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小小年纪就出来摆摊啊?别告诉我是特困户的,哪家特困户能把孩子养得这么水灵?”
“这小孩一看就没断奶,怎么搞的来这种包装?别是偷的吧?”
“现在的小孩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毛都没长齐就想飞。”
“真撞的头破血流就老实了,这种小混蛋,就该让记着疼,疼厉害了才知道读书的日子有多好。”
“我们那个年代都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现在的孩子真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哦!”
路人的感叹声声入耳,明夏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一段温柔中夹杂着懊悔的自述随即在脑海中闪现。
“经过我摊位的人看我满裤子铁链,不像是迫于生计的样子,大多不太友善,有的甚至让我写手机号,声称要联系我父母。我实在顶不住,只好退出,最后不仅没赚到钱,还把我仅剩的一点饭钱搭进去了。房东看我拿不出钱,自然要赶我,我只能拎着行李去地铁站打地铺。可是地铺也不是那么好打的,没有大哥带你混脸熟,你连一片报纸的地方都沾不了身。渐渐地,我就跟着他们学坏了,盘旋在学校门口打劫小学生,混入人群从超市里偷取高价零食,还有……”
“还有什么?”正在倾听的明夏探出头,声线里装满了不详的预感。
“进夜店!先是蹦迪,然后喝酒,最后……最后嗑药。”说到这里,韩央扬起头,满脸写着悔不当初,以及字缝里透着的劫后余生。明夏刚要问是否有转机,他就适时开口,语气显然明朗了许多:“还好那天有警察巡视,把东西从我嘴里夺了下来,使我还有重新做人的机会,不然,我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沦落成什么样子?后来我出道了,这段经历成了永远的黑点,不过我内心是庆幸的,现在吃到报应总比晚年来个大的好。人真的……可以不聪明,但不能不善良。”
前世是追星少年不堪家暴,毅然离家追寻梦想,却惨遭社会毒打,因生存本能不得不攀附地头蛇,险些长歪。而今生的追星少年……明夏只觉得就算不知前情,也该警惕接下来的走势。
奇怪!怎么父母都变了经历还是一样呢?
想到沈呈儒后期的癫狂,再看看韩央,明夏忙不迭的上前,包圆了摊位上的所有商品。
虽说破茧的过程干预不得,但韩央的自述言犹在耳,没钱交房租——流落地铁站——被巡警教育的经历是韩央过分迷信善良的源头,沈呈儒就是利用了这份善良才敢肆意践踏,最后把他逼死。明夏不愿悲剧重现,又没摸清韩央的内核是否与前世一致,只好先把源头掐灭再说。
韩央收摊离开后,明夏拿出最近进账的一点钱,派人跟踪到韩央租房的地方,以便实地考察。
住的地方跟明夏想象的一样,除了睡觉的房间,其他全是公用的,公用浴室,公用厕所,公用厨房,公用微波炉。不过明夏并不打算出手改善,她想知道这个男孩的抗压上限在哪里?
结果就是没结果,这人相较前世好像变狠了很多,节俭的可怕,自律的可怕。为了节省车费,他每天坚持步行上班,工作10小时,往返路程4小时,去时送报纸挣外快,返时听歌练嗓毫不松懈。可尽管如此,他依旧保持着衣着的时尚干净,明夏就没见过上面有什么污垢灰尘或者汤汁米粒。
说起汤汁米粒,就不得不提惨不忍睹伙食了,除了泡面和米饭,明夏就没见韩央吃过第三种食物,泡面的调料还只能用一半,因为要用来拌饭。
按说明夏不该为这样的韩央而担心,但前世的惨剧历历在目,明夏对韩央的感情再复杂,也有一条绝对的底线:不能重演前世的悲剧。
所以当紫梓感叹韩央不愧为天生的艺人时,明夏当即反驳:“就算狠了一些,对娱乐圈来说好像也不够吧?”
紫梓当然看穿了明夏的心思,笑道:“谁知道呢?不过前世的韩前辈尚且坚持写歌发专。这一世的……如果爱好一致,应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吧。”
“算了!反正人已经找到了,怎么处置都可以延后再谈,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沈呈儒踹出娱乐圈。”为了逃避内心越来越明显的在乎,明夏只得转移话题。
紫梓举起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踹出娱乐圈支持,但你要杀他之前能不能借我一下,先帮我把沈国安引出来再说,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祖孙。”
明夏:“你想干嘛?”
紫梓:“举报啊!偷税漏税这回事有一次就有无数次,到时候我天天举报他。对了!你想好怎么处置沈呈儒了吗?”
“嘻嘻~”明夏冷笑中带着几分奸诈道:“他不是学习好吗?那就让他跟着沈待继续做题吧,他要真长好了说明天意如此,本质如此,我也不好做什么。反之……就别怪我欺负未成年!”不过这种家庭怎么可能教出好孩子,只要一做坏事就师出有名了。
后面的话才是明夏真正的心思,不过她没好意思说。
合计着合计着,8月的选秀悄然而至。
养了2个月的钱包足够明夏买下报名名单,名单上韩央和沈呈儒都报的8月。当然,明夏偶尔也会探查两人的具体近况,至少截止到选秀的前3天,韩央依然在出租屋里住着,没有变坏的迹象,沈呈儒也回家了。
选秀当天,明夏和紫梓兵分两路,一个负责公司,一个负责跟踪。
在公司的一方刚表演完没多久,紫梓就来信说她拖住了沈呈儒。明夏虽然高兴,却不敢掉以轻心,表示会在门口守到最后一刻。
正当明夏带着保镖像排查犯人一样盯着进门的人群时,一个身着黑色套装的美妇走到明夏面前,径直询问背后的保镖:“先生,你知道这里谁管选秀的事嘛?”
“女士,我也不清……”保镖正要如实作答,却被明夏的童声强行打断:“管事的是周策划,3楼301就是。”
“谢谢啊!”低头致谢过后,美妇头也不回的朝电梯走去,看起来很急切的样子。
“她怎么会来这里?”盯着匆匆而去的背影,明夏的神情越发古怪,显然认识这妇人。
“我刚刚收到最新消息,韩女士的原生家庭好像姓花。”保镖似乎也不陌生。
“花……沈家真是什么怪人都有,一个个搞那么复杂。”想到找人初期的挫败,明夏忍不住吐槽起来,随即又冒出一主意,抬头命保镖附耳,道:“我先去盯着,你等我上电梯了再跟上来,不要太刻意。记住了,3楼301。”见那背影已经进入电梯门,明夏急忙布置任务,随后飞奔至电梯前,静待下一趟。
从等待到乘坐,明夏根据最新消息,想象出了无数个可能性,说来,这女人她只见过一次,却足够令她终身难忘。
已知这人叫韩蕾,是沈呈儒的母亲,1965年生人,曾任幼师,1988年因怀孕辞职,出生地不详,父不详,母不详,整个人美丽而神秘,很难不给人留下印象。
身为家庭主妇,韩蕾的存在感极低,以至于找到沈呈儒的时候明夏都没有特别派人去查,直到今年初夏,沈呈儒考完保送的那一天。
当天,沈呈儒见出现在校门口的是母亲,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也愿意开口说话了。
就在明夏以为沈家要出现温情弧光时,一个小姑娘的出现打破了这难得的画面。
只见小姑娘捧着练习册跑向沈呈儒,似乎还有什么问题未解。沈呈儒的身子一下子僵在原地,哪怕得到了韩蕾的许可,也不敢正眼看女孩一眼,只是拽过练习册,匆匆写下步骤,整个氛围拧巴到了极点。
韩蕾也没正常到哪去,嘴上是客气的“有什么问题尽管问”,面上也是慈和的笑容,但周身却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杀气;沈呈儒全程欲哭无泪,写完后几乎用扔的归还练习册;只有小姑娘始终眉眼弯弯,满眼都是天真的星光,却为本就拧巴的氛围增添了些许诡异。
明夏不知道韩蕾究竟是讨厌沈呈儒交朋友还是讨厌沈呈儒接触女生抑或是讨厌小姑娘本人,不过结合沈待的态度可以推断,这对夫妻都不像是支持孩子进娱乐圈的人。
所以她来找总策划的干什么?
带着这个问题,明夏焦急的等着电梯升到“3”,却在下了电梯的那一刻听见奇怪的哭腔和喘息声。
“请不要这样~”
“啪!”
“呜呜~”
“别挣扎了,这是为了你儿子。”
巴掌声和最后一句威胁气的明夏忘了目的,张口就要喊人,没想到还没喊出声,就感觉到一团篮球大小的不明物穿透了自己的身体,随后眼前一黑,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