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季 第1章 第一章1

首都机场国际到达大厅的空气，仿佛被点燃了。

“陆聿礼！陆聿礼！”

“礼笑一生！礼笑一生在一起！”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几乎要掀翻屋顶。荧光棒、灯牌和手机屏幕汇成一片闪烁的海洋。

黑压压的人群挤满了大厅，无数手机和相机对准了那个被保镖和保安簇拥着的高大身影。陆聿礼穿着一件剪裁考究的深灰色大衣，墨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却遮不住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恰到好处的微笑。面对几乎要戳到脸上的镜头和伸过来的手，他显得游刃有余，偶尔会抬手接过几封设计精美的粉丝来信，熟练地递给身后的助理，甚至会在某个方向的呼喊特别热烈微侧头，勾一勾唇角，立刻引发更疯狂的尖叫。

“陆老师的人气真是吓人。”走在陆聿礼身旁的徐之笑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低声说道。

陆聿礼微微偏头，“徐老师见笑了，你的粉丝也不少。”

这话不假，人群中同样有不少呼喊徐之笑名字的声音。两位当红明星同机抵达，对粉丝而言无疑是意外之喜，尤其是那些举着“礼笑一生”灯牌的CP粉，更是激动得声音嘶哑，声嘶力竭地喊着口号。

事实上，陆聿礼和徐之笑几年前合作了一部电影《心途》，电影大爆，并且获得了国际奖项，影片中悲情结局让无数观众意难平，戏外关于他们在一起的传闻也愈演愈烈，几年过去关于两人cp的热度依旧不减，这次同一班飞机回国，怕是又要登上热搜。

在保安的护送下，一行人终于突破重围，按照预定路线来到地下停车场，迅速钻进一辆黑色保姆车。

“累死我了，”徐之笑一上车就踢掉了高跟鞋，揉了揉脸颊，“保持微笑都快把我脸僵住了。”

车内早已坐着她的助理，见状立刻递上一瓶水，“笑笑姐辛苦了。”

陆聿礼也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那是被媒体誉为“藏着星辰大海”的眼睛，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陆老师，我们先送徐老师回去？”前排助理回头问道。

“不用麻烦，”徐之笑抢先摆手，语气恢复了几分俏皮，“我住得远，先送陆老师吧。再说了，我可不敢再跟陆老师同车共驶，万一被拍到，热搜标题我都想好了——‘实锤！陆聿礼徐之笑机场同行后密返香闺’！”她夸张地叹了口气，“我的经纪人会杀了我的。”

车内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陆聿礼也牵了牵嘴角，带着点无奈：“说起来，在飞机上碰到徐老师，我也很意外。”

“可不是嘛！我好不容易休个假，结果回程就跟大影帝撞上了，这运气，不去买彩票都可惜。”徐之笑眨眨眼，半真半假地开玩笑，“看来是注定要蹭上这波热度了。”

“说真的，你那部新电影什么时候上？《暗潮》对吧？我看预告片质感很棒。”徐之笑问道。

“明年春节档，到时候还得请徐老师多多宣传。”

“那必须的，你上次不也帮我宣传了新剧？”

轻松的氛围在车内弥漫。闲聊中，众人得知徐之笑是独自出国旅行，而陆聿礼则是结束了长期的海外工作归来。不久便先到达了陆聿礼的经纪公司。他利落地戴上帽子和口罩，在助理的陪同下下了车。

“下次合作再会啊，陆老师。”徐之笑挥手道别。

“再会。”

———

“欢迎回来，大明星！”

刚推开公司会议室的门，一个文件夹就带着风声飞了过来。陆聿礼看也不看，抬手精准地接住，动作流畅得像排练过无数次。

“琳姐，”他拖开椅子坐下，语气带着熟稔的抱怨，“我飞机才落地一小时，时差都没倒，就被你抓来上工。”

李琳，星耀传媒的金牌经纪人，穿着一身利落的西装套裙，双手抱胸站在他对面，挑眉道：“少来！你消失这么久，知道堆了多少工作吗？代言、剧本、综艺邀约……喏，看见没？”她指了指桌上几乎有半人高的文件堆，“这些都是等你过目的‘情书’。”

陆聿礼拉开椅子坐下，随手翻了翻那堆文件。

“先说紧急的，《VANTAGE》杂志封面，回国后的首次亮相，必须重视。拍摄主题是‘回归与重塑’，和你现在的状态很契合——海外获奖归来，开启事业新篇章。”李琳语气严肃起来。

陆聿礼点点头，“你安排就好。”

“这是几家备选的工作室资料，”李琳递过一个平板电脑，“都是业内顶尖的，你看看选哪家。”

陆聿礼漫不经心地滑动屏幕，目光掠过几家知名工作室的介绍，“琳姐你定就行了，这种小事…”

陆聿礼突然停住。

屏幕右下方一张干净利落的职业照，照片上的男人穿着简单白衬衫，身形挺拔，眉眼干净，鼻梁很高，抿着的薄唇带着疏离感。照片旁是一行简洁的文字：

廿三纪摄影工作室 | 创始人/首席摄影师 —— 方韫

“方韫…”陆聿礼小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睛盯着屏幕。

“怎么，看上这家了？”李琳探头看了一眼，“眼光不错嘛，方韫的工作室是近几年最火的，拍谁谁出圈，几乎成了热搜保证。他本人更是难约。”

陆聿礼没有回应，指尖在屏幕上摩挲着。

“陆聿礼？”李琳疑惑地叫了他一声，“发什么呆呢？要选这家吗？”

他深吸一口气，将平板轻轻放在桌上，“就这家吧。”

“行，我马上联系对方敲定档期。”李琳雷厉风行，拿起平板就往外走。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带上。陆聿礼仰头，将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用手指揉着眉心，面上情绪复杂看不出。

暮色四合，方韫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廿三纪”工作室楼下。刚推开玻璃门，一个身影便风风火火地冲到了他面前。

“我的方大总监，你可算回来了！快，看看手机！”陈皓明举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几乎要怼到方韫脸上，语气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方韫微微蹙眉，侧身避开：“刚结束外拍。什么事这么急？”他边说边脱下外套，动作从容，与陈皓明的急切形成鲜明对比。

“热搜！今天爆了！你没看？”陈皓明难以置信，干脆自己点开页面，塞到方韫手里，“喏，自己看！”

方韫低头，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个后面跟着暗红色“爆”字的词条——#陆聿礼回国#。再往下翻，相关热搜还有 #陆聿礼 首都机场#、#礼笑一生#。高清图片里，男人被簇拥着，墨镜遮面，气场强大，正是七年未曾直面，却又无处不在的那个名字。

方韫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收紧，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脸上的疲惫瞬间被一种冷峻的沉静取代。“他竟然回来了。”他低声说，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周遭空气仿佛凝滞了几分。

陈皓明敏锐地捕捉到他神色的细微变化，凑近了些，试探着问：“喂，这都七年了……你别说，你还没放下？”

方韫没接话，只是沉默地滑动着屏幕。热搜下的讨论热火朝天。

【娱乐八爪鱼：陆聿礼首都机场路透！墨镜大衣也挡不住的顶级气场！[图片][图片][图片]】

热评第一 @礼家小猫咪：啊啊啊哥哥帅得我腿软！这身材这气质内娱独一份！

@今天也要开心呀：状态也太好了吧！是忙着拍戏也不忘身材管理的神仙偶像了！

【电影达人秀：聊聊陆聿礼那部封神处女作《心途》，哪个镜头最让你难忘？】

@ cinephile：《心途》里那个回眸眼神戏我吹一辈子！二十一岁的新人啊，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圈内老鬼：同机抵达？陆聿礼徐之笑机场默契互动，“礼笑”CP粉过大年！[动图]】

热评第一 @礼笑一生锁死：救命！那个侧头低语！那个对视！我磕的CP一定是真的！

@吃瓜群众甲：俊男美女站一起就是养眼，请二搭合作赶紧安排上！

【影评杂谈：理性讨论，陆聿礼当年为什么接拍《风暴之境》？影帝级演员的职业生涯滑铁卢。】

热评第一 @专业打假小能手：这片烂得出奇，听说还是补拍的？为了圈钱连口碑都不要了？

@路过的一只：可能人情难却吧，但这部真是他履历上最大污点，团队怎么想的？

方韫的指尖在“《风暴之境》”那条热搜上停顿了一瞬，那片子在他封帝后拍摄，甚至是后期补拍，制作粗糙，逻辑混乱，与他当时的地位极不相符，至今仍是未解之谜，多数人嘲讽他“为钱折腰”。方韫又随便翻看了一下后随即面无表情地将手机递还给陈皓明。

“啧，别说，这陆聿礼和徐之笑站一块，是挺养眼。”陈皓明在一旁摸着下巴，故意调侃。

方韫眼神一冷，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陈皓明立刻跟上。作为大学同窗兼创业伙伴，他算是唯一一个对方韫和陆聿礼之间那段过往知悉一二的人。他跟着走进办公室，靠在办公桌边，语气认真了些：“说真的，阿韫。他现在回来了，机会难得。当年…… whatever，毕竟兄弟一场，有什么误会说开不好吗？总比你一个人憋在心里强。”

“没必要。”方韫拒绝得干脆利落，走到窗边，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

“怎么没必要？你看你，一提他就像变了个人。大学时你们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现在倒成了不能提的禁忌了？”陈皓明苦口婆心，“见一面，把话说开，对你们都……”

他说话间，无意识地摆弄着方韫办公桌后书柜正中央摆放的一个摄影奖杯，奖杯中间印有

“青影摄影”几个字样。那是大学时代一场颇具分量摄影比赛的冠军奖杯，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在众多后来的荣誉中，依旧占据着最醒目的位置。

“啧，陈皓明。”方韫回头，声音有些不耐。

陈皓明讪讪收回手：“知道你最宝贝这个。说起来，拿到它可真不容易……我记得那比赛好像中途出了什么岔子，最后是重赛了一场，你才拿到这冠军的，对吧？”

方韫没有回答，视线重新投向窗外，侧影在都市霓虹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孤寂。

就在这时，外面办公区突然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和骚动。方韫眉头再次蹙起，拉开门走了出去。只见员工们个个面露兴奋，交头接耳间，“陆聿礼”的名字清晰可闻。

“老蒋，怎么回事？”方韫问离得最近的一个。

小姑娘激动得脸都红了：“方哥！刚、刚刚接到李琳姐的电话！陆聿礼的经纪人！他们想跟我们合作，拍摄陆老师回国后的首封《VANTAGE》杂志！”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整个工作室都沸腾了。能给顶流影帝拍回国首封，无疑是业界对“廿三纪”实力最大的认可，也是无数工作室梦寐以求的机会。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方韫，脸上却不见丝毫喜色，只有一片沉静的漠然。

陈皓明跟了出来，在他身边压低声音，半是提醒半是激将：“喂，这么大一块馅饼掉下来，大家可都指着这次合作扬名立万呢。我们方总……不会因为某些‘个人原因’，把这场千载难逢的合作，给推了吧？”

这话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个核心员工听到。他们立刻围了上来，眼巴巴地看着方韫，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恳求。

“方哥，机会太难得了！”

“是啊方哥，我们一定能拍好的！”

方韫站在原地，目光扫过一张张殷切的脸。作为工作室的负责人，他的个人情绪，在集体利益和团队前途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他被身份和责任架在了这里。沉默了几秒，他终是开口，声音听不出波澜：“行，那就接吧。按流程准备，联系对方敲定具体时间。”

“耶！方哥万岁！”

众人欢呼雀跃，立刻投入紧张而兴奋的准备工作之中。

方韫没有再参与这场喧嚣，他默默转身，拿起车钥匙，离开了工作室。

夜色已深，城市的灯火织成一张绵密的光网。方韫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却不知该驶向何方。他漫无目的地在宽阔的马路上行驶着，车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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