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 第4章 祈求平安

凤凰寺远离尘世喧嚣，位于瑞溪市的边界处，那里寂寥幽静，开过平坦狭长的路面，便来到了寺前。蒋淮锦家地处郊区，来凤凰寺只需半小时车程，等他们到的时候，寺庙两旁已经停满了车辆，蒋诚盛看了一下手表，11点45，时间有点赶，距离寺庙门口五百米处已经站了很多辅警，只能在寺庙外围停好车辆步行走入。

蒋诚盛掉了一个头，正巧路边有刚走的车辆，蒋诚盛赶紧停入。

宋千勋看着车辆缓缓倒入，赶紧穿好了羽绒服，带好了帽子准备下车。这时，蒋淮锦撕出一个暖宝宝，递给了宋千勋，宋千勋接过，蒋淮锦说：“南方的半夜真的很冷，你贴着。”

宋千勋拉起毛衣，就贴在了贴身内衣的外面，刚贴上好冷，宋千勋不禁打了个哆嗦，蒋淮锦嗤笑了一下。

通往寺庙500米的路途上，有很多临时的摊贩，夜晚的道路被他们照的明亮，宋千勋闻着豆腐脑、油炸萝卜丝饼的香味，感觉有点饿了，等过了一会儿烧完香出来，一定要，买一些垫垫饥。

蒋诚盛买完票，就来到了寺庙前，庙宇巍峨，不染尘埃，步入寺内，只见烟火缭绕，大家都拿着香等待着12点的到来，山脚下是祈福的第一站，是放香火的地方。宋千勋学着蒋淮锦的样子，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拜了三拜，随后便将香火插入铜炉内。

宋千勋刚要将香火插、进去，蒋淮锦就阻止了他，蒋淮锦一边演示一边教学：“这个香火入铜炉有讲究，需要将三株香变成中间低两边高的元宝形状，来年才能多多来财去灾。”

宋千勋不知道原来这里有这么多门道，他学着蒋淮锦的样子将香火插成元宝的形状，却看见隔壁蒋诚盛的三只香火刚插、入就全部倒了，宋千勋意识到了什么，想去扶起来，蒋淮锦却和他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是天意，这辈子最难违的就是天意。

烧完香火，属于寺庙零点的烟花瞬间点亮了夜空，在这一刻，辛弃疾的那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具象化了，烟花如火树银花，与寺庙的灯火交相辉映，美好、温暖、绚烂。宋千勋和蒋淮锦不自觉的抬起了头，烟花持续了十分钟，等宋千勋和蒋淮锦反应过来的时候，除了脖子有点酸，蒋诚盛和元琼华已经没了踪影。

“要给他们打个电话吗？”宋千勋开始在微信中寻找元琼华的头像。

蒋淮锦一把将手机屏幕熄灭，双手插兜，轻松自在的说道：“他们是为了祈福来的，每去一个殿便会捐钱买香，你不会喜欢的，我们就随便的逛逛吧，给！”

蒋淮锦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五块钱，宋千勋好奇的问：“哪里来的？”

“一看你就是不常来烧香的，这叫香火钱，你在佛前叩拜，许完愿需要给点香火钱，这样子才显的虔诚。”说完，蒋淮锦将五块分成两叠，将其中一叠塞进宋千勋的手中，就拉着宋千勋开始爬山。

凤凰山不高，一共分为三个大层，每个大层上都有不同的殿，比如说天王殿、观音殿、祖师殿等，当然香火最旺的，还是财神殿。

宋千勋随着人流向前走，最终被挤在门口，他刚踏上门槛，就被蒋淮锦一把拉了下来，蒋淮锦有些吃惊：“寺庙的门槛不能踩！”

“这又是为何？”宋千勋着实也是第一次烧香，以前宋奶奶不信这一套，他的骨子里破除封建迷信好久了。

“你跨过门槛，代表你跨过了一道坎，踩门槛会遇到坎坷的，再说，这门槛这么高，踩着容易摔跤。”蒋淮锦说完这些，自己都有些惊讶，原来每年都来烧香祈福，这些刻在骨子里的规矩，他已经被元琼华渗透的明明白白了。

进入财神殿，宋千勋学着蒋淮锦的样子拜了三拜，便把钱投入了功德箱。蒋淮锦从年后便要经商，愿财路亨通，这是必不可少的祈福。

他们登顶吹了一会儿风，没遇见元琼华，又开始下山，到达山脚下的时候，看见了许愿塔，蒋淮锦有掏出一把硬币，递给了宋千勋。

“你是百宝箱吗？”宋千勋不可思议。

“我每年都来，这些都是必备的，我习惯了。”说完，蒋淮锦便真的闭上眼睛开始许愿，许完愿，他便将硬币抛入许愿塔内，一次，两次，终于抛进去了。

“你许了什么愿？”宋千勋看着蒋淮锦认真的样子，不禁发问。

“我许了希望全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蒋淮锦想着，这么质朴的愿望，在新的一年应该会变成奢侈吧。

“那我也许一个。”宋千勋开始闭眼碎碎念，随后将硬币抛进去，一次，中了！

蒋淮锦没有问宋千勋的愿望，蒋淮锦知道，一切皆是心诚则灵，愿佛偏爱，一切从欢，小满便是圆满。蒋淮锦呼了一口白气，搓了搓手，便开始出了寺庙，在寺庙的门口，正好和蒋诚盛碰上了。

蒋诚盛爬完山，还有些气喘，他自顾自的絮叨起来：“这座山也不高，今天不知怎的，爬的格外的累，还有点心口痛。”

元琼华和蒋淮锦对视了一样，在昏暗的灯光下，元琼华的眼睛有些红了，是蒋淮锦接的话：“爸，你也要服老了。”

宋千勋的心思细腻，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宋千勋刚爬完山，身体有些热，那背后的暖宝宝格外的有些发烫，他撕下来，用忙碌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看透的一切。

蒋诚盛身体不舒服，先回了车里，蒋淮锦和宋千勋找了个座位，吃起了刚才来的路上闻见的香味的源头，豆腐花和炸物，平时豆腐花也能吃到，但是不似深夜吃这般咸香。萝卜丝饼炸的酥脆，咬伤一口满嘴都是油香，宋千勋吃的连连点头，蒋淮锦好久没吃这一口了，也怀念的紧。

回到家已经凌晨两点了，宋千勋累的都不想洗漱，就直接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感觉还没睡着，便听见了外面炮竹和鞭炮的声音，宋千勋打开手机，天杀的，才六点。

这也是蒋淮锦不喜欢这座房子的理由之二，郊区并不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人们为了祈求平安，早早就起来祈福，新年几乎早上都是被炮竹吵醒的。

蒋淮锦不耐烦的打开房门，看见了同样疲惫的宋千勋，他们下楼，元琼华已经烧好了红糖圆子等他们了。元琼华端了两碗圆子，温柔的说道：“早上有点吵，你们吃了圆子再去睡一会儿。”

年初一的红糖圆子是习俗，是必须要吃的。蒋淮锦想，如果不是被炮竹吵醒，怕是再过一小时，元琼华也会来叫他们起床了吧。

“对了。”元琼华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回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张平安符：“昨天给你们求的，忘记给你们了，放进钱包里，灵的。”

宋千勋看着自己的符上比蒋淮锦多了点什么，元琼华解释道：“淮锦学业已经不用愁了，你倒是刚考上华岐大学，学了金融专业，以后专业选择面广，万一还要考银行什么的，我就给你求了一个学业的。”

金融？蒋淮锦感觉头皮有点发麻，怎么宋千勋也是选择的这个专业？

“你自愿的？”蒋淮锦一边将平安符塞进钱包，一边发问。

宋千勋微愣：“什么？”

“你的专业，我说你自愿选的？”蒋淮锦重复了一遍。

“嗯，蒋叔叔跟我说，学了金融以后可以帮衬公司。我看了一下专业属性，我很喜欢，就选了。”宋千勋的回答让蒋淮锦有点不爽，这算什么自愿，分明就是那蒋诚盛又给别人拿捏了主意，宋千勋又是一个不会拒绝的，所以中了他的圈套。

“你喜欢？”蒋淮锦需要确认一下。

“喜欢。”宋千勋回忆了一下这半年，诚恳的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其实选什么专业都可以，是蒋叔叔给了我方向，我学习的这半年，我对资金流通、市场管理运作非常感兴趣，我们学的只是皮毛，这些还要进入公司才实践才能真正学以致用。”

“哎呀，这还不简单，以后寒暑假你就去公司，跟在淮锦身边，书上得来终觉浅，还是要实践的好。”元琼华一看宋千勋就是个靠谱的人，有个靠谱的人跟在蒋淮锦身边，任谁都会放心的。

元琼华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宋千勋还是抬起眼来想看看蒋淮锦的想法，蒋淮锦无奈只能答应：“也好，下次你有空就过来学学，以后对你就业肯定有帮助。”

蒋诚盛的元茂服饰公司分为两个部门，这次蒋淮锦要去的是专对接国内的实体销售部门，他们的写字楼里有研发部和运营部，蒋淮锦主要负责运营部的企划和销售还有商品采买的品控把关，负责的比较零散，但是蒋诚盛需要他要全面，这样蒋诚盛将公司托付给蒋淮锦才比较放心，蒋淮锦也承接了比较多的任务，他知道他必须要尽快的学习这些知识，才能让自己的肩膀可以承担足够多的事物。

可是，蒋淮锦从来没有接触过市场，如果说宋千勋只是纸上谈兵，而蒋淮锦连纸上谈兵的资格都没有，他就是一个小白，可是蒋诚盛不知道，他总想着，自己的儿子在裕国理工学习了这么几年的金融，应该是很厉害的角色，赋予他最高的位置应该没有错，谁知，一步错，步步错。

宋千勋从小肯做肯学，他对于事物和人物都敏锐，在往后的商场上，他可以凭借着对家的眼神，知道这里面是诚心还是欺骗，为蒋淮锦挡下了不少灾祸，但是蒋淮锦对于市场的迷惘，也让他时常烂醉，时常失控，最后迷失了自我，丢了宋千勋。

“那太好了，我下学期周末先来公司实习。”软软萌萌的小白兔，说话都是椰奶香香的模样。蒋淮锦记得宋千勋刚还他暖手宝时的香味，是一股很清淡的椰奶香，与宋千勋很相配，蒋淮锦像被下了蛊，他拿起暖手宝在鼻前闻了一下，以后的日子里，他闻到椰奶香，就心神游荡，无法自拔。但他深知，不可迷恋的事物，绝不可贪婪，宋千勋是蒋奶奶的心头宝，是和自己写在一本户口簿的人，味道终会消散。

新年很快的就结束了，蒋淮锦和宋千勋也带了点随身物品，搬去了瑞溪市的市区，迎来了学生党和工作党的双重生活。19与22岁的碰撞，一个是满怀期望的前行，一个是满身盔甲的负重，但无论如何，前路是必须要走的，人只能向前看，无论你怎么活，怎么走，生活都会推着你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