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
“……谁让你总是挡在我前头呢?”
“……就是这样?……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呵呵,朋友?当然不是。”
“……”
冰冷的湖水瞬间吞没了沈清河。她挣扎着浮出水面,看到林婉清站在桥上俯视着她。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林婉清突然换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声音却冷静得可怕,“清河,你坚持住,我这就找人来救你——“
她作势要跑,脚步却纹丝不动,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静静地看着她:“再见了,学霸。”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林婉清再次换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假装慌慌忙忙地跑远了……
水面之上,世界在扭曲,林婉清美丽的脸蛋好像倒映在水面之上,但此刻像被魔鬼附了身,慢慢扭曲成一个黑洞。
冰冷的河水从口鼻灌入,气管里火辣辣地灼烧,像是有人把碎玻璃塞进了她的肺。
四肢像灌了铅一直往下坠,想要挣扎出水面,却一直抬不起来,身体随着河流浮浮沉沉。
阳光透过水面,碎成摇曳的金色光斑。
意识渐渐模糊……
“喂,同学,醒醒!”好像有人在拍打她的脸。
“喂,120,有个人……溺水了,现在没有呼吸……嘴唇发紫……已经做过心肺复苏了……”
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意识很模糊,身体动不了,但能听到声音,慢慢的,身体一轻。
她好像应该是灵魂出窍了,意识渐渐清明。
她还是第一次以这个角度观察自己,她徘徊在自己的身体周边——如果能给自己进行一次解剖就好了,那她的论文将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看向在给自己尸体做急救的人——竟然是他,她的同班同学江路野,他们并没有太多交集。以她对他不多的了解,虽然他成绩很一般,但他是个好人。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沈清河随着她的尸体一起飘走了,飘到了医院。
她看到了他的爸爸妈妈,他们泪流满面,失声痛哭在她的病床前,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岁。
尽管她从小到大感情淡漠,很难感受到其他人太多的情绪变化,但此刻,她感觉她的心脏闷闷的,有点无法呼吸。
“爸爸,妈妈。”沈清河轻轻唤道,飘到父母身边,轻轻抱住他们,“不要伤心了,我在这里。”
医生说她变成了植物人,可她灵魂在身体外,难道要等她灵肉合一,她就能醒过来了吗。
沈清河这样想着,一边飘到身体上方,调整与身体的位置,慢慢躺下来,与身体渐渐融为一体。
眼前一黑。
沈清河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伸手打开床头的灯,她又做梦了。
她看着她无比熟悉的卧室,她来到这里已经三天了,准确地说,她回到两年前。
明天,不,应该是几个小时之后就是高二开学的第一天,也是她与林婉清有最初交集的一天。
唉,睡是睡不着了,索性直接起床,拉开窗帘,外面灯光暗淡,整个世界都还在沉睡。
前两天来到这里,见到光彩照人的父母,还以为是她还魂成功了。
但殊途同归吧,父母都还好好的,她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现在才有时间冷静地复盘与林婉清的恩恩怨怨——
高三毕业之后,林婉清约了她的几个好朋友,当然也包括她,说是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毕业旅行。
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她起初是有顾虑的,毕竟她不是很擅长跟人一起生活,怕给林婉清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麻烦连着麻烦,就变成一个毛线团,理也理不清,还徒增烦恼。
但在林婉清软磨硬泡之下,说她只是陪她去那里,之后可以单独行动不用跟她们几个小姐妹一起活动,她勉强同意了。
毕竟林婉清是她唯一的朋友么,对于朋友,她还是愿意在意她的情绪的。
那条河十分隐蔽且十分难找,还没有人证能证明是林婉清推她下河,唔,她死的好冤呐,值得一个六月飘雪。
不对,江路野也在那附近,但他看没看到林婉清推她下河的那个瞬间也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而且,江路野为什么在那呢,又是一个不解之谜。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能理解林婉清要杀害她的理由,这些人与人之间的弯弯绕绕是她永远也学不会的课题。
沈清河叹了一口气,她果然不擅长和会喘气的人相处,还是尸体好啊,安安静静,坦坦诚诚,让人十分安心。
事到如今,也只能先避免与林婉清产生交集了,珍惜生命,远离林婉清。
还有,得学会游泳,到时候假期报个游泳班吧。
既来之,则安之,总能找到解题的方法。
她翻开昨天刚买的新书——《法医病理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世界更加寂静了。
天一点点变亮,城市也醒了,沈清河还沉浸在美妙的法医世界中,直到叮铃铃的闹钟响起来,她才意犹未尽地合上书本,走到卫生间洗漱。
“小宝儿,今天开学第一天,爸爸送你上学哈。”客厅传来父亲响亮的声音。
“不用了,爸,学校的路我很熟的。”沈清河抗议道,自认为一个拥有成熟灵魂的成年人并不需要爸爸的接送了,“我想自己上下学。”
沈清河是个早产儿,小的时候体弱多病,父母就格外不放心她。
“那怎么行。”爸爸很快把自己收拾的利索,一手递给她包子,一手索要她的背包,“小宝儿,书包给爸爸拿,喏,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那家包子,快吃吧。”
沈清河抗议无效,还是做回了爸爸的爸宝女,乖乖吃早餐,乖乖跟在爸爸后面,乖乖上车,乖乖等爸爸送到学校门口。
“爸爸,再见。”沈清河背上自己书包,摆出严肃脸,“爸爸,之后我要自己上下学。”
“好吧,好吧。”爸爸答应的很快,但她知道爸爸还是会来接她。
她已经聪明地学会敷衍的回答中蕴含的言外之意了,这是她十几年来的经验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