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常峨就要往前走。
没想到没走几步,常峨就发现身后的归华没有丝毫动静,有些不解地转过头去。“归华,你……”
归华平静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我好像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
一听这话,常峨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也顾不得用手捂着鼻子,放下手两步并作一步走到归华面前。
常峨表情认真,仔细打量着归华的眼睛,发现归华原本清澈的眸子此时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布。
“这样看得到吗?”常峨伸手在归华眼睛面前挥了挥,沉声问道。
归华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眼帘半遮,挡住了眸子里的神色,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摇摇头,“看不到。”
“没关系,可能是雾气的原因,我们先离开这。”常峨摇摇头,温声安慰道。
归华抿着唇,缓缓说了个,“好。”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的手传来一阵温度。
常峨牵着归华,温声解释道,“我带着你走。”
明明常峨的声音在自然不过,但归华听到这句话后,睫毛微微颤动,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泡到温水里,暖洋洋,软乎乎。
而拉着归华的常峨看似一脸镇定,但其实脸上冷静的表情早就要绷不住了,桃花眼中满是喜悦,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时不察,差点摔倒。
发现周围的人突然踉跄了一下,归华立刻开口问,“怎么了?有陷阱?”
“……”常峨沉默了一会儿,解释说:“踩到个石头。”
“石头?”
“没错。”面对归华的疑问,常峨脸不红心不跳地点点头,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拉着归华往外走,“你跟着我就行。”
“嗯。”说完,归华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跟在常峨身旁。
身边的雾气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吸引,居然一个劲地往两人身旁聚拢。
常峨努力在雾气中辨认方向,一边往已经确定的方向往前走,一边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身后归华的动静。
常峨耳朵一动,听到不远处似乎有什么声音,眼里喜色一闪而过。
“归华小神仙,我们到前面去看看。”
没走几步,常峨感觉手中的绸缎越扯越紧,转头一看,身旁的归华嘴唇泛紫、瑟瑟发抖。
见归华懵懵的不说话,常峨赶紧喊道,“归华小神仙?”
归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常峨见状不对,赶紧停下脚步,两手扶着归华的肩膀。常峨敏锐地发现,自己双手碰到归华的时候,他身子缩了一下。
“……冷。”归华僵硬地扯出一个字来。
常峨脑海里灵光一闪,眼里担忧闪过,立刻追问道,“是我碰到你冷吗?”
归华缓缓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常峨连忙放开了手,脚步也迅速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连忙问道,“有没有好一点?”
“嗯。”归华苍白的脸色似乎恢复了,微圆的眸子里再次有了神采,点点头。
四周的浓雾依旧黑的吓人。要是再不走出去,常峨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看是看了看身旁的归华,一时间犯了难。
“刺啦”一声,常峨猛地将自己的长袖撕了下来。
听到常峨的动静,归华也猜到了常峨在做什么,也将手放到袖子上,想要将袖子撕下来。
常峨立刻扬声制止,“你别动。”
归华犹豫了。
常峨挑挑眉,扬声说道,“不准撕,有我在你撕什么衣服。有这个。”然后上前将布条绑在了归华的手腕上,绑布条的时候,常峨动作很小心,生怕碰到归华。
“好了。”常峨拍拍手,满意地看着归华手腕上的布条,然后握起了另一端。
出发之前,常峨还关切地问道,“现在可以吗?”
归华愣了好一会儿,还是等常峨重复第二遍的时候他才做出反应,归华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出发了,我在前面尽量走慢一点,有什么突发情况会告诉你的。”常峨温声嘱咐道。
常峨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这老头说话说一半就算了,怎么连做事都那么不靠谱,吃饱了撑的!
与此同时,身旁久久不散去的大雾也变得稀薄起来,而且逐渐地消失了,露出了不远处小村庄的轮廓。
村庄居然坐落在漫漫黄沙之中。
看到这一幕,常峨脱口而出,“不应该在这……”
闻言,归华有些谨慎地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吗?”
常峨重重呼了几口气,紧按住太阳穴,将脑海中那股失血过多的眩晕感压下去。缓了好一会儿,常峨才缓缓摇摇头,“没事。”
手里的绸缎突然一紧,常峨立刻转头看向归华。
归华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眉头紧锁,脸色怪异。
见状,常峨赶紧走了上去,温声问,“归华,没事吧?”
归华摇摇头,嘴唇动了动,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常峨敏锐地发现了归华的不对劲,连忙询问道,“你是不是出事了?”
归华表情复杂,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摇摇头。
常峨眼神一动,立马询问道,“你现在不能说话吗?!”
得到归华肯定的回答后,常峨眉头紧紧拧起,他仅仅沉默片刻,脸上就露出几分不在意的笑意,眸子澄明,还带着几分安抚的光芒,“没关系,这地方别说一个你,十个我都把你带出去。”
闻言,归华眼里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然后缓缓点点头。
不远处的小村庄显得格外明显。
常峨和归华进入了一片荒漠之中。
看着漫天的黄沙,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常峨担忧地转头看了归华一眼,见归华脸上并无异样,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常峨刚转过头,就看到天边涌起了一阵龙卷风。
狂风裹挟着地上的沙子,飞快地朝着两人袭来。
常峨表情一冷,连忙拉起归华就朝龙卷风的另一面跑。
风沙漫天,遮挡住常峨的视线。
但是画面一转,不到片刻眼前的荒漠消失了。
感受身边的气温骤然下降,常峨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和归华身处一片冰川之中。第一反应就看向了身旁的归华。
两人身上的衣服早就变成了普通料子,根本就没有御寒的作用,冷风冻得人皮肤刺痛。
只见归华脸色苍白,甚至白得渗人,让人看得心慌。“我没事。”归华声音微微颤抖,但是还是出声安慰常峨。
常峨也不敢碰归华,生怕他感觉更冷,赶紧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在归华身上。
这么冻下去不行,常峨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周围,想要找到可以御寒的地方。
归华的表情越发难看,常峨的眉头紧紧拧起,要是找不到那老头口中所说的救命东西,难不成自己和归华都要死在这?
“归华醒醒,你可不能睡啊。”常峨低头,轻轻拍了拍归华的脸颊,见人没有回应,沉思再三,常峨便直接将人背在背上,步履蹒跚地朝着一块背风的大冰块身后走去。
巨大的冰块挡住了北面吹来的寒风,常峨将人放下,将归华身上的衣服裹好。
常峨思考再三,打算找个能够辟寒的地方,但是刚站起来,一转身的功夫,就发现身后的归华就不见了,地上只有一件自己刚刚了留下的外袍。
常峨怀中的挂坠闪了两下,然后又归于平静。
看到身后的归华突然消失不见,常峨薄唇紧抿,脑海中相似的画面一闪而过,有些艳丽的桃花眼中泛起一层淡淡的腥红。
常峨敛下眸,遮住眼里的冷意。再次睁眼时,脸上的担忧和怒气都消失不见了。
眼前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冰山白雪,见不到他物。
常峨眼神沉静,嘴唇紧抿,眼神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不想放过一个线索。
周围的空间似乎就是由冰雪构成,常峨所在的地方并不高,周围的环境不能一览无余。常峨将目光落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高地上。
寒风比起刚刚似乎平静了不少,但是夹杂着雪花的寒风打在脸上还是生疼,常峨捡起地上的外袍,一言不发就往看重的高地走去。
常峨在风雪中艰难前行,嘴唇泛白,长发上落下不少雪花,发梢坠着一颗又一颗小雪粒。
等到站在高出,常峨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巨大的迷宫之中,这迷宫似乎看不到头,风雪中路径也显得格外模糊。
呼呼地寒风吹个不停,天上的雪花还有变大的趋势。
常峨细细地打量一番,面不改色地朝着前面走去。
离开那座冰雪迷宫后,常峨发现自己面前的场景又改变了,自己又出现在那浓雾之中,他闭了闭酸涩发疼的眼睛,再次睁眼,眸子里仍是清冷和谨慎。
不远处再次出现了那座小村子,而且距离比刚刚近了很多。不过只是转瞬的功夫,又被浓雾遮住了。
这又浓又诡异的雾气比起夹杂雪花的寒风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常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感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心里一颤,他眸子冷光一闪而过,猛地往侧边一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