抢回来,重回阳世。因此名为阴阳草。”血玫边说边掰开一根手指头,念念有词地说着。
血玫又掰开了一根手指,“那忘川花,是比阴阳草更加厉害的奇花。花苞、花瓣、花丝、花蕊均可入药。此花生于断念崖险峻岩壁,万年才得一颗花种,历经千年抽穗扎根,不仅有洗髓伐脉之奇效,还能彻底消弭各类毒物带来的损伤。”
“断念崖是一片极其庞大的山脉群,我年幼时在书上看到这个描述,每天一大早就往悬崖上爬,想找到这稀世灵株。”
“可惜那个时候我还太弱小了,堪堪能保护自己,没能寻来那灵株。不然的话,现在就能用那忘川花救下师尊你了。”血玫有些难受的撇撇嘴,心里暗自悔恨当年没有把断念崖搅个翻天覆地,采到这株奇花。
血玫又掰起了一根手指,她眼里亮晶晶的,“而书中记载的最后一个灵株血舞,是三灵株中最神秘,也是最为强大的灵株,世上仅余一株。”
听到她说起‘血舞’灵株,师尊冷笑着摇摇头。可血玫完全在兴头上,并没有注意到师尊的反常。
“而血舞灵株的功效更是卓绝,其百无禁忌,能活死人、肉白骨。无论是谁,无论多棘手的病症,哪怕只是吊着一口气,须臾之间也能完全恢复。”
血玫越说越起劲儿,“这‘血舞’灵株乃是上古圣物,没有任何典籍记载了它的下落。甚至于,也没人知道它具体的形态。对于其他两个灵株,书中都有详细明了的附图,而对于‘血舞’,所有的认知都是空白的。”
“书上甚至还有另一种说法,说这‘血舞’灵株,形态实则不是植物。”
“更有人说,这所谓的灵株,不过是一个传说。”
“不过在我看来,这绝不会只是传说。”
“师尊,您对我真的很重要。我会加紧修炼,尽我所能为你寻来这三灵株。”
“反正,我定是会医好你的。”
师尊看着血玫那双自信的凤眸,嘴角微扬。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了,性子却也和初见时那个小女孩一样,真挚且善良。
他宠溺的笑了笑,“内容倒是记得很清楚,可怎就不记得你这本书是从我房里拿走的。”
师尊伸手摸了摸血玫的头,“不过,你是真的长大了。”
“玫,有这份心就够了,我真的不需要你做什么。”
“只是,这些真的救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