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和傅斯年闹崩之后,白素的生活清静了好一阵子。除了华裳偶尔阴魂不散的“诈诈尸”,倒也没有其它幺蛾子。而华裳在白素每次硬刚回去之后,渐渐意识到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便也消停下来。
虽说外患已解,但内忧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练舞的苦,真不是每个人都能吃的。
每天除了拍戏,她花了大量的时间在体能训练和学习舞蹈动作上。
其实,她并没有什么舞蹈天分,身架子硬得很。就连小夏很多时候都在旁边看着直摇头。
酷热的夏天,烈日当头,空白的水泥地上,白素只能擦擦汗,咬着牙继续。
她也不是非要出道,只觉得,唯有倾尽全力之后,你才有资格说不行。
“哎,你们发现没,那个郝安琪跳舞好像有点模样了。”
“有吗?好像一直都那样吧——”
“听说她是为了要去参加西柚台那个选秀。”
“不会吧,她出身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自降身价去做这种事。”
“大小姐的想法,咱哪儿清楚啊。不过我看她蛮努力的。”
白素此刻正穿着黑T短裤,抱着盒饭窝在片场的角落里吭哧吭哧啃着。这一阵她黑了不少,连戏全依仗着粉底,此刻缩成一团更是和场务没啥区别。恰巧身后有工作人员背着她路过,留下两句与她相关的闲谈。
白素拍拍手,站起身来,走到刚才“表扬”自己的工作人员跟前,露出极“欣慰”的笑容:“这位妹妹,你眼光真好!”
“啊?”
白素说完话就溜了,剩了方才两人在那面面相觑。
“安琪,过来——”
白素刚把饭盒丢进垃圾桶,便听见一道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喊自己。
定睛一看,居然是真姐?
刘真手底下不止郝安琪一位艺人,这阵子主要都跟着公司一姐柳橙在跑电影宣传,怎么有空过来看她了。
白素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郝安琪这位经纪人,不禁有几分局促,带着警惕的试探:“真姐,你怎么来了?”
刘真留着一头板栗色短发,身着一套半袖白西装,金丝边大墨镜将整张脸遮了大半,一瞧就是干练的女强人模样,说话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你和傅斯年那边是不是断了?”
刘真声音带着几分清冷,面对面时才发现,她的气场之强远远胜于在电话语音里流露的。
白素近期除了戏上,和傅斯年再没有半分的交流,此刻又被提起他的名字,有点懵:“我和他压根就没在一起过呀。”
刘真透过墨镜,深深地看她一眼,小姑娘黑了、瘦了,面上的表情到看不出什么不自然。
她停顿了一会儿,似是在思考,继而安排到:“你这边戏还有半个月就拍完了,西柚卫视的选秀要推迟到十一月底才进组,如此一来,中间还有近两个月的空档,我打算十月初给你安排一个恋爱综艺,剩下的时间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上上课,你看怎么样?”
刘真说话的时候,一双锐利的隔着镜片,一直盯着白素,似是要捕捉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恋爱综艺?”白素呆了呆,在她的印象中,这不是2015年以后才兴起来的节目吗?原来这么早就有雏形了?
“你有什么问题吗?”刘真皱了眉头,扶了扶镜框,似是催促着说道,“我这次是陪柳橙进组,顺道过来看看你,时间不多,如果你有其他的想法,最好尽快儿提。”
白素被她言语中的紧迫感搅得有几分心乱,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绪,慎重地说回答:“我现在还是一个新人,不太想一开始就通过炒绯闻的方式出现在观众面前。所以,那个恋爱综艺,真姐你看,如果还没接的话,能不能帮我推了?”白素声音不大,实在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有没有谈条件的资本。
令白素没有料到的是,她的话音一落,刘真原本紧皱的眉头反倒松了几分,脸色也变得和缓起来:“还是因为傅斯年吧?我就知道——”说着,还用手拍了拍白素的肩膀。
“啊?不是我——”白素连连摇头要解释。
刘真制止了白素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副“我都懂”的表情:“那我看看有没有别的通告适合你,今天先这样。”说完,墨镜一戴,便潇洒的转身走了。
“真姐——”
白素张了张嘴,却觉得倍感无力,总觉得刘真今天来的这一趟有些诡异。
她耸了耸肩,心想:也成叭,拿傅斯年这个老古董当挡箭牌也没什么不好的。
白素看着刘真远去的背影,从肺腑里呼出一口浊气。一转头,只见傅斯年穿着戏服叉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有什么好笑的,莫名其妙。
白素瞪了他一眼,准备绕着他走,却被傅斯年扯住了手臂。
“你为我拒绝了一个通告?”傅斯年话说的优哉游哉,但是语气里头的得意,连条狗都能听出来。
“你没事儿吧你?”白素皱了眉头,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你能不能别自作多情了。”
傅斯年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呵,嘴硬。”
白素深深感到,傅斯年这厮的脑回路和自己真的不在一个频道上,多说无益:“好狗不挡道,松开!”
傅斯年皱了眉头:“郝安琪,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粗俗?”
白素冷笑一声,只觉得牙都痒痒:“我还有更粗俗的,你要不要听?”
傅斯年迅速地松开手,做投降状:“我以为你这段时间冷静够了,没想到还是这么的幼稚。”
白素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同鸭讲,既然松开了手,她丢下一个白眼,便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傅斯年转身看着白素离开的背影,五指攥了攥。
每每与傅斯年打交道,都让白素心情变得极差。好在和傅斯年的戏拍一场,少一场,这让白素心里轻快不少。
今天有一场她的重头戏:风铃被李慕白的头号仇敌皇甫卓挟持,人被绑在悬崖边缘,只等李慕白来救。但这其实是一个陷阱,旁边早就布好了皇甫卓设下的埋伏。风铃十分不想连累她的大哥哥,心中焦急。
“小姑娘,你不是十分中意他吗?如今他就要来见你了,怎么反倒不开心?”
饰演反派皇甫卓的是郝安琪电影学校的师哥林哲,平时总是架着一副眼镜,书卷气很浓的模样,没想到,演起反派来,倒真有几分邪性,此刻男人一双凤眸落在她梨花带雨的面容之上,透露出几分狂狷的妖媚。
此刻的风铃发丝凌乱,衣着破损,十分的狼狈不堪。小小的姑娘眼眶里蓄满了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但仍旧昂着头硬撑出坚强的模样:“你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如今大哥哥已经和他的妻子远赴华都城,才不会中你的奸计,你拿我来要挟大哥哥,根本不可能!”
小姑娘的话被吹散在悬崖凌冽的寒风中,那皇甫卓听罢竟大笑起来,抬手捏着风铃几分脏污的下巴:“哟,这是哪里来的醋味。小丫头心里怕是酸的不行了吧!”说完,他仔细瞧了瞧风铃,调笑到:“若是你那大哥哥今日不来,不如你就跟了我吧?我可比你那李哥哥重情义,绝不会在危难时刻,丢下你不管?嗯?”
说罢,另一只手也抚上她娇嫩的脸,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
一旁候场的傅斯年此时皱了眉头,轻咳一声,状似无意地对林导说道:“这样私自加剧本上没有的动作,不大好吧。”
林霞导演嘿嘿一笑:“出来的效果很好嘛,小傅啊,要给青年演员创作的空间。”
傅斯年没有再做声,只是眉头皱得更狠了。
被绑住的白素也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瞳孔放大,微微测过脸去:剧本里没这一出呀。
不过这个惊讶的表情,落在镜头里倒是刚刚好。林霞满意地点了点头:“咔——”
还加了一句:“林哲和安琪配合得很不错。”
听到导演喊停,林哲即刻站直了身子,先谢过导演及工作人员,而后连忙转身询问白素,言语里是与方才极不相同的温和友善:“刚刚没有吓到你吧?”
白素自己擦了擦泪,笑着说:“其实有一点。”
林哲立刻露出抱歉的神色。
白素吐了吐舌头补充到:“但你确实设计得很巧妙,师哥厉害!”
林哲瞧着面前的小姑娘笑得真心,便也随之弯了唇角。
此时,傅斯年走了过来,直接插进两人之间,拽起白素的手腕就往旁边拉。
白素一时不察,竟被他连连拖走好几步,差点摔了个趔趄。
片场里的人,你看我,我瞧他:这是什么情况?
而角落里,已经有人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