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漫漫 第48章 第 48 章

敲门声响起，白申还以为是沈断或者另外二人回来了，却不想开门是一张陌生又冷峻的面孔，他扔给白申一个锦盒，白申一打开就认出是凤凰草，心下大惊便想问沈断现在在哪，可一抬头，那人早走了。

白申心乱如麻，暗骂一声便又匆匆回了屋，开始处理凤凰草。这确实是奇药，一个月后，花无序就醒了，他从床榻上坐起身，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愕然道：“我的毒……解了？”

莫枢引和易水早就回各家，白申一个人照料了他一个月，心力交瘁，闻言点了点头。

花无序又皱了皱眉，道：“沈断呢？”

白申思索片刻，道：“凤周草是宫里的人送来的，他——”

“凤凰草？他去闯净悟山了？！就他那样的身体？他比我好到哪去！”花无序打断他，急匆匆地下了床，披上外袍，“宫里……他被抓回去了？我去救他！”然后夺门而去。

“……”白申面无表情，“现在的小孩都不听人把话说完吗？”

花无序一路北上，提着剑就去了京城。

三月的夜里，毫无征兆地下了场小雪。

李谓奉命守在昭华殿不远处，他坐在宫墙上，在月下擦拭着刀。

他拂去刀上落的雪，却不在意发上、肩上落下的一层薄雪。

今夜宫中并不太平，似乎，飞进一只鸟。他眯了眯眼，片刻后又垂下眼看着手中闪着冷光的断水刀，喃喃道：“……他走的那日，似乎也下着这样的雪。”

花无序凭着一身醉叹花的功夫悄无声息地入了宫，一路上没惊动任何人，正想翻入昭华殿，便听见有人沉声道：“深夜入宫，阁下所为何事？”

“皇宫中实在枯燥乏味，我的人在这待得不舒服，我来接他，”花无序低低地笑了一声，然而眼中全是杀意，他提着剑，懒懒地看向他，问道，“怎么？公公要拦我？”

李谓翻身从宫墙上下来，动作干净利落，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反而收刀入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花无序一眼认出了断水刀，皱起眉不敢轻举妄动。

真打起来，这大概是场恶战。

良久，李谓伸出手接住一朵雪花，寒风吹起他鬓边的白发，他却没有看花无序，而是自顾自地道：“我不拦你。我与先帝立过约，在他死后替他守五年江山，如今，五年之期已到，我该走了。”

花无序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在与李谓擦肩而过时，不禁问道：“公公落下来打算去哪？”断水刀销声匿迹几十年，没想到竟会在宫中。

“守皇陵。”

李谓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断站在窗边，着一身藏青色长袍，披着狐裘，俨然是他当王爷时的打扮，月光映在他脸上，将眉眼中那股冷漠衬得更甚，他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明月。

下一秒，就有人翻上他的窗子，那双桃花眼中闪着细碎的光，亮晶晶的，比他见过所有的宝石还要漂亮，来人把月亮挡得严严实实，让他的眼中只容得下他，他轻轻地笑了一声，低声道：“今夜月色撩人，殿下，要不要和我私奔啊？”

沈断看向他，心道，什么月色？你来了我还看什么月亮。

“跑哪都要被抓回来，”他身上还落了些雪，沈断伸手为他拂去，叹了口气，“怎么私奔啊，花阁主？”

“我早说过的，我愿为你担着弑君的罪，杀一个人，”花无序戏谑地了笑，执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虔诚的吻，抬眼笑意不达眼底，满是森然杀意，压低了声音，“或许我该早来几年，在你被封王的那一刻杀入京城，把你抢回去，殿下？”

那时他们并不相识，只是野鹤偶尔提起他的“童养夫”，封王时他还打趣过花无序要当王妃了，那时他兴致缺缺，喜怒无常，若是真被野鹤激得去京城抢人，想想也挺有意思。

“现在来也不迟，”沈断把他拉进屋内，眯起眼笑了笑，“不过弑君是不行的，他没有子嗣，我那些兄弟又扶不上墙，他死了就没人当皇帝了，江山需要一个主人。”

花无序悻悻地“哦”了一声，沈断摸了摸他的头，无奈地笑道：“好啦，明日我跟他谈谈吧。你的伤如何了？”

“那可是凤凰草，自然全好了，毒也清了，”花无序握住他的手腕，紧张地看着他，“你呢？”

“我上山遇到了净悟山山主。给了压制蛊毒的药，没事了没事了，至少还能活四十年。”沈断拍拍他，示意让他放宽心。

花无序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花无序含着笑看向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算偷情吗？”

沈断玩味地笑了笑，低声道：“算……金屋藏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