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并没能困扰金光瑶多久,因为他只想了一会就把它丢到一边了。倒不是说他不在意,但他也没有足够的事实证据能够让他好好理一理这其中的关系。所以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什么都不想。
他现在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把阿愫的伤养好,然后安全护送她回乐陵秦氏。至于以后的,他也并没有想那么多。
直到想到这里,金光瑶才发觉自他重生以来,他好像并没对自己的人生有过什么规划。在他醒前,温若寒已经死在他手下,所以认祖归宗回兰陵金氏,成为三尊之一的敛芳尊也只是顺势而为;再之后金光善让他去替他干些见不得人的事,他早就对金光善无所谓,所以随便他怎么搞,他权当闲得无聊锻炼自己;再然后就是这次莲花坞之变,算得上他难得主动出手,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金凌的父母,但少部分原因,则是出于他自己。
古人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既已决定遵从内心做一个正人君子,何不好人当到底?反正金凌有了父母,再多两个舅舅也无妨。
事情既了,他本也没了牵挂,余生只等金凌出生,然后在金麟台守着自己的回忆了此残生,谁知……
本来这辈子,他就做好看着阿愫嫁给别人的准备了。如果她未重生,他或许还有机会;可她早已明白一切,又怎么能让他近她身旁?
金光瑶已想好,等她出阁那日,他一定会代表兰陵金氏添上最丰厚的嫁妆,然后替她看着那个男人,看他是不是朝秦暮楚,看他是不是朝三暮四。然后看她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幸福一生。
如此,于他而言虽痛,于她而言却甜。
这样的人生就很好。他前世终其一生追求的都已实现,虽有怨恨,虽有不甘,毕竟隔了阴阳,早已成为过去;而今生,那些他曾经妄想的幻想的都不再重要,兰陵金氏他没兴趣,仙督他也不想当,大哥的尊重与二哥的认可他也有,他仍旧是那个世人欣赏交口称赞的敛芳尊。
……那又怎么样。
反正那些欣赏他夸赞他的人里面,再也没有阿愫了。
“敛芳尊?敛芳尊?”
一声呼唤让金光瑶从他给自己设下的“绝境”中逃离,待他回神,正看到江澄皱着眉头看他:“你没事吧?”
金光瑶这才发现他居然走神了,起因他已经想不起来,但他就是走神了,在他们正在讨论的时候。这种重要讨论的时刻他却放了空,无论如何都不算礼貌,金光瑶立即便道:“不好意思,我方才在想别的事。江宗主可否麻烦再说一遍?”
如果走神的人是魏婴,江澄早一个白眼翻过去了,但此时此刻他只得道:“我们刚才在讨论岐山温氏的处理办法,你之前不是说找一个小孩送到姑苏蓝氏当人质吗?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金光瑶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这个人选,我想还是由姑苏蓝氏自己决定吧。毕竟以后要在一个屋檐下居住教导,找一个合眼缘的总是好的。”
“有道理,”江澄点点头,“那么蓝宗主,你有心仪的人选吗?”
“这个……”蓝涣一时还没想到,转头去问聂明玦,“大哥以为如何?”
“不用选,”聂明玦道,“我去看过了,现存的温氏残部大多都是老弱,年轻力壮者所剩无几,年龄合适的也只有一个。”
不知怎么,江澄一下就想到他之前去乱葬岗时那个抱着他大腿的孩子,“他的名字是叫阿苑吗?”
聂明玦挑眉,“我没问他的名字,不过江宗主你倒是熟悉。”
江澄便不说话了,他有些烦躁地开口:“不能换一个吗?”
金光瑶道:“江宗主,仙门百家可都在看着。”
江澄明白他言下之意,先前作出的承诺不能轻易毁诺,否则在旁人看来就是云梦江氏“失信”,在这个风波刚平息的节骨眼上绝对不利。但是他也真的不想把阿苑交出去,如果阿苑走了,他要怎么跟魏婴和温情说?
蓝涣性情温和,看出江澄似乎不愿,便道:“江宗主,此事也不急在一时,你慢慢安排便是。”
江澄道:“多谢蓝宗主。”
……
在云梦江氏的日子十分轻松,阿愫好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氛围了。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过了那么多年,兰陵金氏上下还是有怀念江厌离的人了,她的性情真的温柔得像水一样,平静温和而能够容纳百川,难怪骄傲自矜如金子轩也会无法自拔地爱上她。
阿愫微微含笑地看着江厌离,她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手心的伤口也结了痂,可江厌离还是每日都会过来看看她,“阿愫姑娘,今日感觉还好吗?”
“很好,”阿愫道,“厌离姑娘,其实你不用每天都过来看我的,我现在已经好了,而且云梦江氏上下也是你在打理。你每天都那么忙,还要过来看我,这样对你来说会不会太累了?”
“不会啊,”江厌离带来她的爱心排骨汤,“这有什么累的呢?我照顾人已经照顾习惯了,让别人来看着你,我反而不放心。”
她打开汤盅,一股清香飘摇而出,“前些日子太忙了,也没有心思下厨,这是我做的莲藕排骨汤,尝尝吧。”她似乎又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是我们云梦的口味,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或者你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不不不,”阿愫连忙制止她,“这样就很好了,我还是……第一次喝到你做的莲藕排骨汤呢,一定很好喝。”
江厌离不是第一次被夸,但是这种夸张的语气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神色不由就变得感叹起来:“这句话,我已经好久没有听过了。”
阿愫难免疑问:“这是为什么?”她心下不由奇怪,难道是没有人夸她做饭好吃吗?这不太可能啊。
“阿羡,他……”江厌离叹了一口气,阿羡的情况她都看在眼里,她真的很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样开心起来,但是他若强颜欢笑,她看得更难过,“我家一个弟弟之前也这样说过,只是现在不说了而已。”
阿愫也猜到了江厌离烦恼的根源:“是……魏婴魏公子吗?”
魏婴的大名早已流传在外,是以江厌离也不奇怪她知道魏婴这么一个人:“是啊,阿羡他,以前也最喜欢我做的汤了,每次喝完之后,总是眼睛闪闪发光,然后再对着我笑,一边笑一边说,师姐,这碗汤真好喝。”她想起以前的事,嘴角也泛起微笑,然后微笑又慢慢变得苦涩,“可是……”
“魏公子怎么了吗?”阿愫心生疑惑,看这几天莲花坞还算平静,应该是不用再担心魏婴会被围攻了,江厌离又何出此言呢?
江厌离的眼里又蒙上哀愁,“阿羡他受了伤,眼睛恐怕是再也看不见了。”
阿愫吃惊:“这……怎么会?”前世里并没有这一出啊,他好端端的,怎么会失明了呢?
“我也不知怎么会这样,”江厌离叹道,“若是能有高人治好他的眼睛就好了,哪怕是一命换一命,我也甘愿啊……”
“厌离姑娘别这么说,”阿愫连忙道,“如果是用你的眼睛来换得魏公子重现光明,我相信魏公子也不会愿意的。而且这世上的名医何其多,总有办法能治好魏公子的,在他康复以前,厌离姑娘更应该不要倒下才是。”
江厌离也知这话宽慰的成分更多一些,便也笑笑:“阿愫姑娘不必安慰我了,连温情姑娘都束手无策,天下又有几人的医术可堪比她呢?”
“温情……”阿愫想起那个身着红衣的女子,“那位红衣姑娘,她便是岐山温氏的温情吗?”
“嗯,”江厌离奇道,“说起来,你当时被敛芳尊发现的时候,她也在你身边。我还以为你是认识她的,没想到听你这话,你是不认识她的吗?”
阿愫抿唇,“要说认识,自然是没有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这个声音使阿愫一惊,江厌离已经道:“敛芳尊,你们讨论的事情结束了吗?”
“嗯,”金光瑶道,“再过一段日子,姑苏蓝氏便会派人来接温苑。”
这个处理方法也是他们商量之后的结果,由蓝涣直接把人领走未免不够郑重,还是正式一些地好,就是做给外界看,功夫也得到位。
“这样啊……”江厌离道,“我会和温情姑娘那边说一声的,只是不知他们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不接受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金光瑶淡淡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江厌离点点头:“是,我明白了。”她转头对阿愫道:“阿愫姑娘,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她话是这么说,却没有给她丝毫挽留的机会,阿愫只能看着她得体一笑,然后转身就走,她想要挽留的手刚伸出一点点便没了机会,只能略带尴尬地放下。金光瑶就在旁边眼神灼灼地看着她,更让她无所适从。她正不知道找什么话说,金光瑶就抢先一步道:“秦姑娘,刚刚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阿愫想了想,“是关于温情姑娘的问题吗?”
“是,”金光瑶道,“听你刚刚的语气,似乎是和她见过。方便同我讲讲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这个……”阿愫犹豫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能说,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要说她是不是见过温情,她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她不过是觉得那张脸有点熟悉,很像之前她在云梦附近见到的一个人,见她走出大门后便消失于夜色中,她也来不及多想,一边走一边躲,才终于把她拉到草丛里。
彼时温情的那张脸脏兮兮的,这副形象倒是让阿愫立马就认出了她——因为她曾经在云梦附近见过她。
那时她和宁冰心初来乍到,到了云梦附近的一个不知名的小镇,打算先探探消息再商量商量怎么办,结果她们就在大街上闲逛的时候,一个似乎是摊贩模样的人直接就撞上了她们。那个摊贩是个女子,一席破败的红衣,脸上也脏兮兮的瞧不清楚模样,只有一双眼睛闪着焦急的光。那摊贩急匆匆道:“对不住……”她说着就要走,却被阿愫一把拉住:“等等。”
那女子回头看她,阿愫捡起地上的钱袋子,份量虽轻,但看她模样,便知这银子再少,对她也很重要:“你的钱袋掉了。”
远处似有追捕声传来,那女子一瞬间表情一瞬间又浮现惊慌失措,阿愫看在眼里,纠结了一下,当机立断拉着她就进了一间酒楼,宁冰心一脸懵地跟着她,不知道她要搞什么名堂。
直到搜捕的人走远,那女子才舒了一口气,诚恳道:“多谢二位姑娘相救。”
她没说自己因为什么而被追,阿愫和宁冰心自然也没问,且不知她来历如何,本就萍水之缘,大可不必过问这许多。女子拿回钱袋便要告辞,阿愫突然又道:“等一等。”她从自己的钱袋里翻出一块银子,个头不大,也足够贫苦人家几个月的花费了。
那女子和宁冰心都被她这操作搞得不明所以,只听阿愫又道:“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卖给我吗?”
宁冰心明白了她的用意:“阿愫你这是……”在她看来,这点小钱给了就给了呗,犯不着还要从别人身上买些什么,万一是不好的东西怎么办?
红衣女子沉默了一下,“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东西有价,真心无价,”她没有一口回绝,阿愫便知她并非是不为所动,“就当我是花钱买个祝福吧。反正我这趟出游前程未卜,当今世道大乱,不知归途是吉是凶呢。”
她顿了顿,“当真?”
“你我非亲非故,骗你又没什么好处。”阿愫笑着道,“只是一句真心的祝福罢了。”
看着她的笑容,红衣女子反而平静了下来,她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在骗她,但她宁愿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好。”红衣女子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便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锦囊,从里面拿出两张折叠好的符咒,与此同时,脑中不由想起给她这个锦囊的人曾经说过的话——
“这个锦囊里放着的可都是驱邪避凶的符咒,你一张,温宁一张,可别弄丢了啊。”
“我可以出事,阿宁不能有事……”她又想起体弱的弟弟,连日的奔波让他本就羸弱的身体更添病累,还有好几个已经倒下的族人……她抽出一张画有刀剑的符咒,然后递给阿愫:“这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给我的符咒,说是可以驱邪避凶,现在给你。祝你此行顺顺利利,不遇危险。”
宁冰心眼尖,一眼就瞅见那张符咒画得歪歪扭扭,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说是趋吉避凶,怎么看都不像。她暗自希望阿愫领了这份心意就好,可别当真收下,谁知阿愫却是笑着接过这张符咒,另一只手将银子好好放在她手里:“好,姑娘的心意,我收下了。”
“就此别过。”红衣女子又拱拱手,这才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见阿愫似乎对这张符咒没什么意见,宁冰心不由得道:“阿愫,你不会真要留着它吧?”
“一句祝福而已,”阿愫看着这张符咒,“不过,这确实画得是有一点……嗯?”
宁冰心只见她眉头突然皱起,不由问道:“怎么了?是这符咒有问题吗?”
“不是……”阿愫顿了顿,将符咒摊开,示意宁冰心看,“这张符的下面,还夹了一个小纸人。”
“还真是,”宁冰心奇道,“或许是刚才那位姑娘太急了,没注意看就连带拿了出来吧。”
阿愫点点头,表示自己也认同这个观点,但比起这个,手上拿的这个小纸人反而变成某种程度上的“意外之喜”了。
宁冰心看她神情定定,显然一副在思考的状态,不由又将那符咒和纸人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可怎么也看不出特殊之处在哪里,她又向来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住,好奇问道:“阿愫,难道这个纸人不简单?”
“是……”阿愫只低低回答了一句,神情又不由变得恍惚。
这样东西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那可是前世在金麟台,靠这个才神不知鬼不觉靠近她与金光瑶身边的,那位魏公子的杰作啊。
想到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又开始刺痛起来。
尴尬、羞愧、茫然、恐惧……或许还有更多她无法描述的情绪混合在一起,像一把锋利的剑,直逼她的心脏命脉。
光是想一想,就忍不住地颤抖。
宁冰心见她脸色忽然苍白起来,呼吸也瞬间急促,连忙上前一步拍醒她:“阿愫!”
阿愫这才如梦方醒,看向宁冰心时,面上甚至还残存着恍惚,“阿心,我……”
宁冰心一脸严肃,却没说话,抬手倒了一杯水给她。阿愫接过一饮而尽,这才感到心底那股几近崩溃的窒息感好转了些许,她缓了缓,这才道:“阿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张纸人,应当是那位魏公子的杰作。”
她没明说那位“魏公子”究竟代指何人,但她相信宁冰心明白。
“……秦姑娘?”金光瑶问道,“是不方便说吗?”
“嗯……”阿愫从回忆中惊醒,闻言只好含糊应了一句,她曾经来过云梦附近的事情,确实是不方便说,况且这应该算她的私事,和云梦江氏发生的一切也没什么关系,不说,大概也没问题吧……?
阿愫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然后道:“我有一位朋友颇通岐黄之术,温情姑娘于此一道也久负盛名,知道她的样貌也并不稀奇。”
金光瑶知道她所指的那位朋友就是宁冰心,这个原因听起来合情合理,即使他心知肚明阿愫所言并非实话,他也不打算追问下去了:“原来如此,想来还真是巧合。”
阿愫道:“金公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金光瑶微微苦笑,然后才道了一声“有”
阿愫便等着他的问题,谁知他却问:“秦姑娘回家之时,可否让我同行?”
他话说得十分诚恳,阿愫垂眸,半晌才回:“金公子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孤男寡女,一路同行,这怕是不妥当。”
金光瑶怔了怔,“是我失礼了,那……秦姑娘回去的时候,一路小心。”
“好。”阿愫道,“金公子又救了我一命,大恩大德,乐陵秦氏铭记于心。”
金光瑶却宁愿她说的不是乐陵秦氏而是她自己,他救她,又不是为了要攀上乐陵秦氏的关系,她又何必用她的家世替他铺好路呢?原来在她心里,他两次救命之恩,都只是为了她的家世背景吗?
他知道她现在不喜欢见他,也不愿意和他有任何关系,这些他都懂,但他也真的不愿意她这样误解他,他曾经是卑鄙自私心狠手辣,可即使是在从前,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以救命之恩为由然后借乐陵秦氏的东风一飞冲天。或许之后乐陵秦氏是给了他一点帮助,但当时他们早已成婚,那么既然如此,借助岳父家的东风又有何不可?
只是有一点,无论前世今生,他接近阿愫的缘由,从来都不是因为乐陵秦氏。
一股莫名的委屈袭来,金光瑶突然道:“在秦姑娘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不知怎么,金光瑶真的控制不了那一刻的怒意,他很想抛开一切去问问阿愫,问问她在她心里他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是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还是弄虚作假的伪君子?
阿愫不知他内心想法,更不知他与她一样,都是拥有第二次生命的人,她只当面前的金光瑶还是原来的那个,人有黑白两面,他只是恰好站在中间,她知道她不是一个聪明人,却也不想再被他当成傻子一样骗十六年。
阿愫定定看着他,道:“‘这样的人’是哪样的人?金公子知道吗?”她顿了顿,“救命之恩理当言谢,礼数周全方显真诚,金公子不必客气。”
她又福了一福,“告辞。”
接着那娉婷身影就渐渐离去,只留金光瑶一个人站在原地,久久沉默。
他知道他之前做过许多错事,而现今一切都没发生,他仍有弥补的余地。可即使是这样,他也挽不回她的信任了。
谁让她也是重生之人呢……
金光瑶忽然就很想笑,谁又说重生之人可逆天改命?
他需要的他已经有,他想要的却得不到。他究竟又来这世上活一遭是为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但还是对着面前的虚无道了一句:“阿愫,我不是,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从来没有想要过乐陵秦氏的势力。我只是,只是想要你……”
而他面前却没有他脑海中的声音:“我知道……”
金光瑶垂眸,一点水滴坠落,带着些许温度晕开冰雪,在地上没了踪迹。
真的好久没更新啦~还是想说真的真的不会坑,只能说是有生之年系列,但只要我的脑洞还在,一定会写下去的!
感谢这么多年还惦记着这篇文的朋友,希望老朋友和新朋友们看到这章能感受到一点点的惊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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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前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