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摆明了就是将太子当狗不当人看,一时之间东宫上下都是骂声,很快门口便聚集了许多伺候的下人,都看着曾经的九武至尊沦落成为如今的阶下囚。
骂声很脏,很响亮。
路过的江行止也听到了此声音,他皱着眉头在东宫门口停留,很快他被凌阙之发现,凌阙之有着片刻的安静,而后他更是放开了声音,连着江行止一起骂。
凌阙之从来都没把江行止放在眼里和心上,朝中出现了个新贵,他只是隐约听说,别人说要重用江行止 ,他便应允,他第一次记得江行止的面庞,还是江行止出现在凌若徽的身边。
那时候的江行止已经成为了凌若徽的人,凌阙之不知道,他那个长姐怎么能如此拉拢人心,还是朝中新贵呢,不过就是看谁得势,想要往上爬就愿意自荐枕席,当他长姐的面首。
呸,什么东西!
那些愤怒落在江行止的身上,是积压了从前的恩怨。凌阙之将江行止骂得狗血淋头,将江行止从前的那些宏图大志都讥讽了个遍,不堪入耳的词语字句,句句都说着江行止忘本,委身女子的身下,当了一条狗。
这些话全都一字不落地飘进了江行止的耳朵里去,来引领着江行止的内侍官,听到了这些骂声都忍不住担忧,对江行止道:“这些话江大人不用放在心上,太子这些怒气也不都是对着江大人您的,只是长公主囚得太子发了疯。”
发了疯的人说的话,自然也是疯话。
内侍官想这样提醒江行止,没有人会把这些话当真。
江行止倒是没觉得什么,他轻轻笑着,对内侍官道:“无妨,他说得倒是真的,被关久了会有许多的不满。”
“那江大人还是不要在这里久站着了,快走吧。”
“不,你等一等我。”
春日的风还是有些冷的,但好在风中已经有了些暖意,但这些暖意到底还是不够的。冬日的汤婆子还没有收起来,还在凌若徽的手中暖着。她的暗探已经来报了,说太子在东宫门口骂人,很是没有脸面,没有天家尊贵的样子。
当然,暗探也将太子如何辱骂了江行止的话告诉了凌若徽。暗探犹豫了两下,还是开口道:“长公主,太子骂得很是难听,一会儿江大人或许会来向您诉苦,您要仔细分辨。”
分辨出来江行止是不是要从中获取好处,还是真的委屈。
凌若徽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就让暗探退下。
她正吃着杏子,甜中带着些酸涩,让人吃了一口便想要再尝尝第二口,藏着的那些酸劲儿,便是勾人的罪魁祸首。
琴心看着凌若徽如此漫不经心的样子,提醒道:“长公主,等下江大人来,要不要试探着问问江大人?”
“不用,”凌若徽摇摇头,“江行止还没来呢,那些担忧的事情还未发生,不用忧心这些。”
“若是江大人趁此想要得到恩典,那么长公主您给是不给?”
“他挨骂的确是因为我,太子恨他也是因为我,他若要,便看看他想要什么,我给得起。”
琴心见状,也不再说什么,长公主自有决断,那么她只需要听长公主的就好。
江行止来了,但是江行止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就坐在凌若徽的身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为长公主沏茶。
如此美色在侧,比那些歪瓜裂枣的面首好太多了。对于那些面首,凌若徽的印象也不深了,起初好像是为了蒙蔽他人的监视,故意做出来的这副模样。只是时日久了,倒也习惯了身边有着谄媚的模样服侍,久而久之,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琴心的担忧是在那时候养成的,只是江行止到底是新贵出身,到底和那些人不一样。
江行止并不诉苦,并不想要靠着这些谋得更多的利益。
凌若徽眼中有着惊喜,她已经做好了被江行止敲诈的准备了,可是江行止却很不上道,还要让凌若徽先问出口:“江大人,可有什么话要说?”
“有的,”江行止抬起头来,对凌若徽说道,“皇上让仲惟生当了谏官,兼领了史官,仲惟生能够当着群臣的面,直接将皇上不便说出来的心中所想,诉说出来,群臣不敢多言,皇上很是满意。”
“就这个?”凌若徽没想到江行止说的就是这些,她对那些前朝的事情不感兴趣,她对凌屹川是不是能推行新政也没有什么执念,她循循善诱,“你想想你有没有什么忘记了的。”
或许还真有,江行止说:“今日朝堂,宰相大人有些不高兴。这已经是宰相大人第二次不赞同皇上的新令了,长公主要不要揣度一下宰相大人的心思?”
......
想说的就是这些?
凌若徽脸色有些难看了,她懒得兜圈子,直接捏住了江行止的脸颊,让江行止的脸凑过来。她一双狐狸眼睛紧紧盯着江行止,她想要看出来江行止是故意的还是故意装出来的这些样子。
凌若徽擅长看透人心,若是有人在她的面前撒谎,她一定会拆穿的,她有这样的自信。
只是她没有在江行止的眼中看出躲闪和慌张,江行止要说的只有这些。江行止的目光纯真直白,就像他的人一般,认定了的事情总是要坚持着做下去。
这一回,是凌若徽输了。
凌若徽说:“今日东宫一事,怎么不同我说?”
“这些都是小事,”江行止笑了笑,他想要撤开些距离,可是他一动弹就被凌若徽紧紧抓住,他只能说,“太子有气,让他骂就好了。”
“就算骂你忘了初心,骂你忘本也是好的?”
这些是从前江行止最在乎的事情,可是现在江行止就这样纵容了这样的坏名声跟着自己,江行止又不像是江行止了。
凌若徽知道,江行止的这些改变都是因她而起的,她和江行止已经被深深地捆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凌若徽一开始想要达到的目的,她不见得有多喜欢江行止,只是偶尔会被江行止的容貌晃神,江行止是她的跳板,是助力她离开这个牢笼的人选,但她偶尔会对江行止有些愧疚的神色。
只有一点点,就在此刻。
“江大人,只要你向我低头,向我哭一哭,我是能够帮你去解决的。你可以从我这里得到许多的好处,这是旁人想都不能想的,可是你不想要。”
“学聪明一点啊,江行止。”
凌若徽不喜欢兜圈子,她拍了拍江行止的脸颊,故意凑近,呼吸全都打在江行止的脸颊上。她喜欢看江行止慌乱的神色,她得逞了,嘴角也上扬地看着江行止微微后退。
她当然不会给江行止后退的机会,江行止要后退,她便冒进,直接俯身坐在了江行止的身上。她勾着江行止的下巴,她的举动,换来的是江行止慌乱地扶住她的腰身。
江行止害怕她摔倒,江行止很细心,凌若徽喜欢。凌若徽心情大好,她忽然想要很认真地调戏一把江行止:“江大人从前可是怨恨我的,可是说我有罪的,如今江大人与我为伍,可是自甘堕落。”
“太子骂得也对,江行止,若我今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做回从前的江行止,在朝堂上大显身手,你愿不愿意回去?”
凌若徽要考验考验江行止,她将自己和江行止的宏图大志放在一起,她要看看江行止会怎么选。她也想要知道,江行止是不是还有着初心,江行止是不是很容易改变的人。
为此凌若徽还要说:“江大人,你本来有很好的前程。”
江行止并没有沉默,在江行止的眼中,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答的问题。江行止没有犹豫,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江行止说:“可是是皇上赐婚,不好打皇上的脸收回成命的。”
“但若是长公主想要让皇上收回成命的话......”
江行止心中有还有着为天下做事的雄心,只是这样的回答很是狡猾,将责任全都推脱到了圣旨上头,而且这字句里的意思......
凌若徽品出来了不对,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江行止:“你这话,你还真的想过,动过这样的心思?”
江行止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真是大不敬,真是要打了!
凌若徽才举起手来,得了自由的江行止抬起手就抓住了凌若徽的手腕。江行止的笑声难掩,他勾着唇看着气急败坏的凌若徽。
他只不过是试探一两句,就换来了凌若徽的气愤,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要看看凌若徽是不是会生气。
炸毛了的小猫,就需要哄一哄了。
江行止说:“长公主放心,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臣便不会后悔的。在长公主这边,臣到现在也为皇上做了许多事情,也算圆满了,旁人不知道长公主是什么样子的人,臣亲眼见了难道还不知道吗?”
不向长公主告状,是因为那些话根本就不能伤害到他们分毫。
“臣也是来到了长公主的身边,才知道长公主也有长公主的难处,我若是再离开,长公主您可怎么办呢?”
字字句句,都戳中了凌若徽的心。
原来,也有人能看懂她。
但是凌若徽才不会示弱呢,她眼底的那一抹动容很快泛滥成一滩春水,她吸了吸鼻子,又扬起了下巴,对江行止说道:“那也不行。”
“江行止,你动了要离开我的心思,你做错了。”
“我要罚你。”
江行止:?这对吗?
凌若徽:让我想想怎么个罚法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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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你竟有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