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慢走。”
银楼里掌柜眯着眼哼着调子,心情愉悦的低着头将银子归笼好。
一旁小二再次将金银饰品摆放整齐。
忽感一片阴影笼罩,掌柜抬起头。
“掌柜的生意兴隆啊!”
“呦!这不是轻哥儿吗?好些时日不见你了?”
“符掌柜安好。”
符掌柜眼睛一眯,,联合刚才来买首饰的男人,眼中精光闪过:“无事不登三宝殿,轻哥儿你这怕不是有事找我吧?”
“符掌柜高见。”方轻也不绕弯:“我想问一下刚刚我大伯来买了什么首饰?”
因着和方轻熟稔,他家经常来县里的长辈,符掌柜自是了解过。
他摸了下自己的八字胡:“顾客的信息可是保密的,哪能随便透露给人呢?”
方轻早知道会这样,从怀里掏出一个灰扑扑的小布袋,放在柜台上,往符掌柜跟前推了推:“若是旁人我必不会这般大方。”
“符掌柜平日对我摊子的照拂,方轻都记着呢,今日我将这个送予符掌柜,还望符掌柜莫要嫌弃。”
符掌柜打开袋子一瞧,只见里面尽是深褐色和红褐色的小颗粒,像是种子。
他问:“这是?”
“小白菜种子。”方轻回答:“符掌柜放心,这种子长成的小白菜绝对和我在县里卖的味道一个样儿。”
这可是个大惊喜!
符掌柜吃过这么多年的菜,也就方轻家的让他一口惊艳。
跟做菜手艺无关,那是源自蔬菜本身的滋味。就像是将蔬菜原本的味道激发了出来,甘甜爽脆,又不遗失蔬菜的清新。
不管是直接入嘴,还是炒菜做汤,都是一绝。
符掌柜经常在大酒楼吃饭,他敢断言,方轻种的菜品质绝佳,他们这个地方没人有一拼之力。
符掌柜颠了颠,份量不少,起码得有几十颗。
这种子他自是想要的,小白菜长的快,回头往地里一种,过不了多久便能上桌。
但他还是要确认一下。
“轻哥儿当真不怕吃亏?”
符掌柜盯着方轻:“这可是你赚钱的生意,我回头这家那家各送一些,你家的小白菜怕是就卖不动了。”
“就为了一个可能无足轻重的消息,便将这种子送我,怕是不值当。”
方轻却是笑着摇头,脸上没有一点害怕犹疑的神色:“我要是真担心,便不会给符掌柜你。”
他满是对自己手艺的自信。
“没了小白菜,我还有其他蔬菜。我想咱们安怀县应当还没有和我家蔬菜一较高下的,那我怕什么?”
况且他最近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
在他重生后发现自己种的蔬菜有种难以言说的力量后,他反复实验,终于发现他以前种的蔬菜最突出的是口感上的丰富。
像他和方宁当时的那种感觉别人是感觉不到的,尤其宁哥儿他自从那天过后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
但他这两天找一些成熟期最短的种子尝试后,入嘴的菜蔬却有着翻倍的功效,甚至在改变他的身体!
就连方宁都感觉到了这种变化。
像是他身上以前的一些未经处理已经落下痕迹的细小伤口现在已经不见了。
她重生后重新种植的蔬菜有治愈身体的能力!
确认这一点后,他立马就决定好了以后的路,所以他并不心疼这些种子。
而且就算留着也是为方家人做了嫁衣,他才不想呢。
闻言,符掌柜大笑几声:“我就喜欢你的这份自信!”
“这份礼我便不客气收下了。”
正好家里那口子近来总抱怨轻哥儿那摊子近来被家里人掌管后价高了不少,这种子带回去也能让他也高兴高兴。
符掌柜取过来一个放着几样发簪的盘子,从中拿出一个中规中矩的银簪子。
“这便是你大伯来买的簪子,花了二两银子。”
他又取出一只婉约一些的簪子:“这两个簪子价格都差不多,但这只更适合你大伯母。我原本推荐的是这款,但你大伯好似更喜欢买走的那一只。”
你大伯外面有人。
方轻听懂了符掌柜的言外之意。
他拿过方富买的偏朴素的银簪子,两相对比。
另一款簪子呈花状,点缀多,确实更适合温婉的女子。
沈月梅身材纤细,面容较小,是典型的南方女子,更配这一款。
而另一款么……
方轻脑海浮现一个身影,和这朴素端庄的簪子一配,外在上还挺相衬。
方富倒是会挑。
不过他暂时还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沈月梅。
且让他们再温存几日。
“多谢符掌柜告知。”方轻将簪子放回去。
既然清楚了方富来做什么,他便也打算告辞。
走前符掌柜还是问了一句:“轻哥儿何时回来摆摊?”
“家中现在有大伯他们,用不上我。再过一段时日吧,届时还望符掌柜来捧捧场。”
那个时候他已经脱离方家,便可以放开手做自己的生意了。
符掌柜望着方轻离去的背影感慨:“这轻哥儿是个脑子活泛的,可惜有一群敲骨吸髓的畜牲趴在身上。”
他惋惜摇头,若是不能脱离那样的一家子,只怕会被这样掌控一辈子。
“也是可怜人。”一旁小二也说。
符掌柜撇了他一眼:“伸手。”
小二疑惑的伸出手,下一刻手心便多了几颗豆豆。
小二惊讶望向符掌柜:“掌柜,这……”
“来财啊,你也算是店里老人了。”符掌柜拍了拍手,收紧袋口塞进怀里,继续说道:“别说掌柜的不疼你,以后好好干,有好处的地方我也不会忘了你。”
“掌柜……”来财感动的红了眼眶。
“你们也是同理,听明白了吗?”
店里其他做活的人眼红来财能得掌柜看中,听见自己也有可能,忙不迭应声。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这些人干活也更有干劲,服务顾客亦是笑脸相迎,温声细语。这舒心的服务态度又吸引了一大片顾客。
方轻回到包子摊时,方宁正帮着徐叔给客人装包子。
“哥,你回来了”方宁将包子递给客人后擦了擦手,问道:“咋样?”
“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大伯买了个簪子,应该是送大伯母的。”
方宁疑惑的盯着他,沉默半晌才眨巴下眼睛。
方宁:“他莫不是烧糊涂了?”
他就没见过他爹送过他娘什么好东西,这次居然这么大手笔,不对劲!
方轻:“……”
看吧,连自己亲儿子都不信他买的簪子是送给沈月梅的,到时这件事被捅破了,村里人信谁不言而喻。
“算了,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方宁接过徐叔递过来又重新热过的包子,道了声谢。
“谢谢徐叔。”
徐叔摆手:“哪值得谢。要谢也是我要谢谢宁哥儿帮我的忙。”
方轻接过热乎乎的包子,跟徐叔道别:“那我们就先走了,徐叔。”
徐叔应声,接着招呼客人去了。
“哥,我们现在去哪?”
方宁其实并不知道方轻今天非要拉着他来县里做什么。
方轻望了眼天色,时间还早。他道:“先吃包子。”
两人边吃边走,方宁跟着方轻的脚步,绕过好几个紧凑逼人的胡同。
眼前瞬间开阔。人群流动,喧闹不断,一栋三层的酒楼呈现于二人面前。
方轻抬眼,“缘春楼”刚劲有力的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这字好漂亮。”方宁一眼便被牌匾上的字吸引住了。
方轻以前帮村里的徐郎中干活时跟着徐郎中学过字,有时间时也会教方宁写。
黄土地面作纸张,随处所折枝条作笔。
他们迎着或黄昏,或月色,一遍遍临摹着那些他们或许一辈子都有可能触及不到的字,直到将它们牢牢记在心里,彻底变成自己的东西。
他们的字写的并不好看,只是能达到识字的情况,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识字,已经是天大的好事!
方宁也曾见过村里老童生和徐郎中写的字,但是跟眼前的比,好似不是一个世界。
他满眼赞叹。
方轻望着眼前的缘春楼,恍若隔世。
他定了定心神,才带着方宁走了进去。
饭馆生意大致午时、晚间生意最好,因此这会儿方轻他们进店里,吃饭的人寥寥无几。
眼尖的小二见有顾客来,赶忙热情的迎了上来:“二位客官面生,可是第一次来?”
方轻:“你们掌柜的可在?”
“告诉你们掌柜,就说城南角摆摊卖菜的的方家方轻想找掌柜的谈一笔买卖,不知他可有意向?”
“您二位先坐,我这便去找我们掌柜。”小二上楼找掌柜的去了。
方轻带着方宁找了一处位置先坐着等人。
没等片刻,小二就从楼上跑了下来,态度比之刚才恭敬不少。
“我家掌柜请二位上楼一叙。”
和一楼不同,二楼以雅座为主,有要事相谈或是不想被人打扰,便可多花些银钱到二楼来。
小二领着方轻二人到一间雅座前停下脚步,抬手叩门:“李掌柜,两位客人到了。”
仅仅几息间,门便开了。
李掌柜视线先是上下打量一番方轻二人,这才挥手让小二退下。
“二位请进。”
进去后,方轻瞳孔瞬间睁大。
“没想到我们这么块就见面了,方家小哥儿。”
雅座内正坐着一人,身着红衣,五官艳丽张扬,眉心一抹红痣却透着神性。
他勾着薄唇,笑意盈盈的跟他们打着招呼。
“岑公子。”方轻压下心中的讶异,面色如常道:“没想到您今日竟在店中。”
他本是来寻掌柜,没成想正面对上正主,倒是意外之喜。
“兴许这就是缘分。”岑溪招待道:“两位还请入座。”
方轻没有客气,拉着方宁坐到了岑溪对面。
方宁紧张的绷直了脊背。
那通身的气派,对面的人一看就是位贵人,他可不能给他哥丢脸。
林掌柜也入座后,岑溪开门见山,问道:“不知方小哥儿想跟我谈什么买卖?”
方轻唇角一扬,目光灼灼:“药膳!”
“不知岑公子可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