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死对头的师尊后 第171章 演绎

就在摩柯和红萼率众魔从永夜区回返无间区时，伪装成陈舟的厉无渡已经穿过了由晶簇林层层反射构成的万镜魔心渊，成功来到了高大的黑曜树下。

到了这里，黑曜晶簇的体积愈发巨大，它们彼此之间聚拢重叠，直至堆成了一座供矿树扎根盘踞的晶石丘陵。透过厚逾数米的丘陵表面，能看见内部宛如“血管”的根系，就如同黑蛇蜿蜒着深入晶石丘陵之下的矿脉层，每一根都涌动着幽紫色的光流，如血脉鼓动。

顺着根系往上，便是整株笼罩着深沉阴影的矿树。虬结的树干和枝丫俱是漆黑的矿质，而树心处的那枚矿心仍在有节奏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令周围的矿脉和晶簇共鸣发颤，空气中传出似乎来自地底深处的低沉共鸣，带着令人不安的频率。

耳边传来一阵剑鸣，是百里忍冬那边的动静。

厉无渡回头看了一眼，见他还困在镜林深处，被她暗中放出的神魂幻象牵引、攻击，越陷越深，这才放心地收回视线，然后抬头，目光穿透层层矿枝，落在那颗紫黑如夜的结晶上。

“……开始吧。”

她心念一动，眼底的光暗下。

这场“劫”，必须足够真实，足够致命，才能骗过他。

矿心被进一步催动，片刻之后，大地陡然震颤。

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整片地下洞窟都乱了起来。镜海之中，倒影重组，成百上千的倒影同时错位、旋转、再度重合，原本映照着现实的镜像开始相互叠映、吞噬，直至真假难分，百里忍冬的剑气也愈发凛冽，杀意漫溢开来，寒光几乎刺透虚空。

而厉无渡这边也没能幸免——为了逼真，她同时开始分心操控矿树攻击自己。

就在她攀上黑曜石丘陵，试图向上接近矿心时，头顶一道黑曜枝条骤然下垂，尖端化作如蛇的触须抽了过来！

厉无渡反应极快，身形一错，几乎贴着尖锐的黑曜晶枝顶端擦过，肩头却被划开一道血口，血珠顺着衣袖滑落。

下一刹整棵矿树像是一瞬间活了过来——无数道漆黑如铁的枝条舞动着卷向她的脚踝与手腕。

“糟了！”厉无渡低呼一声，闪身避开。

她侧身翻起，衣袖掠过根须间的光液，激起一阵雾气，瞬息间布料便被晶体化，随后化作一片晶屑簌簌飘落。

“白兄，你撑住——我这边好像也不太对劲！”

她高声喊了一句，语气紧迫，仿佛真被突发的魔树攻击逼得措手不及。

然而百里忍冬并未回应她。

此时此刻，深陷于万镜魔心渊中的他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人——

“厉无渡！”

百里忍冬吼道。

他在杀幻象，一层又一层。那些镜中的“厉无渡”被他斩碎又重生，声音阴魂不散地从四面八方飘来，如万千恶意在他耳边低语：

“你杀不死我——”

“我会一遍又一遍地回来——”

镜面无穷无尽，反射出的光线如万道锋刃，斩在他的神识上，让他头痛欲裂。

百里忍冬脚下的晶石一层层裂开，倒影中一会儿是厉无渡的那张脸，一会儿又是师尊的双眼。

“忍冬……”

“为什么？你还不肯死？”

幻影们同时开口，声音重叠成震耳的低吟。

随后她们同时抬手，十指一张，血线般的光线从镜中暴射而出，织成锋利的丝网向他笼罩。

百里忍冬怒吼一声，剑光如雷，猛然横斩！

剑气激荡，撕碎眼前无数镜像，光屑纷飞。

可下一瞬，镜面重生，更多的厉无渡影像从碎裂的镜壁中走出，脚步整齐，面色淡然。

“百里忍冬，”她们重复着杀死温琼枝的动作，语气里带着几分怜悯地齐声道，“你真可怜啊。”

百里忍冬呼吸一滞：“闭嘴！”

他猛地一剑劈下，剑气崩裂，一片镜海轰然粉碎。

可碎片坠地的那一瞬，每一片碎片上还依旧映着那张令百里忍冬恨得咬牙切齿的脸。

厉无渡们的笑意渐渐扩大，紧接着化作一重重致命的杀招再度袭来。

……

身后剑光与镜光交错，厉无渡加大了控制神魂幻象和百里忍冬对战的强度，本体这边也没落下。

——得演得更像一点。

她抬手一指，一道符阵浮现在掌心。

“去！”

光符飞出，在矿树表面炸开，带出耀眼的光焰。

然而，那光焰只持续了片刻，就被矿树吸收殆尽。

反而激怒了它。

“唰——”

枝杈层叠扭曲，纷纷弯曲向她所在的方向，像无数条自深渊爬出的黑蛇。每一根枝条的尖端都透出暗紫光泽，看起来便让人心生不详之感。忽然，数十根黑曜枝条齐齐抽起，带着沉闷的破风声狠狠甩来！

厉无渡连忙脚尖一点晶石，险险跃开避过。

落空的枝条砸在地上，将坚硬的矿石打得粉碎，随后再度抬起狂舞。

厉无渡秉持着陈舟战力一般但擅长阵法的人设，一边踏着玄妙的步伐躲避，一边见缝插针地就地取材，在脚下的晶体以及临时从矿树枝条上打落的碎石表面刻出一道道阵纹，以神识勾连成阵，借由阵力防御和反击。

“呼！”

一根粗逾两人合抱的矿枝携着破空之势横扫而过，激起的气浪几乎将她掀翻。厉无渡狼狈地翻身落地，背脊重重一震，整个人滑出丈余。

她心底有条不紊地操控着矿树，但面上依旧是“陈舟”紧咬牙关的神情，额角渗出细汗，似乎已被逼入绝境。

“镇！”

她掌心一震，左手翻转，一枚临时炼成的阵符猛地拍入地底。

符光炸开，数道玄纹化为光链飞出，暂时困住了几根最靠近的矿枝。趁着这片刻喘息，厉无渡单手支地，一个跃身翻上旁边的晶簇坡壁，借势往上攀去。

脚下的晶体极滑，且每一步踏上去，内部都会泛起诡异的紫光，如同活物在轻颤。她知道那是矿心能量的外溢，却仍要“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然而矿树也被控制着“感知”到了她的逼近。

“嘭！”

一道如雷霆般的轰鸣炸开，无数根系猛然破土，从晶簇丘陵内部钻出，纠缠成一张庞大的黑曜之网，朝厉无渡罩来。她指尖迅速掐诀，脚下亮起的阵纹连成一线，仿佛一条隐形阶梯，将她的身影硬生生托起，逼近树心所在。

数道根须和枝干携带擦过她的身体，皮肉瞬间被矿毒感染发黑。

厉无渡感受着自己给自己找的这份罪有多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向上攀爬的动作仍旧没有停。

还差一点。

她以手中阵符为引，猛地将阵纹灌入矿树深处的脉络中，实际上却是在更进一步地勾连矿心，控制着矿树剧烈震颤。枝干之上流动的紫光先被斩断，反噬化作一阵狂暴的能量冲击，硬生生将她震退数丈，撞在坚硬的丘陵上，大片的晶簇崩裂坠落，溅起漫天的黑色石屑。

厉无渡抬头，神情痛苦中却隐有一抹笑意——

她知道，若自己这边遭受的阻碍不够强，便骗不过百里忍冬，而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她相信已经足够防止他心底升起怀疑了。

一切顺利，那么，就剩下加上最后一把火了。

她再度跃起，同时暗中操控矿树发疯一样地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烈攻击。

晶石碎屑飞溅，“陈舟”的面颊被划出几道血痕，身上也多了几个被贯穿的紫黑血窟窿。

外表上，她是被逼入绝境；但在暗处，她趁着那股震动，将自己更多的神识注入矿心，让镜阵反应更剧烈。

根须每一次抽动，镜阵便随之震荡，而镜阵每一次碎裂，百里忍冬的幻劫便更逼真。

她一边抵御矿树的攻势，一边听着远方传来的剑声，冷静计算着时间。

“差不多了。”她低声道，嘴角带着一抹几不可察的笑，“这场戏，再演一刻，就该收尾了。”

镜阵深处的气息越来越紊乱，灵压交错，空气中浮现出浓重的血腥味。

那是百里忍冬的血。

他立于无数反射幻象的晶簇之间，衣衫染血，剑锋染红。青年身上已经被众多锋锐的晶石碎片和反射回来的剑气割出了大大小小的伤，正在不断往外渗血，但他脸上的神色却依旧冰冷得近乎无情，恨意糅合着杀意，历久弥坚，未有一丝动摇。

但那无数个厉无渡还在不怀好意地发出恼人低语：

“你恨我吗？”

“你要杀我多少次，才能满足？”

“你是不是……其实恨的，是自己？恨你自己救不下来想救的人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百里忍冬心口抽搐，握剑的手有一瞬发抖。

幻象厉无渡缓缓伸出手，指尖轻抚他的侧脸。

“即便我死了，”她说，“你就能解脱了吗？”

“闭嘴！”他怒喝一声，剑光横斩。

整片镜渊猛然震动，镜阵崩塌，破碎的镜面宛如雨幕倾泻，漫天晶光坠落。

感应到那边动静的厉无渡垂下眼，唇角掠过一丝淡淡的弧度——就是现在。

一道早已准备好的神魂分身从无数碎镜中滑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百里忍冬的身后。

在万镜魔心渊里吸收了这半天的能量，又切实有本尊的神魂之力加持和操控，此时这道神魂化作的分身看起来栩栩如生，足以以假乱真。

“厉无渡”缓缓抬手，似笑非笑：“十年不见，你现在还真是不可小觑啊。”

百里忍冬浑身一震，猛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