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年间,春寒料峭。冬日的阴寒之气逐渐褪去,温暖的阳气开始生发。春水初生,河开一脉。两条灵川也逐步苏醒,浓郁的灵气从河底缓缓上升。人们的眉梢也染上了些喜色,不再如冬日一般蜷缩着快步疾走。渔家补网修舟,等待春讯,农家筹备春耕,重启生计。
及至卯时,街上的石板路已传来窸窣人声。小商肆沿街支起榆木摊子,推开竹席面子,摆上水灵灵的瓜果蔬菜,鲜鱼河虾,挨挨挤挤。独轮车上载着蒸笼,热气腾腾,蒸饼和馒头的香气早已飘散开来。早市上人影幢幢,箩筐参差,吆喝唱卖,人声鼎沸。
虽说这云阙是鱼米之乡,但是人大多都豪迈霸气,不拘一格。
“过早了冇?姜掌柜,来碗馄饨撒。”王磨子对着来逛早市的姜册喊到。
香香的馄饨味儿很快的俘获了姜册的味蕾,他扣扣搜搜的从衣带缝里摸出几个铜板,递上前来。
“你这馄饨最香,来一份!”说着递上三个铜板,姜册倒也没着急走开,而是站在一旁看着,并时不时和王磨子聊两句。
“诶王磨子,你这馄饨馅么样搞的撒?是么感觉跟之前的不一样?”
“你的眼睛还蛮尖地嘞!早市街尾新开了个猪肉铺子,那家肉好,新鲜,吃起来好吃些!”王磨子笑着说道。
“早市街尾?那岂不是和长虹街连着紧?”姜册一旁问道。
“对哈,听说最近这长虹街(gai)来了几个伢们,蛮漂亮,听说是新来的修士,缉捕司里头的官儿,说不定你阔以碰到。”
“缉捕司又招人了?”姜长云挑了挑眉。
“谁知道呢?”
“成,我等下克看看那家猪肉铺子,顺便买几斤肉回克烧着吃。”说完锅里的馄饨已经一个一个地浮上了水面,王麻子利索地将其盛入碗中,又往里头加小虾米,辣萝卜干,姜册将馄饨端至桌上,馄饨热腾腾的水汽夹杂着香气香气喷洒到他的脸上,搓搓手,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动筷子了。
“听说了吗,那陈富贵的儿病了。”茶客A说,
“生老病死正常的事撒。”茶客B接到
“你晓得么什,那又不是普通的病,是怨秽!”茶客A反驳道。
“我说呢,早上还看到几个修士去他屋里头!”茶客C回应道。
“这陈富贵的儿不是就在仙府中求学吗?仙府里头的人还能招惹怨秽?”
“……”
姜册在一旁大口干着碗里的馄饨,一边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吃到一半,后背稍凉,感觉到有丝丝寒意锁定到了自己,就在掌风袭来的前几秒,他将碗里的馄饨满口吞下,步法轻巧地从凳子上移开。然而凳子却遭受了无妄之灾。
姜长云撇了一眼 ,嗯..从这道掌风上来看,外表的架势给的很足也就是外劲很有力,但是内里纯粹但是维持时间很短,应是内力积累时间还不算太长,但是学的却很精。看来这应当是一位大家子弟,年纪较小。
姜长云目测这凳子也只是被打飞了16cm左右。按理说照这个少年水平的掌风力度完全可以将这个凳子打成碎片的,看来是留手了。他也没惹事啊,怎么找上他了?
这道剑气的发出者随后而至,打断了姜长云的思考。
“你是给陈家送酒的?”他开口道。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年足尖轻点,稳稳地落在地上。这青衣少年扫了一眼姜册,他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了这人的步伐了,没有章法却很灵活。
姜长云向来着抱了抱拳,“不知兄台找我何事?”
江眠柳抬眼,亮出手里的令牌。
“我是缉捕司巡捕使都统,他的儿子沾染了怨秽,他昏迷前只喝了你酿的酒,而我们在你酿的酒水中发现了问题。”
江眠柳,字霁,年十八。无门无派,原江湖剑客,靠着出神入化的剑术在散修中闯出了名堂,后在云阙做了个缉捕司的官儿。如今正负责查清陈富贵的儿子陈铜金沾染怨秽一事。
姜长云看了看他手里的令牌,又看了看他。这人穿的衣裳料子只是经过染色的棉布,算不上上等。而且他处在一个较为危险的职位,但身上却没有一件护甲,护腕也颇显老旧,唯一显得特殊点的就是手里这把剑。
这把剑的剑影长于剑身,三尺青锋,四尺影长。
姜长云的直觉告诉他这人的武力值很高。但是内心又暗自比较权衡着,他的灵脉只能开一个时辰,开了灵脉的他有一战之力,加上自己独创的轻功,跟着他去也不是不行。
况且如果说让陈铜金招惹怨秽,并且那个人偏偏让这线索往他头上扯,说明对方就有意除掉他。
虽然他一不害人二不贪财,但是这幅身子就不代表不会这样做了,那个将线索往他身上扯的人必定是知道原先他是谁的,以及这幅身子原本经历了什么,这样就可以顺藤摸瓜看看这时常痛一痛的毛病到底咋来的
思及此,姜长云觉得总是要出去闯一闯的,既然事情找上门来,便也随了天意。于是对江眠柳说到:“行,我和你走一趟。”下一秒姜册就被江眠柳给提起来了。“诶,小娃娃,你不要带着我飞啊!我自己可以飞!不是你扯着我…”
江眠柳拉着他的后衣领一路直达他的酒肆。
“哎呦,你这娃娃懂不懂尊老啊!”
江眠柳手上捏着决,大喝一声:“开”,姜长云这酒肆里头酒缸的盖子一个接着一个打开。
打开一个盖子:
“得儿,这昨天一天白干。”
打开五个盖子,
“得儿,这一周白干”
江眠柳的手势任然持续着没有放下来。
“你他娘的在把我这酒缸的盖子掀了,老子这一个月都白干!”
姜长云实在忍不住了。
江眠柳顿了顿,打断了术法走到姜长云的酒缸面前看了看。他将缸里的水挑到缸外,水滴就在空中安静的浮着。
“你用的是什么水来酿的酒?”
“灵川里打上来的水呗。”姜长云耸了耸肩。
“可灵川之水脱离灵川灵气便消散,你这酒水里的却蕴藏着丝丝灵气。”江眠柳将水挑回缸里,转身望向姜册。
这…姜册心里颤了颤,这水是从酒葫芦中倒出来的,这水中蕴含着极少量的灵气他也是知道的,他自己每天也都喝这样的水,难不成有灵气的水还能害人不成?
“训捕使自己也探出来了这里头是灵气,又不是别的腌臜东西。”
姜长云跳过了解释这水是从酒葫芦里倒出来的。他还是很宝贝这个葫芦的 。
姜长云:废话,安身立命之本怎么可能交出去。
江眠柳看了看他没有多说话,“只是临走前交代他“明天你还是按照之前样子去陈家送酒吧”说完便一脚蹬地,运转轻功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