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景阳侯府祖上是山头土匪,因着老祖宗帮太上皇打下了燕国,所以才被封了爵位,到现在,已过三代,可又因世代经营着庞大的“黄赌毒”黑色产业群,所以这家子人上上下下,从主到仆,都还带着股匪气。
大约是缺德事做得太多,这安世子已经四十余岁,却未诞下一儿半女,不是腹死胎中,就是早早夭折,所以安世子妃这一胎,老侯爷那是抱着极大的期望,若是弄不好,按照他一向来是锱铢必报的个性,这赵璇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这孽畜就不能让人安生一天,都是她惹下的祸端!”赵诚铭心头急怒交加,再按耐不住,“喜儿,备马车,我得去一趟景阳侯府,帮那孽畜收拾残局。”
“小的得令。”喜儿赶忙下去备马。
赵诚铭见喜儿离开,转头又吩咐赵昕:“昕儿同我一道去,你是女子,行事方便些。”
赵昕起身,娇声应了。
赵诚铭看赵昕不同于赵璇,一派知书达理,柔顺乖巧的样子,心里流出欣慰之色,不免又对王氏满意了几分,他起身拂过直缀,大步往前准备跨出门槛。
不料,他的衣角被赵弘瑾牵住。
“爹爹,我也要去。”赵弘瑾看了许久的医案,对疑难杂症的兴趣正在兴头上,此刻听到让众人束手无策的病患,也想跟着去看看。
“胡闹,女子生产,乃是污秽之地,岂容男子踏足,这些不过末端小计,你安心看爹爹给你看的医案即可,这,不是你该费心之处。”
赵诚铭一把拂开赵弘瑾的小手,带着赵昕匆匆而去。
赵弘瑾站在大堂之中,皱着眉头很不认同。
女子生产,乃人类得以繁衍的大事,怎么就是污秽之事,若无女子生产,这世上又哪来的人,又哪来的病人,他学了那么多医案又有何用?
赵弘瑾第一次对赵诚铭的话产生了怀疑。
“娘,女子生产,为何我不能去?”赵弘瑾黑黝黝的眼眸里透出股寻求认同的固执。
王氏失笑,心疼地看着稚儿青黑的眼底:“傻孩子,自古以来,就是如此,男子不能踏入女子产房半步。”
“就算我朝女子可以当朝为官,可是女子就是女子,比不得你们男儿的。天下女人都要生孩子,生不生得下来都是女人定好的命数,你是做大事的人,这种小事,勿用操心。”
刘老太太拄着拐杖,由兰草搀扶着,刚刚走到门口,听到王氏的这番言论,嗤笑一声,眼底流出些落寞颓废,到底没说什么,摇了摇头,出了大堂。
“老夫人,这是又想到以前了?”兰草跟了刘老太太一辈子,看到刘老太太的颓然,不免心酸。
“是啊,我小时候就想和男儿争一口气,可是也是我才智有限,到底没有争过这世道。”
刘老太太的背影都佝偻了几分,兰草搀扶着老太太,随着她往小佛堂走。
“我看到璇儿第一眼,就觉得她和我有缘,总想着让她去完成我的梦想,纵容着她像男儿一样自由自在的活着,可是这样却反倒是害了她。”刘老太太一想到赵璇嫁给了一个命不久矣的瘫子,心就疼得好似要死过去一样,就算在赵诚铭面前再硬气,可是人后,她也是夜夜垂泪,只后悔自己,把自己的梦想强加到孩子身上,让她落到如此境地。
越是后悔,就不免越怜惜赵璇,这才容不得让赵璇在她这儿,受半分挤兑和委屈。
都是她的错啊。
兰草安慰刘老太太:“老夫人一定没错的,大小姐定然会和老夫人想的那样,做得比男儿们还要强。”
会吗?
刘老太太未再说话,只默默走进佛堂,点了三炷香,叩拜在草席之上,虔诚为赵璇祈福。
......
赵诚铭和赵昕两人气急败坏赶到景阳侯府门口之时,门房小厮正兴高采烈点燃了一串长长的大红喜炮。
霹雳吧啦的鞭炮声,不但吓到了马车内的两人,也惊到了赵家马车的良驹。
好在车夫技术在线,只是让马车颠簸了几下,没有造成大的动乱。
“侯门大喜,世子妃为侯府平安诞下两位少爷,侯爷有令,即日起在南门之外发粥三日,每人可得喜蛋二斤、喜糖二斤、白面二斤,人人有份!”
待报喜小厮把话说话,嬷嬷们从角门鱼贯而出,喜气洋洋地从竹篮子里抓了一把把喜糖喜蛋瓜子花生抛向空中,说巧也是真巧,好不容易从马车里挣扎着出来的赵氏父女衣衫,正好被两个从天而降的喜蛋砸个正着。
两人何时遭遇过这些,被砸懵在原地。
陈嬷嬷拿着竹篮看见喜蛋砸了一对从马车上下来衣衫凌乱的男女,怕得罪了哪个京官,一边快步上前,一边则用余光小心打量。
五十岁年纪的老嬷嬷可是知晓京官各种风月之事,看这男人腰带散落,发冠歪斜,小心翼翼搀扶着一个妙龄女子,而那女子一手扶腰,一手乖顺搭在赵诚铭手臂上,再看她发丝散乱,脸颊通红,眼含水意,一身轻佻的鹅黄纱绢半垂在肩膀之下,就算梳着少女的发髻,可这两人这一番装扮站在一起,就让人不免想到刚在马车里,到底做了些什么事儿。
迎面扑来的都是一股欲盖弥彰的**之气。
老嬷嬷暗暗撇了撇嘴,很是不耻,可是等走到两人面前,脸上则挂上了喜庆的笑容:“恭喜,恭喜啊,这位老爷和这位夫人,看来老天马上要给两位添上麟儿,老奴在这儿给两位道喜了。”
赵昕刚在马车上,因着马儿受了惊吓,被倾斜的桌角撞了腰,本就疼得双眼含泪,现在更是被老嬷嬷的一番话气得再控制不住,落下一行清泪。
老嬷嬷还以为她的话说到了赵昕心坎里,惹得她喜极而泣,还想再奉承几句,却被朱门之内再次涌出的一群敲锣打鼓的小厮们打断。
这些身强力壮、满脸凶煞之气的家丁把赵氏父女和老嬷嬷冲散,随后越挤越远,只徒留赵诚铭一口怒气堵在胸口,卡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哐——
哐——
铜鼓震天,一群抢食物的乞丐一窝蜂地拥了上来,本就被挤在路边的父女两人,又被推来搡去,原本就凌乱的衣裳,又添了无数褶皱和黑漆漆的手印,显得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随着喜糖西饼不断散落,侯府门口乞丐们越聚越多,众人的哄抢最终引发了小型的踩踏事件。
凄厉的喊叫,让总管张采闻风而来。
他从偏门走出,看到这混乱的场面中还横亘了一辆马车,拥挤的侯府门口眼看着就要水泄不通,一双断眉,凶横皱起。
“哪来的马车怎么杆在路中央?这么不懂礼数。”张采叉开被肌肉绷紧的裤衩,在门口大声一吼。
这张采长得孔武有力、满脸横肉,眉上还有个十字伤疤,平常已经是十足凶相,现在发起怒来,更是骇人。
乞丐们向来是趋利避害,闻言赶紧兜着抢到的食物,拔腿跑人。
拥挤混乱的街头,渐渐归于平静,也露出了最角落里,终于得到喘息机会,丝毫看不出这狼狈的形容是经过清晨花了一个时辰盛装打扮过的赵诚铭和赵昕父女俩。
“你俩是何人,为何来侯门门前?”张采看两人衣着打扮,就算再脏再乱,那也不是乞丐一流,他狐疑警惕地逼问。
“马车的主人。”赵诚铭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但他深知景阳侯府一言不合就暴打的土匪行径,只能“乖顺”得从角落里一瘸一拐走了过来,却又不敢明着发火,只不爽地黑着脸。
张采那是什么人,那向来是头槌大石、手煎油锅,“横不怕死”的人物,看着一脸不服气、怒气冲冲的赵诚铭,他狠狠啐了一口口水,冷哼一声。
就算是京官又怎么,还不是乖乖给他们主子爷交保护费!
呵呵,敢来侯门府上撒野,还敢摆脸色,想来是千里送人头来了。
“不知这位大人,怎生这般脸色,我们世子妃刚刚给我们世子生了一对小少爷,您这是对这事不满意还是怎得了?”
赵诚铭一惊,忙收拾起脸上的怒色,憋屈道:“吾乃杏林赵府赵诚铭,听闻府上世子妃生产艰难,特赶来相助,但显然本官是多此一举了,世子妃和小少爷们乃是上天眷顾的有福之人,在下在此恭贺侯府,喜获麟儿,终遂心愿。”
赵诚铭?
赵府?
张采既然做上总管,自然对这些京官关系网做过功课。
他想了又想,一拍大腿,终于想起来了。
这可是他们府上那位神医大恩人的亲爹呀!
作为“性情中人”的张采立马上演了一出“变脸”大戏,从一脸的凶煞恶气变成了和煦清风,弯腰拱手,态度谦卑。
“失敬失敬,抱歉抱歉,原来是赵院首,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对您态度不周,还请见谅。”张采他忙退后一步,笑容满面地把赵诚铭往府上引,“您请进,您好走。”
正准备抬脚的赵诚铭脚上一顿,嘴角僵住,这小厮的话,怎么听着这么让人火大呢?
他麻木着脸,早就没了心情计较,和赵昕一前一后走进侯府,背后还能听见张采殷勤地吩咐声。
“来人,快把我们侯府恩人父亲大人的马车牵下去,记得用最好的马料,好生伺候着。”
侯府恩人的父亲大人?
感情这态度变化,还是托了那孽障的福?
赵诚铭和赵昕原来在张采态度转变的时候,想当然得以为这变化是因为他的官职,却不想是因为那个提起就让人生气的赵璇。
这一路因为她,两人的心情一会儿暴风骤雨,一会儿清风细雨,再一会儿波涛汹涌,反复无常、变化多端得险些让他们血压爆棚,殒命当场。
真是气煞人了呀!
......
一行三人缓缓往装饰得满眼金光的侯府里走,张采的嘴就像被撬开后便再也合不拢的河蚌一样,一个劲地吹嘘着赵璇的医术如何了得,又频频奉承赵诚铭教女有方。
于是三人之间如同有楚汉之界,泾渭分明,一边是阳光明媚,另外一边则阴雨绵绵。
这三人正“和谐”地往正厅赶,另一头的正厅门口,打扮得花花绿绿,如同老顽童的老侯爷正让人抬了一个大箱子,要送给被赵氏父女埋怨了一路的赵璇。
老侯爷用中气十足的嗓音说着:“安某就是个大老粗,搞不懂那些花里胡哨的古董书画,但是这箱金子,你们一定得拿着。千万别和我客气,安某别的不多,唯独这金银却最是不缺。”
李迩对金银这种身外之物,无甚兴趣,他一介半只脚已经入了土的废物王爷,要这么多金银有何用?
他刚要推辞,就被看穿了他心思的老侯爷打断:“不过一箱金子,王妃救了安某两个金孙孙,怎么,安某的两个金孙孙难不成还不止这一箱金子了?”
“张山,把箱子打开,好好给王妃王爷看看,安某做人最是实诚,从不搞那些虚的。”老侯爷兴致很高,不顾侯老夫人“你别丢人”的威胁眼神,叫来张山,呵呵笑着开了箱。
就算晚上被夫人罚跪,自己的癖好还是要先满足的。
及时行乐嘛。
老侯爷避开侯老夫人的目光,十分期待着金箱盖子被缓缓掀起。
顿时,日光下,一片金光从箱子里喷了出来,亮得能闪瞎大家的眼。
陆同、紫苑是懂礼数的人,就算心里震惊,那也要保持淡定,唯独赵璇,三世以来,就没人教她这些虚无的礼节,她夸张地惊呼了一声。
“哇哦。”
赵璇的眼被一片金色染得亮晶晶的,她撩起裙摆,蹲在了金箱子前,一脸的兴致勃勃。
原来金条长这样子的啊。
两辈子都没见过呢。
晴空是个性子活泼的,她的眼睛也同赵璇一样亮晶晶的,一直在赵璇身上打转儿,她真是越来越崇拜和喜欢王妃了,那个可恶的秦氏和现在的王妃相比,真是只配给王妃提鞋了,呸,提鞋都抬举她了,根本只配去倒夜香。
那秦氏只会败家,伤害王爷,哪像现在的王妃,不但能把王爷从鬼门关拉回来,随便出个门,还能赚到这一箱子的金条,这可是一箱呢,有一千两了吧。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呢!
王爷和秦氏和离,真是离得再好不过了!
晴空对赵璇的好感值无限上升,而老侯爷对赵璇的好感也即将起飞。
老侯爷看着赵璇十分和他心意的反应,笑得眼睛都没了缝,也蹲了下来,凑近她和她说起了悄悄话。
老侯爷小时候跟着土匪老爹在山上当小土匪头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人前显摆自己这一箱箱的金子。那时候,山上的人,吹哨放屁满嘴大黄段子,哪像这京城里的人,虚情假意,明明爱极了金银珠宝,非要故作清高,说什么,视金钱为粪土!
这小女娃子倒是和他志同道合的紧。
“怎么样?漂亮吗?”
“嗯,漂亮。”赵璇看着一箱的金条,特别耿直地回答,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得形容不够表达自己的喜欢程度,认真地又添上一句,“非常、非常!”
这一句,让一直关注着赵璇的李迩莞尔,也让等候答案的老侯爷哈哈大笑。
“你这女娃子,真是讨老夫喜欢。”他这显摆心里终于得到了小小满足,又在侯老夫人不断的暗示下,回头嘱咐张山,“把箱子盖好,放到小女娃子的私库里头。”
“你这小子,可不许偷用,这是老夫给女娃娃的私房钱。”老侯爷当真是尽职尽业,嘱咐完张山,还不忘警告李迩。
赵璇闻言,一双如同秋水一般的眼睛,巴巴看向李迩。
李迩对上这么一双格外可怜的眼神,哪还会拒绝,温和笑着应承:“李迩在这替夫人谢过侯爷了。陆同,和张总管一同去,把侯爷的礼搬到夫人马车上去。”
得到满意答复的赵璇,这才安心地勾唇,露出满意的微笑,一双眼则依然留在金箱上,颇为不放心地巴巴望着陆同。
陆同得令,又接收到赵璇毫不掩饰的目光,眼里充满了嫌弃,行动上倒是不慢,和张山一起,迅速盖好箱子,指挥着人,抬到王府马车上去。
赵璇爽气不做作的可爱反应,让老侯爷不由自主动起了歪心思。
这可是难得遇到一个妙人啊。
他琢磨着有这个一个好玩(和他志趣相投)实用(医术了得)的女娃子,浪费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多浪费,好东西当然要拐到自己家里才行。
“这大太阳烈性地很,我看齐王神色苍白了些,你们这俩丫头推着你们王爷去阴凉处等一会儿,反正也不难为这么一会,等你们那眼睛差点长在你们王爷身上的侍卫回来再一起回吧,老夫也顺便问你们王妃讨要个把娃娃养得长命百岁的方子。”老侯爷装模做样让侯老夫人去取笔墨纸砚,一边还拍拍脑袋,做懊恼样,“年纪大了,就是忘性大,这么重要的事情,这才想起来。”
紫苑和晴空心疼李迩,而李迩又确实有几分头晕,便点头应允了。
随后两丫头便推着李迩走到了几步远的树荫下,两人一边为李迩摇着扇子,一边随意打量着侯府的风景等着陆同回。
被落下的赵璇,心思正跟着金箱转,看了一眼李迩,确认他无甚大碍,便顿足在门厅口。
从她这个方位看金箱,可要比李迩那位子,看得更远更清楚些。
老侯爷见此良机,脚上像摸了油一样,凑到赵璇身边,偷摸说起了悄悄话。
“女娃,不如你来当我家儿媳,只要你来我家,别说是一箱金子,安某送你金山银山铜山,只要你想要的,安某都给你抢来,如何?”
赵璇心思尚放在那一箱金子上,根本就没听到老侯爷的问话。
老爷子就是个脸皮厚的,见赵璇没有反对,不免觉得自己这提议是说到了小女娃心坎上了,毕竟和一个不能行房事的男人成亲,那不就是和守活寡一样吗?
赶紧乘热打铁,再接再厉。
老侯爷偷偷看了眼背对着他们,正在树荫下认真欣赏着远处景色,对他们这边丝毫不感兴趣的李迩。
原本还有些当着人面“挖人墙角”的愧疚感,现在他看李迩毫无所觉,也就放开了说话。
“安某那老儿子,不过十六岁,长得一副好相貌,身量极高,魁梧健壮,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在某些方面的功夫,不会比老夫差!女娃子,为了你后半辈子的幸福着想,你可得认真考虑考虑。”
清风拂过,下人们抬着的箱子终于渐行渐远,再也看不见,赵璇被金子蒙蔽了的耳目终于回归了现实,她这才注意到在她耳边正说着什么的老侯爷。
可惜等她回神,她只听到了“考虑考虑”四个字。
“考虑......”什么?
赵璇话还没说完,就被终于穿过大半个侯府的赵诚铭一行人打断。
“侯爷,御医院院首赵诚铭拜见。”王采恭敬通报。
“不认识,不见。”
老侯爷正说到兴头上,听到一个陌生名字,顿觉败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爹,您怎么来了?”
赵璇听到陆诚铭的名字,便转身望过来,好不容易认出了那侯在人群之后,衣冠不整、狼狈不堪、疲惫虚无的两个人就是她的父亲和二妹,颇为惊讶。
而赵昕也看清了立在正厅门口,被一身花花绿绿的老侯爷,亲切接待着的赵璇。
不同于他们的衣冠不整、狼狈不堪,赵璇妆容精致,脸色红润,目光带着微微疑惑,一身豆粉色贡稠绣大朵富贵牡丹的高腰长裙,凸显出她的身量格外修长。
此时的她正神清气爽,对他们的形容,很是疑惑:“你们这是被哪路土匪抢劫了?”
赵昕从清晨就藏着的火气再难压住,嘴角一疼,显然是生出了燎泡来了。
“土匪?!哪家哪行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老侯爷一听竟然有同行欺负到他贵客头上,立马吹胡子瞪眼,来了精神,他现在可是要好好在准儿媳面前表现表现的,“赵贤弟,你尽管开口,为兄帮你出气!”
既然是要当女娃子爹的人物,当然要亲切地叫她亲爹为弟弟的,先拉近关系要紧。
可被强制长了快二十岁的又风评极差的老侯爷叫贤弟,赵诚铭那是诚惶诚恐、十分不想应。
“下官并无遇到土匪,只是惊了马而已,谢谢侯爷关心。”他生硬地把老侯爷那份亲近值从亲戚级别拉低成了同事级别。
而只关心不能干架了的老侯爷,根本听不出赵诚铭的言外之意,很失望地“哦”了一声,无精打采地撩起眼皮:“赵贤弟怎么有空来老夫府上?”
对于老侯爷依然故我的称呼,赵诚铭有些绝望。
和一个土匪称兄道弟,他觉得自家清正的名声马上就要跑偏。
“今日是王爷王妃回门的日子,又听闻侯爷府上添了两位小少爷,便想着来道贺一声,顺便好和王爷王妃一同回府。”赵诚铭这大半日折腾得不轻,眼下只想快点带着齐王和赵璇回去,远离这是非之地,也好回家好好洗漱一番。
今日,他顶着这一身,被人们各种误会的行头,早就烦躁透了。
正好,陆同一行人和端着笔墨纸砚的丫头一同过来了。
于是,在赵璇写完方子后,老侯爷再没有借口,只能无奈放人,赵氏父女和赵璇一行人终于离开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