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那战场上力大无穷的不死之士是风啸国专门求魔族做的傀儡!”
“听说啦!虽然我们两国历来不和,但是也不能向魔族求助啊!这人魔之仇可是自上古时期便结下的。”
“是啊!与魔族狼狈为奸,这就相当于和各国都公开为敌。这次是离休国,下次,指不定轮到谁!这次,风啸国完蛋咯!”
近日来,风啸国制作傀儡的消息传遍了九州全域各国,百姓们对此议论纷纷。同时,罗浮瞻也怕得连夜在宫中收拾细软准备逃跑。如今,傀儡的威力愈发微弱,就连两个普通的士兵都可以合力杀死一个傀儡,他的名声也一落千丈,受万人唾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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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是龙族的秘药,服下可使血液中含剧毒。”
“龙族也掺和进来了?真是有意思。这棋子用不得了,杀了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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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事到如今,你和吾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跑不了!你必须得帮吾逃!”罗浮瞻现在早已没有了身为一位君主的威严,活像一条丧家之犬,不管不顾地拉住那面具男子。
“陛下,您放心,我会救你的。”面具男子嘴角浮出一丝奇怪的微笑。
罗浮瞻一听此话,高兴得忘乎所以,立马转身去拿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可刚一转身,腹部就传来一股剧痛。罗浮瞻低下头,看见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刺穿了他的腹部,衣袍慢慢染成鲜红色,手中的包袱也脱手落地:“你……”
“没用的棋子,自该舍弃。”面具男子靠在罗浮瞻耳边,冷冷地说出这句话,然后毫不留情地把匕首收了回去。
罗浮瞻像条将死的虫子般扭曲地躺在地上挣扎着,嘴里不断涌出鲜血,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多会儿便再也不动了。
面具男子也不紧不慢地向密室走去,丝毫没有刚杀过人的迹象。
杀害风啸国国君的真凶,恐怕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风啸国皇宫内大乱,早就没人管罗浮生的死活了。他躺在那,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面具男子走近,探了探罗浮生的情况,可惜道:“你要死了。至阴之体,可惜了。”
罗浮生直直地盯着他,好似想透过面具看清他的真实面目:“省得你们毁尸灭迹了,不是吗?”
面具男子没想到他会如此通透,道:“太过清醒,可不是一件好事。算了,利用你一场,我给你留个全尸,你就在这自生自灭吧。”
罗浮生不知为何,在这将死之际突然想起了只一面之缘的那两个男子。
“我族有一秘药,服下后外表与常人无异,但血液里将会含有剧毒,常用作逼问的刑具。如你服下,用你鲜血炼化的傀儡体内也会含毒,其威力将渐渐变弱。”
“你确定你想好了吗?这药一旦服下,你十五日后便会血衰而亡,绝无回头路。”
“确定。”
……
罗浮生眼前闪过自己短短的一生,最终定格在那个女孩的脸上。
“江离……”罗浮生平生第一次露出了一个真正的笑容,坚定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他的生命,也在此刻定格。
这个少年,死在了阴冷黑暗的密室内,无人知晓,无人关心。它如同一匹被狼群驱逐,流浪在外的孤狼,风吹雨淋,狼狈至极,唯有心中一片净地支撑着他攀过悬崖,踏过荆棘,穿过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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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随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她一边揉了揉看东西还有点模糊的眼睛,一边暗恼自己没有警觉,睡得如此沉。
怎么感觉少了点东西?洛铭舟!他人呢!
林随一时有些慌,他这种情况能去哪?不会被抓了吧!
“洛铭舟!洛铭舟!”林随刚出洞穴外喊了两声,立马反应过来他听不到,“哎呀!”林随拍了拍脑袋,暗骂自己一声,随便找了条道碰运气去找洛铭舟。
又开始下雪了,大颗大颗的雪落到林随头上,融化在她的发间,润湿了她的发丝和衣裳。幸好,没走多远她就碰上了返回的洛铭舟。
洛铭舟感觉到了眼前人的熟悉气息:“林随?你出来干嘛?”
林随冷得有些发抖,听见这话气不打一出来,敢情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出来找他,还是她的不是了吗?林随不想搭他的话,转头想走,可看见了他头上肩上全积的是未来得及融化的雪花和手上抓着的刚死不久的野兔,突然内心有一丝触动。
“出来找吃的?怎么不叫我一起?一个人出来多危险啊。”林随扫落他肩上的雪,写道。
“你睡得太熟了,我叫都叫不醒。何况我这身手,就算没有灵力也根本不需要担心好吗。我感知得到周围的东西,又不会迷路。”洛铭舟说着,想证明自己似的根本没等林随,直接往前走了几步。
这人说话怎么能这么气人啊!林随睡觉虽然沉,但也没夸张到叫不醒吧!根本就是他没想过要叫醒她!
林随跺了跺脚,把脚下早已冻得硬实的雪都生生踩裂了几分。无可奈何,她也只有跟了上去。
令林随没想到的是,洛铭舟对周围事物的感知力达到了一种超高的境界,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障碍物,旁人不知道的准看不出他与常人的不同。
这感觉,像是他以前就经历过,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他,是真瞎真聋吗?
林随停下脚步,默默注视着洛铭舟渐远的背影,捏紧了衣角。
回到那方洞穴,洛铭舟轻车熟路地生了火,十分自觉地把野兔穿好递给了林随:“这烤兔子的事可只能交给你了。”
林随苦笑了一声,只得认命地接了过来。
林随以前没烤过兔子,把外皮每一寸地方都烤得近乎焦黑后才敢确定它熟了,虽然看着的确难以下口,可现在这种情况也容不得他们娇气。
“将就吃吧,等我们回去后再吃点好的。”林随递给洛铭舟一半烤得惨不忍睹的兔子,有些不好意思。
“能吃到一口熟食,我以前想都不敢想。”洛铭舟大口吃了起来,“如今外面冰天雪地,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洛铭舟冷不丁冒出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林随有对这个人越发产生了疑惑:“你以前,过得不好吗?”
洛铭舟摇了摇头,把嘴里的兔肉咽了下去:“没事,已经过去了。”
他这样说,林随不好再问,只得默默囫囵嚼着腥味十足的兔肉,强迫自己咽下去。
“我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我出去寻寻路。”林随望着外面渐小的雪,担忧道:“若这雪下得没过膝盖,就走不出去了。”
洛铭舟点了点头,脸色似乎有些不好,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可林随在外面绕了好大一圈,周围的景色都毫无变化,就像是这大山会自己生长,会自已移动,想把他们永远困在这里似的。
终于,林随看到了一线希望——一座木屋。林随揉了揉因长时间看雪地而产生强烈不适的双眼,扶着一棵枯木,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带出一片薄薄的寒烟,快步走了过去。
可林随刚推开门,心中燃起的一线火苗便又熄灭了。
这应该是山中猎户打猎时的落脚点,可这里不知道多久没人来过了,门上沾染了厚厚的冰霜,里面交织弥漫着一股久未人居的霉味儿和肉变质的臭味,那味道一窜进鼻腔,林随胃里的酸水都差点呕了出来。其余简陋的物品都落了一层灰,剩余的木柴也潮得早已点不燃了。唯一的收获,可能就是里面存放的一把生了锈的匕首了。但至少,他们能用它防身。林随不禁有些悲观地想,他们能走出去吗?能活着走出去吗?
她,还能回家吗?
林随退出木屋,继续在山中寻找着。就这么转着转着,天色便渐渐暗了,林随只得按刚才来时做的记号原路返回,顺带摘了些野果填填肚子。
回去时,洛铭舟还是倚在林随走时的位置。
一直在睡?不应该啊。
林随轻轻拍了拍洛铭舟的胳膊,可刚一碰到他,他身上的一股热气隔着衣服都传到了林随的手心。林随惊得把手一缩,连忙摸了摸他的脑门,简直烫得吓人。
发烧了!
林随晃了晃他的身子,洛铭舟却毫无反应,已然是失去了意识。这对本就身处困境的两人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林随费力把他拖去洞穴避风处,解下自己的发带去外面用雪润湿后敷在洛铭舟的额头上,反反复复弄了大半夜,可洛铭舟的情况却丝毫没有好转,甚至浑身发颤,头冒冷汗,开始说起了胡话。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别走……别走……”
林随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能从洛铭舟这只言片语和他之前的话语中猜测出几分他以前的经历。
“放心,你现在很安全,别怕。”林随一边拍着他的肩,半搂着他,一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我在这,别怕,别怕。”
虽然知道他听不见,可林随还是企图用这贫瘠的语言安慰到他。
后来,洛铭舟又开始呢喃着自己冷,可二人之前有灵力护体,都没随身带什么御寒的东西。林随把周围能用的东西都翻了个遍,可都没找到什么能用上的物件。
忽然,林随瞥见了腰间挂的储灵袋,诶!火囊!
关闭灵脉后这袋子里的东西也大多失去了用处,林随早就把它忘了。
师叔啊,你可真是救了我们一命啊!林随赶忙把火囊捏碎,把大部分碎片都塞到了洛铭舟的胸口衣裳里,拿了小块捏在自己手里取暖。别说,这火囊还真有用,暖意从碎片中蔓延出来,流过全身,直至指尖,林随整个人都像是泡在了温泉里。
要是一直这么暖和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从脑海中冒出来,林随就猛然清醒了过来,这可不行,自己现在可不能睡过去,必须得打起精神来。林随拍了拍自己的脸,拿起从木屋中拿走的一把匕首将手割出一道口子。
“嘶……”林随疼得呲牙咧嘴。但疼痛感果然是使人清醒的最好法子,林随听着远处传来的狼嚎,松懈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