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狡被精准拿捏住命门,又清醒过来一点,“不要,我说我说!”
乌遥嫌弃的甩开手,起身睥睨着他,“说吧,我耐心不多了。”
朱狡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颤着声音道:“珍宝阁是城东最大的银楼,若要向珍宝阁打听消息,要么拿人界的银子去换,要么拿珍宝阁不知道的消息去换,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好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好吃懒做,贪图好色了,求求大人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嗷嗷的乞求,乌遥被他哭得闹心,不耐烦道:“你再哭,我吓死你!”
朱狡顿时噤声,抖着肥胖的身子小声的抽泣着。
她面露嫌弃,那宗主莫不是眼瞎了,才会将这两个胆小好色的人收为徒弟。
毕竟人还是阵符宗宗主的亲传弟子,暂时也不好动手,更何况她才学会用灵力,也根本用不了幽冥术法鉴生平对他下罚,此时还是不生事的为好。
她想着要如何处理朱狡,忽然想起无聊时在江雪净那堆书里看到的修界术法或许可以帮她这个忙。
乌遥顺着记忆,双手流转灵力,对朱狡施了一个睡眠术,跪在地上的朱狡瞬间软绵绵倒地,打鼾声响得跟打雷似得。
术法施展的很成功,她眉梢上扬。
将他们身上的人界银子搜刮走,乌遥才转身变回方才的那副清丽面孔,戴好帷帽往城东的珍宝阁而去。
……
夜幕降临,城东一片灯火繁华,这是西州中心城最热闹的街道,而珍宝阁是这条街道最大的银楼。
乌遥坐在对面茶肆,看着那眼前不断有穿着各异的人群,进进出出这座有三层楼高的建筑,嘴角微扬。
这地还真是藏得光明正大。
在这听了几件事关人界大周朝的轶闻才走到对面的珍宝阁,一进去便有店里的小二上前接待。
“姑娘,是要挑件金银首饰,还是来打件新样式,咱们这什么都有,您随意。”
乌遥如今有了灵力,能感知到周围一切的灵力波动。
这座看似普通的银楼,连小二都有筑基境的修为,看来这珍宝阁阁主来头不简单。
乌遥跟着小二打量了一圈,视野所到之处都是珠光宝气的金银朱钗,以及穿着华丽打扮精致的姑娘们,看来朱狡说的并不在这一层。
瞥见在前面楼梯消失的灰色身影,乌遥直言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方才路过我们的那个身着阵符宗灰色宗门制服的弟子,看他腰间挂了个储物袋我就觉得很不错,不如请你们阁主出来帮我引荐一二。”
那小二神情多了几分戒备,但仍旧保持恭敬抬手往楼上一摆。
“原来是道长,您说的咱们这也有,请跟我来。”
乌遥跟着小二上楼,往上走才发现这座珍宝阁超过了三层该有的高度。
她下意识觉得不对,警惕起来,等小二带着她停下来,才发现这珍宝阁竟然还有四楼。
乌遥顺着脚下楼梯一路抬头往上看,或许还不止四楼。
这一层与一楼是完全不同的格局,脚下的走廊在中间,两侧全是包厢,一侧五间,这一层安静得只有脚步声。
应该是每个包厢都被设了某种阵法,在外面根本听不见包厢里面的声音。
她被带到最里面左侧的包厢,小二站在包厢外道:“道长,请稍等,我们阁主等会儿就来。”
小二合上门离去,而乌遥静坐候着这座看着富丽堂皇的银楼,实际在暗地里收集了各州消息的主人到底会是何等人物。
在她对面最中间的包厢。
乌遥口中那名身着阵符宗灰色宗门制服的人此刻就在这里。
文笙看着珍宝阁阁主彤光急切道:“师叔,可有我师父的消息了?”
彤光晃了晃手中那把金黄色缂丝牡丹团扇,听完他的话手顿了一下。
“没有。”
方才的那些着急顿时在他脸上化作失望与不甘,“怎么还是没有?是不是哪里漏了没找?”
彤光无奈道:“文笙,你已经找了十九年了,人修两界都被你翻遍了,也找不到一丁点关于景宓师姐的消息,或许……她真得早已身陨了。”
“不可能!”文笙双目通红,固执的反驳道:“我师父一定还活着,她说过一定会看到我成为一个优秀符修那天的。”
“可你早就是了,你如今在符道上的造诣,年轻一代已无人在你之上,可景宓师姐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这说明了什么?”
彤光面色凝重,“说明她真的已经身陨了,你也该放下心中执念好好生活了。”
“不可能,不会的,师父留给我的《万景符咒录》我还没学会,如今没有师父的消息,肯定是因为她觉得我修炼得还不够,等我学会里面的符咒术,等我真正成为一个优秀符修的那天,师父一定会回来的。”
文笙执拗的不肯相信景宓身陨的事实,彤光也不好再说什么刺激他,只能答应尽力按他说过的地方重新找。
在珍宝阁门口把文笙送走后,彤光愁着眉,忽然察觉到什么,往身后的珍宝阁看去。
这时,接待乌遥的那名小二走到彤光身边,“阁主,来了新客,点名说要见您,她还看到文笙道长进了珍宝阁。”
彤光目光一凝,跟着小二往楼上走,“可知此人是什么身份?”
小二摇头,有点愁,“不知,只知道是名女子,帷帽遮面。”
“这么神秘?”彤光面露几分不虞,“看来这位新客人不懂与我们珍宝阁做交易是什么规矩啊。”
小二带着她到乌遥所在的那间包厢,门被打开。
乌遥听见动静,抬首往门的方向看,瞥见来人的穿着打扮,顿时就明白了这座珍宝阁的富丽奢华是怎么来的了。
她仿佛是将底下那一整层的金银珠宝都穿戴在身上,所幸她保养得极好,肤白雪貌,能压得住着那一身金光曜曜。
但乌遥嘴角还是不由得抽了抽,戴着这么多首饰在身上,她是不怕被人劫财吗?
不过她好像又能理解了,因为乌遥看不透她的修为境界。
但彤光却一眼就看出来眼前用幻容术掩盖真容的少女修为并不高,勉强只有筑基境中期修为,还没有小二渌水的筑基境后期修为高。
可奇怪的是她周身的气势凌厉得锐不可当,令人心生畏意,甚是古怪。
彤光在她对面坐下,涂了蔻丹的纤纤玉手给乌遥倒了一杯茶,意味深长道:“道长,在下是珍宝阁阁主彤光,此地已经没有别人了,我想这帷帽有点耽误我们的事,你说呢?”
她施展了幻容术,修为高强者能察觉异样,但第一时间也不能立即看穿,更遑论能看见她真正的样子。
但彤光却一眼就察觉到了,甚至直接戳穿,看来此人的境界比她想的还要高。
至少在炼虚境以上,但这个修为境界在三界也是少见的强者。
这修界的修炼境界与幽冥界划分相同。
从炼气境到筑基境,再从凝丹境到元婴境,最后是化神境到炼虚境。
之后的合体境是三界千年来至今都无人参破的最高境界。
除了三个月前的自己,目前只有修界的宋其逍最接近合体境修为。
想到宋其逍,乌遥扯了扯嘴角,将帷帽摘下,撤去幻容术,露出自己的脸。
“现在还耽误吗?”
彤光见她那张被胭脂涂抹过明艳动人的面容,眼里闪过一道惊讶之意,甚至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眼尖的乌遥见她神情浮现出几分讶色,狐疑道:“怎么了?我的脸有问题?”
彤光晃神回来,用笑声掩饰掉方才自己的异样,“没问题,只是道长的真实面容是我在三界见到第二个长得这般美的人儿,一时失神罢了。”
乌遥不为所动,面色平平,压根没兴趣问第一个是谁。
“多说无益,我们现在可以开始正事了吗?”
彤光笑意盈盈,“当然可以,道长想问点什么?又拿什么来和我珍宝阁换呢?”
乌遥拿出那袋从谷袁和朱狡身上搜刮到银子递给她,“我想问,霞雾秘境要开启的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彤光秀眉一挑,看来此人知道不少消息,连这件事都知道,不过……
她将那袋份量不轻的银子推回去,“这笔交易成了的话……好像是我亏了。”
乌遥轻笑一声,“确实亏了,那我告诉你一个没人知道的消息,事关阵符宗,如何?”
“哦?”彤光收起笑意,“说来听听?”
乌遥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彤光倒的茶,说起别的事情,“这茶不错,要是这消息卖到对面的听州茶肆,想来也能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
彤光神色一变,皱着眉头。
乌遥嘴角上扬,果然如此。
珍宝阁和听州茶肆表面看似毫无瓜葛,但暗地里干得都是同样的事。
彤光与对面的茶肆老板定然有过什么纠葛,甚至是针锋相对的死对头,不然她不会见自己提及听州茶肆时会是这般神色,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方才可是看见彤光亲自把那位阵符宗弟子送出了珍宝阁。
若彤光与那名阵符宗弟子不熟,那她这番说辞,必然作废。
可偏偏她看见两人从珍宝阁出去时,那弟子神情落寞得很,就连彤光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两人看上去关系熟稔,再者说这彤光或许与阵符宗也有关系。
要是真有关系,她定会想办法知道她口中的‘事关阵符宗’的消息。
彤光板起脸来,语气不太好:“看来道长身份也不简单,竟然看穿了我和对面那个败家傻子不对付的事。”
乌遥嚣张的挑了下眉,“彤光阁主过誉了,所以霞雾秘境要开启的消息到底是谁放出来的?”
被她知道太多,彤光脸色委实算不上好,“你先把关于阵符宗的消息告诉我。”
“好啊。”乌遥爽快答应,转眼又道:“那你先把有关宗门大比的消息告诉我。”
彤光被她这番得寸进尺气得头痛欲裂,“这里是珍宝阁,适可而止,嗯?”
乌遥听得出来她的威胁,可她敢一个人闯进珍宝阁,自然是有另一手准备的,她现在可不能死。
她淡声道:“那又如何,难道你不想知道关于阵符宗的消息吗?阵符宗彤光长老。”
彤光面色一下变得煞白,“你……是如何得知我身份的?”
她这个身份早就随着景宓的身陨而去,修界知道的不过十几人,眼前这个少女明明修为低微,却是她离开阵符宗,到西州之后,第一个看破她身份的人。
她究竟是谁?
乌遥慢悠悠道:“我猜的。”
在万灸宗的藏书阁里,她发现一本被人拿来垫书架脚的《三界万事录》。
估计是万灸宗上下都只关心医术之事,才会让这本书尘封已久,蒙上厚厚一层灰尘,还沦为垫书架脚的待遇。
她在里面看到过,阵符宗五十年前出过一对天才双姝。
一个擅长符咒,一个擅长阵法。
小小年纪便展露出了超强天赋,云清宗上一任宗主空清真人预言,这两人未来联手几乎天下无敌手。
事实也是如此,但天才好似注定命运多舛。
一个成为了号称是修界最强者才能守护阴阳令的至尊强者,却年少身陨;一个在成为宗门长老后退出阵符宗,自此下落不明,原因至今不明。
引三界众人唏嘘。
可眼前这座珍宝阁处处设有阵法,尤其是那个隐藏珍宝阁四楼以上的阵法。
若不是在阵道方面修炼至深,凭借珍宝阁这几个小二是不可能做到的,除非他们的阁主是那天才双姝之一。
当然这都是她猜的,但她今天运气不错,竟然都猜中了。
彤光看着从方才见面就十分淡然,从未露怯的乌遥,越发觉得她并不像表面那般看起来软弱,甚至是危险。
她心里蓦地升起一个想法……
乌遥早已知道她想干什么,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彤光长老,忘了提醒你,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动用灵力。”
彤光暗道不好,可惜为时已晚,她刚停止运转体内的力量,身体就开始发软,施展不出来任何术法。
她又惊又怒:“你对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