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 第28章 偶然遇见

圣诞节前夕，学校就全体放假了，蒋淮锦迎来了两周的圣诞假期，他主动联系了平时来不及接的琐碎代码订单，说最近有时间，可以加大量的给他，蒋淮锦就开始了蜗居在宿舍的生活。

到了晚上，蒋淮锦就准时来到中餐馆洗盘子，中餐馆洗盘子的有华人有裕国人，前面端餐盘的也是。圣诞节前两天，中餐馆的老板娘找蒋淮锦商量，说圣诞节裕国人很重视，他们都休假了，问蒋淮锦能不能去端两天盘子，毕竟这个餐馆华人偏多，蒋淮锦双语都很流畅，比较好沟通。

蒋淮锦跟老板娘商量了一下工资，便爽快的答应了，老板娘答应给两倍工资，还说端盘子有小费，当天肯定华人来的偏多，华人给小费可大方了。

蒋淮锦在圣诞前一天去体验了一下，不是很复杂的工作，一天下来，真的收到了不少的小费，关门前，蒋淮锦主动帮老板娘修正了一下圣诞节的装饰，裕国的节日氛围很浓厚。

端盘子和洗盘子都挺累的，蒋淮锦每次回家都是腰酸背痛，第二天起床，蒋淮锦感觉胳膊有点抬不起来，他转动了一下胳膊，就准备迎接圣诞当天的战斗。他早早的来到餐馆，老板娘说蒋淮锦真的很勤快，问他有没有正经的工作，蒋淮锦说还在上学，老板娘惊讶了一下，问是不是在读博士，蒋淮锦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老板娘说自己有一个女儿，下次来大家倒是可以见见面。

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中午就迎来了一波客人，圣诞节的客流量明显变少，裕国人喜欢在家里过圣诞节，但是华人却喜欢在外面来一顿，因为他们更喜欢过新年。

晚上，唐人街的街道上依旧热闹非凡，“叮铃”，“叮铃”，门一次次打开，一桌一桌的客人坐上。蒋淮锦负责点菜，送菜，人不算多，但蒋淮锦井井有条。

“叮铃”，来了一桌年轻的客人。

“你看，刚来的那两个男生肯定是情侣。”老板娘对着正在点餐的蒋淮锦小声蛐蛐道。

蒋淮锦在裕国见惯了男性情侣，不觉稀奇，没想去多看。老板娘看了一眼其他服务员都有点忙，就对蒋淮锦说：“那桌刚来的客人你去点吧，看起来穿着华丽，应该小费不会少，你去。”

蒋淮锦听到这个瞬间来了精神，他顺着老板娘的视线望去，清秀的容颜，白皙的皮肤，这不是宋千勋吗？唯一改变的，可能就是刘海，已经梳成了二八侧背，精英范十足。蒋淮锦忍住激动上前，他的手都在细微的颤抖。

“你好，准备点什么？”蒋淮锦拿着笔，准备记录。

男人很自然的将菜单递给宋千勋，语气温婉儒雅，礼貌十足：“你来点吧，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宋千勋翻阅菜单，点了四道菜，男人无奈的一笑，有点宠溺的口吻：“你点你喜欢吃的呀，怎么都点我喜欢吃的。”

宋千勋合上菜单，自然的将菜单递给蒋淮锦：“点好了。”随后又对男人说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蒋淮锦心里不是滋味，他看了一眼宋千勋对面的男人，好像在哪里看见过，那双碧蓝的眼睛，让人太有记忆点了，对了，是Harold，贝富德的创始人。蒋淮锦拿着菜单，去寻求宋千勋的对视，可哪怕一眼，宋千勋都没有给他。

他们点的四个菜偏辣口，的确不是宋千勋喜欢的，在瑞溪市，元琼华做菜都是偏甜口的，那就看得出Harold不是靠近瑞溪市的，应该是北方那边的。

蒋淮锦在等菜的间隙，时不时瞟向宋千勋，看得出Harold很照顾宋千勋，他帮宋千勋拿好了筷子，还用餐巾纸擦了一下，宋千勋表示感谢，顺理成章的接过了筷子。他们那个不见外的程度，像极了···老板娘刚才怎么说的？刚来的那两个男生是情侣。

蒋淮锦不敢细想，正巧第一个菜也好了，蒋淮锦端上去，宋千勋礼貌的说了声谢谢，接着和Harold又聊了起来：“说什么感谢不感谢，我也是凑巧，正好看见了他们的关系，你说多巧。”

“这件事情还是要感谢你，我们的投资都希望有收益的，你的眼光其实真挺独到。来，吃这个，不算辣。”Harold先自己尝了一口，又用公筷给宋千勋夹了点菜。

蒋淮锦端盘子的时候又瞄了一下Harold，照片居然也没有p图，四十几岁的人，看着就像三十出头，文质彬彬，对待宋千勋满眼温柔，大概很难不让人心动吧。

蒋淮锦突然自卑了起来，即使换做五年前，如果跟现在的Harold比，自己都会输，何况是现在的自己，难怪宋千勋拉黑了他，难怪宋千勋不上心链，难怪宋千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蒋淮锦端好菜下去，老板娘神秘兮兮的拉过蒋淮锦，悄声说：“我就说他们是情侣，刚才那个穿灰色毛衣的男人的秘书来，说给对面那个穿白色衬衫的年轻男子送个蛋糕，唱个生日歌，还要是中文的，你去吧。”

蒋淮锦看着蛋糕，是裕国喜欢的熔岩巧克力，看起来很扎实，上面写着名字，应该是宋千勋的英文名吧，这是蒋淮锦第一次知道宋千勋的英文名，不自觉念了起来：“Harry。”

“对，就是Harry。”老板娘接嘴道：“那个秘书说的就是这个人。”

“我害怕这种场合，你叫刚来的小姑娘去，小姑娘比较会调动气氛。”蒋淮锦想拒绝，他现在这样子不知道怎么面对宋千勋。

“你个小伙子不懂事，你看看人家穿着，你这个生日过得好，小费不少呀。”老板娘不由分说，将蛋糕塞进了蒋淮锦的手里，并推了一把蒋淮锦，催促道：“快去，快去。”

蒋淮锦将菜上齐，推着蛋糕走了过来，餐厅的灯瞬间暗了下来，宋千勋看着蛋糕，又看向Harold，立马捂住嘴巴一脸不可思议：“Harold，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Harold开心于宋千勋的反应，他回应道：“我想知道你的生日还不简单，今天才不是跟你庆祝什么圣诞节，而是庆祝你的生日。”

“哦，Harold，你太好了。”宋千勋的眼已经湿润，他接过Harold递上来的餐巾纸，在生日歌声中吹灭了蜡烛。Harold拿出提前准备的礼物，爱马仕的包装，一看就价格不菲，是现在蒋淮锦无法承担的。

宋千勋接过礼物，又开始了跟Harold的闲聊，而蒋淮锦慢慢的退了场。

Harold和宋千勋吃完，Harold自然的帮宋千勋围了围巾，车子很快就来了，有人下来拉了车门，Harold摆摆手，秘书识趣的走了，Harold用手抵住车边框，让宋千勋先进去。蒋淮锦隔着窗户看着这一幕，心凉透了，他看着自己满是冻疮的手，已经穿了快半个月的外套，还有因为忙碌而没有准备礼物空空如也的惊喜，拿什么去跟Harold比。

老板娘看出了蒋淮锦的心思，上前说道：“羡慕呀，人家开豪车，有伴侣。你呀，别灰心，你们名牌大学出来的，以后都不会差，你看，他也是一大把年纪了才享受了这些，你怎么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没在裕国端过盘子，所以不需要羡慕呀。”

蒋淮锦笑了一下，他才不羡慕开豪车，但是还真是眼馋旁边那个伴侣，他只能跟老板娘打马虎眼：“当然羡慕啦，有钱人烦恼都会少一点，看，好多小费。”他扬了扬手里的钱。

老板娘拍拍他肩膀，仿佛预料到一般：“我就说吧。”

蒋淮锦去收宋千勋那桌餐盘，蛋糕吃了两小块，剩下的都在。老板娘问：“你要拿回家吗？应该也不脏。”

蒋淮锦犹豫了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拿回去当夜宵。”老板娘不假思索。

蒋淮锦圣诞节这天收获了很多的小费以及一个宋千勋吃剩的蛋糕，蒋淮锦回到公寓，关上灯，拿着剩下的蜡烛点亮了公寓，他唱起了生日歌，又直接拿起蛋糕，对着宋千勋切的那一面啃了一口，又啃了一口，裕国的蛋糕甜度高的吓人，蒋淮锦吃的直呛。

在同一个餐厅，吃同一个蛋糕，宋千勋，我们算是过了同一个生日。只是你为什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那么想你，那么想你。蒋淮锦打开心链，里面存档了一条消息，他赶紧点开来。

用温水，多吃维生素E，多涂药膏。

是治疗冻疮的方法，宋千勋没有看他，但是看见了他手上的冻疮，因为他一直低着头，却也观察的如此仔细。

不是说必须信任宋千勋吗？蒋淮锦回忆着两人的誓言，即使眼前看见的，但不一定是真相，真相一定会在心里，不会变更。信任，蒋淮锦啃一口蛋糕，对，一定要信任。

寒冷的出租屋，窗外的雪如鹅毛般下着，蒋淮锦躺在床上，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宋千勋的好。这仿佛是一种意志力，只要想着宋千勋，寒冷就会减退，刚才餐厅中的只是他的幻觉。

圣诞节后，Kim和Hale都来到蒋淮锦家团聚，他们带了圣诞礼物，说圣诞节没能给蒋淮锦的，第二天补上。蒋淮锦拆开礼物包，里面是热水袋和冻疮膏，蒋淮锦想起那时宋千勋送他的礼物，领带夹、袖扣、驳头链，那时的他每日西装革履，皮鞋蹭亮，如今再看自己，两件厚厚的羽绒交替着穿，没时间打理外形，刘海也在刚入学的时候剪了，再次拆礼物，已经是生活中最实用的物品了。

昨日的宋千勋，已经嫣然是五年前的他了，白色的衬衫衬得皮肤愈加的白嫩，浅蓝色的领带带着一股禁欲的气质，昨天自己一身餐厅员工装，宋千勋会看不起他吗？

“谢谢，我太喜欢你们的礼物了，你们太贴心了。”蒋淮锦将礼物手下，也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礼盒：“来，圣诞快乐。”

Kim和Hale欢乐的手下，马上拆了开来，一人一条浅灰色在百货商店购买的围巾，Kim说笑：“你不知道我们在一个公司吗？公司最讨厌的就是撞衫。”

“我知道呀，难道我不送你们一样的围巾，你们就能避免早上不穿戴错？”蒋淮锦用看透一切的语气回怼Kim。

Kim感觉不可思议，他放大瞳孔，一脸震惊：“我们保密工作这么好，在你面前我们特意没有举止亲密，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又不傻，眼神，眼神好吗？你不知道Hale看你的眼神有多深情。”蒋淮锦大学时候就怀疑他们，只是那时他们经常拌嘴，实在想不到他们会在一起。团队作业时，合作的是他们，分歧最多的也是他们，蒋淮锦经常被他们搞的头大，有一次一气之下两人都不做了，是蒋淮锦加班加点把作业做完的，真怀疑他们是故意耍他。

“我们俩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因为我们在同一个公司，可能你毕业后也会来这个公司，你知道的，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的，我们能避就避开了。”Hale的解释合情合理，本来他们准备和盘托出，但是那天蒋淮锦说也想去他们的公司，他们就犹豫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万一蒋淮锦说漏嘴，事情就会严峻了。再说，男性伴侣也不知道身为华人的蒋淮锦是否可以接受。诸多考虑，最终Hale选择了隐瞒。

“我知道，我没怪你们，我知道你们的考虑。”蒋淮锦在职场打拼的这些年也不是虚度的，那时身为老板的蒋淮锦，没有禁止办公室恋情，如今想来，这还真必须禁止了。

“来，牛排，不然要冷了。”Hale拉开锡纸，肉香扑鼻，蒋淮锦还真是饿了。

异国他乡，欢声笑语，推杯换盏，全是他人。

若有来日，同床共枕，只是不知，要待何时。

蒋淮锦将牛排一口塞进嘴里，大口咀嚼，黄油的香气很快的散发出来，唇齿间被肉的纤维感填满，今日的饭菜怎么就特别美味，原来真的要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才会别样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