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 第16章 介绍相亲

人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他们有自己的思想，拥有不同的温度和心跳，所以才迸发出了不一样的想法和理念，可这些身为人特立独行的标记，却能让熟悉的人渐行渐远。

蒋淮锦和宋千勋对质的情况越来越多，蒋淮锦责怪宋千勋姿态太低，急于将品牌过于推销化，而宋千勋怪蒋淮锦不顾现实处境，还做着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你知道李叔怎么说我们俩吗？说我们是跳梁小丑，说我们昙花一现，宋千勋，你可以不在公司，不听流言蜚语，可是我不行，我快被他们逼疯了。”蒋淮锦的爆发源于晚餐时和宋千勋对于外贸加大投资的讨论失败，蒋淮锦的情绪崩溃到了极点，他想宋千勋能感同身受，蒋淮锦涨红了脸，筷子摔出去的角度正好砸在宋千勋的手臂上。

“蒋淮锦，做一回跳梁小丑又如何？生意场上即使拿命博也是有的，我们去拉投资，我们去宣传，我们去谈判，我还是相信墨染会转危为安，外贸部会慢慢回暖，为什么你要放弃呢？”宋千勋看着被筷子砸中逐渐泛起血红的皮肤，压住了性子，一遍一遍的规劝蒋淮锦。

“宋千勋，我们又不是没试过，可是要拯救元茂，还是太少了。”蒋淮锦语气慢慢弱了下来，无力感一下就袭了上来。

元茂的确慢慢在衰退，墨染的兴起，让少年相信，只要努力拼搏就可以够到顶端，可是外贸部的连月亏损，让少年又认清了，生意很现实，童话创造了一个就不可复制。其实，也不是童话不可复制，只是宋千勋在给出外贸部意见的时候，蒋淮锦并没有采纳，现在有了这样的结局，蒋淮锦在溃败中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他被包裹在自己的情绪中，自怨自艾。

蒋淮锦因为年轻气盛没有意识到的问题，外界意识到了，并且员工在周六宋千勋在场的会议上提出了质问：“蒋总，现在市场整体经济萧条，当初宋千勋拿出的数据或许是正确的方向，我们现在需要更改元茂的基调吗？”

蒋淮锦连日的溃不成军，加上宋千勋什么都是对的双重打压，他的脑子已经失去了判断正确的能力，他的身体在抗拒，他只一味的坚持：“我觉得，我们连月亏损的原因还是对海外局势的判断失误，跟我们的品类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改变。”

“现在改变还不算晚。”负责人一再强调。

蒋淮锦被逼的退无可退，为什么宋千勋什么都是对的？而他就是做错了？

会议结束后，周助将公司传的几张图片发给蒋淮锦，蒋淮锦看了一下，可笑，是他和宋千勋的小花边，之前不敢传达到他这边，现在看他威望不再，大家都有恃无恐，还说蒋淮锦是依靠着宋千勋才干出一番天地的。闲言碎语是比冰雪还要凛冽的存在，蒋淮锦看着图片发笑，可是失败的现实又让他窘迫。

宋千勋没听见过这种流言蜚语，晚上回到公寓，宋千勋做好了饭菜，蒋淮锦坐下来就是没头没脑的发问:“为什么今天会议你不解释，为什么不帮我说话。”

“今天陈经理其实没其他意思，现在市场亏损，谁都不想担责，他就是找个推脱的借口，你别太当真。”宋千勋当下不知道为蒋淮锦辩解什么，因为蒋淮锦的态度让他没有为他辩解的机会。但是他又不能如实相告，就只能宽解蒋淮锦。

“是呀，他们没有其他意思，那我就是活该被架在绞刑架上，谁都可以来凌迟我两刀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蒋淮锦的委屈宋千勋一下就听清楚了。谁都没有错，蒋淮锦没错，李叔没错，陈经理也没错，错就错在这次受益不好，所以一切都错了。

宋千勋想给蒋淮锦一个拥抱，他想告诉蒋淮锦别怕，他会在的，可是蒋淮锦双眼无神的看着他，最后与他擦肩而过。宋千勋眼睁睁看着蒋淮锦走，他想从身后抱住蒋淮锦，可是他也没能做到。腊梅开放，可他们的心逐渐埋在了冬日。

蒋淮锦暗下决心，既然宋千勋和他理念不合，既然别人都觉得宋千勋有能耐，既然宋千勋也不向着他，那么他不需要宋千勋也能干出一番天地，他必须证明给别人看。可是第一步呢？资金呢？新年的到来，让远在他方的游子归国，蒋淮锦发现，新年的餐桌上多了陌生的女孩面孔。

吃完饭，大家坐下来闲聊，宋千勋走上楼，没有进入房间，而在转角看着蒋淮锦的表情。蒋淮锦全身僵硬着，双手一直反复摩擦，不管蒋奶奶和元琼华和女孩如何说说笑笑，他依旧淡然，攀谈了一会儿，宋千勋听见蒋淮锦提高了分贝说道：“罗小姐，我们都是新时代的成年人，婚姻这件事情我有自己的想法，我希望你也要有。”

蒋淮锦又一次被安排了，他被安排了婚姻。他讨厌这种安排，甚至讨厌元琼华不跟他商量就直接跟罗小姐敲定了结局，他不愿用婚姻作为公司兴起的筹码，他不愿接受这种安排。

宋千勋躲在转角处，一直握着衣服的手松了下来，果然是联姻，蒋诚盛没有办法了，想到了这一招。其实那个罗小姐刚来的时候，宋千勋便想到了联姻，只是没想到蒋淮锦拒绝的如此干脆。宋千勋说不出现在的心情，有难过，有欢喜。可是难过从何而来？他怕就此失去蒋淮锦？最近去元茂，蒋淮锦都避着他不见，怕已经失去了大半。那欢喜从何而来？宋千勋私心中还是不希望蒋淮锦接受罗小姐的。可是不接受，元茂的资金就真的断了。

宋千勋在遐想的功夫，元琼华已经送完了罗小姐去了三楼，蒋奶奶和蒋淮锦坐在客厅。

“淮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说你们年纪也不小了，互相认识一下也可以呀。”蒋奶奶苦口婆心的劝告。

“奶奶，婚事在意的是两情相悦，怎么会跟年龄相关呢？”蒋淮锦本就心烦，语气自然冲了一些。

“两情相悦谈何困难，现在你妈考虑的···”蒋奶奶的话还没说完，蒋淮锦就打断了她。

“您都说了，那是她的考虑，她怎么从不为我考虑，不问问我要什么，我现在在想什么，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子，从来都是你们怎么想，为何！”蒋淮锦质问：“为何不问问我想怎么样！”

蒋淮锦的脾气是不算好，可这是蒋淮锦第一次在蒋奶奶面前崩溃。蒋奶奶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她小心的拉着蒋淮锦的手，问出了那句想了好久的话：“淮锦，那你想怎么样？现在你爸妈都不在，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是宋千勋吗？”

宋千勋的呼吸停止了一拍，蒋淮锦也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他开始语无伦次：“奶奶，可能最近我和宋千勋因为共事的比较多，公司可能有些不好听的话，但是奶奶，你别信他们。”

蒋奶奶拍拍蒋淮锦，继续问道：“这两天你们回来，我看你和千勋也不讲话，我看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我是想问，你是不是想要宋千勋回来帮你，是不是别人不贴心，是不是千勋做的更好，你跟我说，我明天去跟千勋谈。”

这些话并没有让蒋淮锦更好受，反而让他更压抑了，近日来的压力和宋千勋与他争执的面庞愈渐清晰，他为了墨染，为了外贸，为了元茂放弃了自己的兴趣、专业，一门心思的为家里办事，怎么最后会是他宋千勋做的更好呢？宋千勋不过是一个寄养在蒋家的养子，他帮我就是在帮蒋家，他有什么权利让蒋奶奶低三下气的与他谈判，难道蒋家没有宋千勋不活了吗？

“奶奶。”蒋淮锦抑制住爆发的脾气，他满目通红，咬着牙说：“我不想要宋千勋，我自己可以，我不要宋千勋。”

宋千勋一直以为，他帮助蒋淮锦是理所当然的，他从答应蒋奶奶照顾蒋淮锦的那一刻开始，就摒弃了私心，全心全意是为了蒋淮锦的，他的情绪总在随着蒋淮锦的情绪变化而波动，可只要看见蒋淮锦难过，他的心更加会难过上千百倍。

可这两年来，蒋淮锦对他发过火，与他有过争吵，可是无论怎样，蒋淮锦都会因为工作给他打电话，和他一起商量、一起讨论，最后在缓缓的气氛中冰释前嫌。蒋淮锦是需要他的，这是宋千勋一直对自己的价值预估。可今晚，蒋淮锦的话犹如尖利的箭，刺的宋千勋心口生疼。

宋千勋的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他一直站着，直到看见蒋淮锦经过他身边，蒋淮锦先是错愕，然后平复下来，问道：“我和奶奶的话你听见了。”

宋千勋赶忙用手背擦去眼泪，想刻意背过身去避开蒋淮锦的视线。蒋淮锦看着宋千勋哭，他想安慰，但是一想罪魁祸首不就是宋千勋吗？他不是很了不起吗？何须还要他的安慰。想到这里，就自顾自的回到了房间，用力的关上了房门。宋千勋等了片刻，只等到了蒋淮锦关门的声音，他深呼吸了一下，也默默回了房间。

花园中的鱼儿还在嬉戏，花儿在等待新生，新年的氛围浓重，一切都在焕新。可蒋淮锦辗转难眠，他在深夜中思绪百转千回。怨恨，恨自己初出茅庐；怨恨，恨那群人有眼无珠；怨恨，恨宋千勋不曾相护。蒋淮锦也是在蒋诚盛和元琼华爱护下成长的孩子，怎么此刻却孤立无援，腹背受敌。

一股无力感又袭上了蒋淮锦的心头，此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出来喝一杯？”

宋千勋再次听见蒋淮锦房门关上的时候，还没有睡着，他脑中还在回旋那几句蒋淮锦的坚定之言，我不想要宋千勋。的确，蒋淮锦比他大，自尊心比他强，会不会他给了蒋淮锦太多参考意见，导致蒋淮锦不适了？明天，就明天，一定要好好跟蒋淮锦解释一下，与他好好沟通，不可再与他起上争执。

怎么沟通呢？要不定个格调好一点的饭店，送上一点赔罪的礼物，自己只会买领带夹之类的，也不知道最近圈子里流行什么？饭店定哪里好呢？宋千勋一边翻手机一边思考，突然一个名字映入他的眼帘。

对了，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