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皱着眉头,一只手揣在西装裤口袋里,一只手掏出手机,直接打开通话记录,翻到来电最多的那个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被飞速挂断了。
傅斯年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怒极反笑,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扬长而去。
趴在门框上宛若壁虎的白素,在隐隐约约听到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时,长舒了一口气。
“叮叮。”
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提了上来,打开短信——
“你妈求了平安福,还煲了汤,让我带给你;还有,以后在片场和我保持距离。”
发件人:傅哥哥。后面还跟着三颗甜甜的小爱心。
白素真替她女神不值!但是,很奇怪的,自己一颗心却诡异地跳得特别快,“噗通”“噗通”“噗通”,难以自控,难以平静。白素垂下眼帘,右手抚上左边的心口:郝安琪,是你在想他吗?
白素有些难过,她并不是真正的郝安琪,在她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不敢轻易接近任何熟悉郝安琪的人。如果她直接告诉他们,这具身体,换了个芯子,他们会相信吗?还是说,把她送去精神病院?
白素不敢赌。
“叮叮。”
傅斯年:“稍后屿声会把东西送过去。”
傅屿声?
白素叹了口气,是了,傅斯年在国外长大的亲弟弟,一回国就进了娱乐圈,和他亲哥的霸道总裁风不同,这小子走在谐星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倒是没听说过,和郝安琪有什么交集。
白素脑子嗡嗡作响,转身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盯着惨白的天花板,一幕幕的零碎的片段像是播放幻灯片般在她的脑海里穿插而过。
那是,属于郝安琪的前半生。
画面最终定格在深夜,傅斯年将郝安琪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扯下来。他一贯高昂的头颅微微低垂了,刘海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嗓音又沉又冷 ,透露着毫不掩饰的倦意:“安琪,我不想伤了伯父伯母的心,但你继续纠缠的话,我很难做,放过我好吗?”
我很难做,放过我好吗?
白素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莫名的,泪流满面。
“叮咚——”
“叮咚——”
白素睁着眼,听着门铃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又有人来了。
过山车般浏览过郝安琪前半生的她,这会儿没那么慌张了。她抽出纸巾,将脸上的泪一一擦了去,踩着拖鞋,顶着一张麻木的脸,打开了房门。
“╰(*°▽°*)╯安琪姐——”
一个大大的熊抱,把白素揽在了怀里。炽热的温度,浓厚的雄性荷尔蒙气息,瞬间把白素给蒸熟了。
“大熊”抱够了,把白素从怀里拉了出来,那一头卷曲的金发像是一个个大大的问号,代表了他现在的疑惑:“hey girl,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您觉得呢?
闹了个大红脸的白素垂着个脑袋,眼睛偷偷往那人脑袋上瞟。
嗷。被抓了个正着。
不过,傅屿声长得和傅斯年,真是一点儿也不一样一个妈生的。
傅斯年常年顶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几乎不曾大笑过,大多数时候,嘴唇抿成一条线,已经是温柔的表现了。薄唇的男人薄情,这一点,在傅斯年身上似乎得到了最好的验证。
而傅屿声——这一年才十八岁的大男孩,眯眯眼一笑就变成一条缝,露出雪白的大白牙,瞧着别提多喜庆。
“安琪姐,汤给你放桌上了啊——”
不需要白素的欢迎,傅屿声已经自觉地走进了房间,把保温桶搁在了茶几上,自己在旁边的沙发椅上瘫成了一堆泥。
白素默默的关上了房门,手指无措的在后脑勺抓了抓,左脚尖踩右脚尖,望着他。
“安琪姐,我听说这边住了特别多的明星,是不是真的啊?”
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白素小声嘀咕着,毕竟在郝安琪的记忆里,这位也就出镜过一两次而已,还都是背景墙的存在。
“嗯,是挺多的,你哥就住在隔壁酒店。”
“郝安琪,你怎么还是三句话不离我哥啊,真没劲儿!”大男孩肆无忌惮的翻着白眼,把对郝安琪这种行为的嫌弃表露个了十成十。
白素盯着他,露出了自己白森森的牙:“我看你是欠收拾。”
小崽子,才十八岁,居然敢横到自己头上来了。
“略——”
傅屿声歪着个脑袋嘻嘻笑地朝白素吐舌头,脑门上的小卷毛跟着一抖一抖的,活像个憨批。
白素决定不跟小孩子计较,手掌直接糊上了大男孩的脑袋:“从今天开始,我不喜欢你哥了,别给我提他,听见没?”
“哈?”傅屿声那小单眼皮张大到了极致。
白素朝他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大男孩后知后觉得把自己脑袋上的手抓了下来:“干什么呐,没听过,头可断,发型不可乱吗?”
“哦——”
白素点点头:“现在听过了!”说着,又在他头上乱揉了一把。
“喂——”
小羊羔炸毛了。
白素见好就收,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瘫了下来。
傅屿声狠狠瞪了白素一眼,三步并作两步,气呼呼地冲到镜子前整理着自己的“鸡窝头”。
白素在他身后默默看着,目光沉了沉。
这具身体,似乎有某种“本能”,一如刚刚去摸傅屿声的头,白素绝不可能面对近乎陌生的人做出这种事,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是郝安琪想这样做。但是......记忆中,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场景?
下意识的,手又覆在了心口。
“郝安琪,你不舒服吗?”傅屿声远远的看着他,眉眼之间还有些扭捏,显然是介意刚刚被“宠物化”对待了,但脸上的关心不似伪装。
白素一挑眉:“你叫我什么?”
男孩双手插进运动服的裤兜里,弯着腰低头瞅她,努力装作恶言恶语的调调:“哼!你这么幼稚,又这么矮,根本不能当我姐姐!”
矮?
很好。
白素气笑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嘲讽168公分的女神矮,作为原身只有158的白素根本不能忍!
她“蹭”得一下站起身来。
傅屿声愣了。
一个弯着腰,一个笔笔直,而两个人,都红了脸。
太、太近了。
连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也看得清清楚楚,还有那似有若无的少女香,缠绕着男孩阳光的气息,在蔓延。
白素先反应过来,猛得向后倒去,直接跌回了椅子里。
傅屿声以为她要摔了,忙不停的去捞她,结果脚一滑狠狠砸进了椅子里,一米八几的大块头直接压在了白素身上。
他慌慌张张的支起身子,手一撑——
落在了一处,迷之柔软的地方——
傅屿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好在白素仍然是一个成功运转的遥控器,脸红成了猴子屁股的男孩在被湿润润的眸子狠狠瞪了一眼之后,飞速的逃离案发现场,一蹦三尺远。
“那个——”
“那个——”
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又同时戛然而止。
白素撇撇嘴:“不准告诉你哥哦!”她可不想害郝安琪在傅斯年跟前丢脸。
话音刚落,傅屿声挠头的动作明显的僵了一下,慢慢的垂下手臂来,脸上的红晕也很快褪了下去,他闷声闷气的回应了一声:“嘁——”
白素反手就抓了一个靠背枕朝他丢了过去。
然而,被眼疾手快的某人飞速击落在地,甚至还露出了“你再来呀”的挑衅眼神。
白素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个孩子,忍他,忍他。”
然而臭小孩并不买账,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锦囊,手伸至白素跟前:“想要吗?”
白素想起来,这应该是傅斯年之前说的郝安琪的母亲为她求的护身符了。怎么就,没能护住安琪呢?白素有点心酸。
傅屿声见跟前的人迟迟没动作,手指弓起来在人脑门上敲了个板栗:“这是伯母特意为你求的,居然还犹豫!你这个没良心的坏女人。”
男人,我真的忍你很久了。
白素再次深呼吸,面无表情到:“拿来。”
傅屿声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了他那洁白的牙,对准了他的“猎物”:“想要吗?”
白素斜着眼望他。
“陪我出去玩啊!”
“你干嘛不去找你哥玩!”白素呛得很大声。
“......”
“......”
因为傅屿声常年跟着母亲在国外的关系,傅家两兄弟本来就不容易亲近,更何况傅斯年还天天顶着一张死人脸,他弟再中央空调也暖不了这个大冰箱。
除了郝安琪这个黏人精,就没人在傅斯年身边呆长久过。
罢了罢了。
白素叹了口气,手指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傅屿声:“我带着你,你带着钱。”
“成交!”
缠着金线的锦囊被送进了白素的手里。
不知为何,接过锦囊的一刹那,白素觉得,似乎有一阵电流蹿进身体,酥酥麻麻,还有些晕。
然而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没当回事。
“你想去哪里?”白素站起身,唔,好像有些低血糖,她扶着椅背才站稳了脚跟。
“火锅,怎么样?”大男孩打了个响指,蓄势待发。
白素的眼睛亮了亮,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可!”
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再加上小龙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