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情爱一事,我向来是没什么欲/望的。
可眼下我浑身湿哒哒,软乎乎的,翻个身似乎都能让我的骨架子彻底散开。
我承认,和谢潮这个模样不错,技术也算得上不错的帅哥上/床,是我赚了。摸到了床边的手机,我看了一眼日期。这是我来到上海的第五天。
我开始怔愣,汹涌缠绵的情愫此刻褪去,我开始思索我与谢潮一段潇洒的关系。
我并不是一个尊崇浪漫主义的少女,我是一个**裸的,曾被好友犀利评价过“无趣”的成年人,我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而在这些事情中,爱情是最无足挂齿的一项。
更何况,我和谢潮之间,又何来什么爱情呢?——文艺一点说,无非就是两个空虚已久的人,抱团在一起互相慰藉罢了。
想到这里,我瞟向半开的行李箱,上头还搭着散落的衣物。
我抬手推了推身边的谢潮,他正把头埋在枕头里休息,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胸口,见状在枕头里闷闷的应了一声:”怎么了?”“我饿了,你去买点吃的。”
我寻了个怎么也出不了错的由头把他支走。
谢潮闻言,掀起眼皮来看我。
他绝对吃饱了,对我也生出了无比的耐心,搓了一把脸后就边套衣服,边用那副靡靡的嗓音问我:“吃点什么?”“随便。”谢潮抄起房卡和手机下了楼。
凌晨的旅店不算寂静,薄薄的墙板子隔不住什么动静,有熟悉的声音透过它传到我的耳畔。
我恍若未闻,撑着酸软的腰起身收拾行李。
看着莹莹亮起的手机屏幕,我定下一张两小时后返回江苏的火车票。拉好行李箱的拉链,披上外套,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幽幽江水,我从另一部电梯下楼,走偏门离开了旅店。
想了想,我决定将我“睡/完就跑”的行径贯彻到底,编辑了一条消息随手发给谢潮。「我回江苏了。」简单五个字,离开编辑框的瞬间,我随手将他的联系方式拉黑。
坐在计程车上时,我望着外面飞快而过的街景,说不上来心中什么感受。大约是感叹吧,人生经历这一遭风流也算足够,我默默嘲笑了一下自己。
我结过账打开车门,热风呼呼往身子里钻,冥冥之中回过头看去,发觉了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几十分钟前,我们还在一张床上进行负距离接触的交流。我哈出一口气,觉得他真是阴魂不散,想要转身就走。“宋渝——”我恍惚听到了他飘忽不定的声音。
真是魔咒,我停住了脚步,居然冒出了要不算了吧,要不回去吧的想法。我们仅仅隔了一条斑马线。
黑白相间的条纹落在我的眼底,红绿灯交替闪烁。鸣笛声不断,一下又一下尖锐的落下,像敲鼓点。回来。我看到谢潮的嘴唇动了动,他整个人的身影都被斜斜的路灯拉长,拉歪。
鬓角的发丝随风晃了晃,他就这样融进夜色,再消失。我想抓住他。我想抓住他,让他留在原处,不要飘走。
但一切都已经不再清晰,隐隐约约间,我似乎听到有焦急的呐喊,汽车急促的刹车与车主的叫骂,有行人刺耳的尖叫。
人多么的脆弱,只有一层皮肉包裹着骨头,稍微一碰,顷刻间就能碎掉。我怔怔看着谢潮的面孔,他脸上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那是一片空白,一片空洞到极致的空白。
而我,选择执起那根笔,为他描上一种名为惊恐的色彩。风声呼啸间,我望向他的目光都是如此的动人悱恻。只这一眼,犹如我从前梦里同他的相视般,将半生都画上了一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