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 第29章 小试牛刀

裕国的地面堆满了厚重的雪，脚一踩上去就陷下去半尺，连绵不断的雪密密的飘着，无声无息，覆盖在大地，别样的静谧。

瑞溪市不常看见雪，蒋淮锦是来了裕国才接受了冬日必有雪的设定，所以到了冬日，蒋淮锦的体质很好，反倒是宋千勋，每到冬日就会感冒发烧，有时候一个冬天反复两次，不知道今年宋千勋怎么样了。蒋淮锦在上学之前，打开心链，发送了一条信息。

冬天容易感冒，下雪天就更容易了，要记得保暖。

所有对话没有主语，没有应答，没有承上启下，如果陌生的人偶然看见，也只当是其中一人的随笔或者备忘录，只有蒋淮锦知道，这些对话中，自己所饱含的情绪，和自己删减了又打上，打上了又删减的犹豫。

路上还莫名有些悲伤，刚去学校，Geoff就将他喊去办公室，给他打开了一个网页，是Eyes games公司举办的一年一度的编程竞赛，形式是个人赛，参赛者需在线解决一系列算法问题，分为资格赛、多轮在线赛、全球总决赛，届时，获得较高名次的人会优先被Eyes games录取。

“通行证，看你的了。”Geoff将报名表给蒋淮锦，相信的说：“你可以的。”

蒋淮锦时隔五年，再次参加这种比赛，还是会紧张，他犹豫了：“我真的可以吗？”

我真的可以吗？五年前，我以为经商就是如此简单，最后一败涂地，如今这个比赛，就是通往理想公司的入场券，我真的可以吗？

“Joyce，这五年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五年前的Joyce不会问这种话，他是连团队作业都自己解决的人，他十分相信自己。”Geoff坚定的将蒋淮锦按在椅子上：“填！”

蒋淮锦每打一个字都感觉手在细微的颤抖，他好久没接触比赛了，他不需要团队的力量，他相信个人赛的魅力，但是他现在满心疲惫，似乎很多琐碎的事情占据了他所有的精力。

“不要去打工了，准备比赛，等明年拿到了比赛的奖杯，直接去Eyes games，到时候，是打工不能比的。”Geoff的头脑放的长远，只是窘困的人只能看到眼前。

蒋淮锦迅速填完了表格，比赛的流程以及时间点全部展现了出来，一月底有一场资格赛，等资格赛结束，二月有多轮的在线赛，随后就是线下的全球总决赛，总决赛在四月，届时会有重量级的颁奖嘉宾。

资格赛主要是考察参赛者的基础编程能力和算法设计能力，题目难度于蒋淮锦而言是小菜一碟，蒋淮锦在比赛当天是在家里的，只需打开电脑，平台会提供题目，参赛者需要再24小时之内解题，一共4-5题，每道题有多个子任务，难度逐渐递增，蒋淮锦需要通过所有测试用例才能得分，解出更多题目的选手排名更靠前，时间越短的也越靠前，依靠排名选出晋级的选手。

在一月中，Geoff和蒋淮锦简述了比赛的技巧，比如需要快速读题，精准的抓住问题的核心，学会合理分配时间，优先解决简单的问题，拿到基础分。编写代码后需要仔细的调试，确保通过所有测试用例，还需要合理安排时间，24小时较长，合理安排可以避免疲劳作战。

蒋淮锦听着Geoff的念叨，心里不胜感激，当初那个将他从经济学捞出来的教授，如今还在对他谆谆教诲，虽然内心是感恩，但是嘴上还要嫌他啰嗦：“Geoff，你讲了好多遍了，我耳朵都要出老茧了。”

Geoff在一月期间，一直会丢给他一些题目，让他学习经典算法，模拟比赛流程，蒋淮锦的天赋使然，他对代码非常的敏感，以至于Geoff的稍加点播，他就能悟道更高的层次。

一月底，比赛正式打响，蒋淮锦打开电脑，开始迎接第一轮比赛，拿到题目的瞬间，他就感觉信心倍增，资格赛是入场券，也是他人生重新洗牌的关键，他不能输。别人休息的时间，他还是疯狂的演算，验证，以确保万无一失，饿了就泡个泡面，简单便捷。

24小时结束，蒋淮锦倒头就睡。睡了将近14个小时。

第三天去学校，Geoff看见他，就调侃：“黑眼圈很深呀。”

蒋淮锦不好意思的笑笑：“怕休息耽搁时间，几乎全程没有闭眼。”

“昨天睡了多久？”Geoff再次发问。

“14个小时，从天亮睡到天黑。”蒋淮锦回忆，他是比赛一结束，早上八点开始睡的，公寓门外面叮叮当当的声音，他全然没有听见，直到半夜起来，看见外面的天都黑蒙蒙的，他拉开窗帘，站在窗边，看着因治安不好而空空如也的街道，他突然有点想宋千勋了。他现在的日子身体不觉得苦，可是思念的情绪如跗骨之蛆，疼痛难忍。

“今天课程结束的早，再回去休息一会儿，明天开始跟你备战在线赛。”Geoff拍了下蒋淮锦的肩膀，下达了下个阶段的命令。

“可是，资格赛成绩还没有出来。”蒋淮锦倒不是很着急，成绩出来也还有两个星期的时间备赛。

“我相信你，明天来我办公室，说定了。”Geoff不容蒋淮锦偷懒，自行做了决定。

蒋淮锦提前和老板娘辞了职，老板娘有点可惜，说还想介绍女儿给她认识，现在恐怕有缘无分，蒋淮锦心里默念，如果你知道我的性向就不会说这个话了。老板娘还给蒋淮锦了一点饭店的伴手礼，从国内邮寄来的，蒋淮锦吃着属于家乡的味道，也别样亲切。

辞了职，就和Geoff开始全面备战在线赛，在备战的中途，收到了资格赛的排名，蒋淮锦名列前茅，Geoff对蒋淮锦有信心，所以根本没有道贺，而是接着埋头备赛。

Eyes games的在线赛很有意思，添加了故事背景，参赛者需要用编程语言，如C 、Java等来编写代码，比赛跟资格赛差不多，就是难度比资格赛略微提升，等比赛结束，蒋淮锦就收到了Geoff的信息：“备战总决赛。”

蒋淮锦想，这才刚结束在线赛，他才刚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个Geoff，但他也不抱怨，就是实事求是：“不知道名次如何，可能挺不进总决赛，这次难度略高。”

不一会儿，Geoff回来信息，还是这五个字：“备战总决赛。”

蒋淮锦无奈的关掉手机，这个老顽固。

Geoff的预测没错，蒋淮锦在线赛的排名和分数都很好看，全球第二。Geoff教学这么久，时常想的一句话就是，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报春的燕子，新生的绿草，柔软的杨柳，低语的蒲公英，蒋淮锦天天埋头在电脑前，偶尔出来看见早春的景象，不自觉心头荡漾。四月的裕国已经退却了寒冷，同学们纷纷开始实习，蒋淮锦因着比赛，推迟了实习的周期，裕国理工也是顶力支持的，他们派出了除了Geoff以外的另外两名导师开始辅导蒋淮锦，蒋淮锦每天都在代码中度日，有时候做梦都在敲击代码。

因为劳累，不会想起宋千勋了，心链也好久没打开了，看着空空如也的页面，蒋淮锦满心失望的关闭，又侥幸的打开，在上面随意的输入一点。

人生是闯关，一关一关，到决赛。

比赛在裕国的Eyes games内部的会议中心进行，蒋淮锦三月就拿到了总决赛的邀请，并完成了线上注册，提前一天需要接受Eyes games的住宿安排，并在下午进行熟悉场地和设备。蒋淮锦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最后一次打开心链，心链上弹出一条信息。

定拼尽全力，不留遗憾。

蒋淮锦阅读完信息，选择了删除，心链上的信息蒋淮锦阅读完后删除是他良好的习惯，但是他会记录下来，这是宋千勋对他的鼓励，宋千勋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知道自己参加了比赛吗？参加的又是什么比赛？宋千勋这么聪明，会知道自己想去Eyes games公司吗？没办法直抒胸臆的交流，一切都靠猜测，虽然心里乱糟糟的，但是收到宋千勋的鼓励，蒋淮锦还是很开心的。

收到消息删除和隔几天再回，是心链的规则。因为秒回，万一心链对面的人不是宋千勋，就会被人发现这是一款双方可见的聊天软件。蒋淮锦关闭电脑，将电脑锁紧保险柜，背着几件衣服出发了。

Eyes games真是豪华，坐落在裕国的市中心，整栋写字楼都是他家的，走进公司大门，可是看见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显示着公司的项目进展和代码提交情况，前台的设计简约，科技感十足，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的艺术画，给人一种创新与灵感迸发的感觉。办公室是开放式的，休闲区咖啡机、游戏机、健身设备一应俱全，蒋淮锦被Eyes games的理念吸引住了，“代码改变世界”。

以后，这里会是他的公司吗？

还来不及思考，蒋淮锦他们就被带到了会议室，他们熟悉了一下场地和设备，就回了宾馆休息，期间Kim和Hale发来短信问候，说不要紧张，感觉马上可以成为同事。

第二天，他俩紧张的等在电脑前面，比赛由裕国的电视台实时转播，蒋淮锦的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4个小时，蒋淮锦将代码编写到了极致，快要比赛结束时，Kim说：“稳了，去恭喜他吧。”

蒋淮锦的名次不错，还是第二，因为代码这种东西短期内也不能集训，基本全球的名次就代表了总决赛比赛的名次，他站上领奖台，看见了Harold风度翩翩的走上来。

那双蓝眸，那对着宋千勋微笑的面容，那双给宋千勋递围巾的双手，蒋淮锦一眼便认了出来。Eyes games公司全球总决赛的前三名，前途无量，谁都无法预测，这三个人以后会不会是登上福布斯榜的奇才，所以邀请Harold来颁奖，一是当他们有项目立项的时候，希望他们可以优先考虑贝富德，其次是Eyes games和贝富德离的近，Harold和Eyes games的CEO关系不错，所以才邀请他来。

蒋淮锦拿起奖杯，说了一声谢谢，Harold温柔的说了一声恭喜。蒋淮锦看着Harold递上奖杯的双手，指尖修长，指头雪白，很漂亮，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手。宋千勋跟着他，应该很好。蒋淮锦吃味，但面上微笑，Harold压根就不认识他，就要接受他的恶意吃醋，真是为难。

颁奖结束合了影，Harold的秘书给三人递了名片，在休息间里，Harold坐在沙发上，主办方让三人等等，人群都散场了，后台就留下了冠亚季军，和Harold。Harold一直在看手机，不一会儿手机响了，门推开了，Harold站起来，抱怨道：“我说不用来接，我走路回去就可以了，公司又不远。”

“我们有句老话说，倒春寒，冻死人。你今天穿的少，万一感冒了我可担待不起。”对面的年轻男子说笑着，Harold摇摇头，和他一起消失在三人面前。

“我听说，Harold喜欢男人，你看刚才的样子，那个人是不是他的男朋友。”季军是韩国人，叫文俊希，他一口流利的裕国话，但是阻挡不住八卦的内心。

“你懂什么，那个人是Harold的首席秘书长，我在贝富德实习过，这个人心思深沉的很，Harold对他很好，但是不是情侣就不确定了，可以肯定这个人把Harold吃的死死的，Harold很吃他这一套，叫什么，叫什么来着。”说话的是本次的冠军，裕国本地人，Mike。

叫什么？蒋淮锦看着关上的门，听着身旁的议论，拿着奖杯的手愈发握紧，叫宋千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