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我的帅哥居然一个都没有！ 第18章 『女神异闻录5』魔女殿堂

在一切都变得无法挽回之前，你收到过一次雨宫莲的电话。

当时的情况应该算是相当紧急了吧，即使不在他的身边，你也能从互联网上感受到追捕怪盗的气氛是多么紧张，关于他的学校有警察正在调查的言论更是层出不穷。

但是你一直没有问出口。

雨宫莲对你多次揭晓过身份，可你从来没有让自己去相信过。深究原因的话，大概是你不想承认吧。得知了这样一个巨大的秘密的话，你能用来和他交换的秘密只有你成为魔法少女的事了，而你不想将这件事说出口。

在最初的时候，你就一直是这样思考的：如果倾诉只是为了让其他人分担自己的痛苦，却没办法起到任何帮助，那么你就不会倾诉；如果讲述一件你已经决定不会再后悔的事，只是为了让在意你关心你的人自责和内疚，那么你就不会说出这一切。

你不想再和谁交换秘密了。

在这个情况下，雨宫莲给你打来了电话。

你和他通过很多次电话。言语化作丝带，将即使不在对方身边的恋人们链接在一起，你述说开心的事、苦恼的事、烦闷的事，他向你阐述他的学校、他的朋友和他的改变。即使你们都怀抱着秘密，但那绝不是代表你们不信任彼此，而是因为你们都同等地担心着对方吧。

在这个电话里，雨宫莲什么都没有说。

你一开始还以为是通话故障，你呼喊了几句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回话。在危机感升起的瞬间，你却又突然放下了心来——你听见了他浅浅的呼吸声，并不急切，也并不慌张。他突然打来电话，却又什么都不说，简直就像是只想听听你的声音、确认你的存在。你没有将电话挂断，只是自言自语一样说起话来。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呢，好怀念呐。”你说，“初次交往的时候，我紧张得完全不知道说什么，莲也不擅长聊天，两个人约会就总是僵在那里。偶尔被朋友看见了都没有怀疑我们是在偷偷谈恋爱，果然是因为气氛太僵硬了吧？”

“其实我还挺适应的啦。虽然我很擅长聊天，也擅长找话题，不过我也很喜欢不用说话的感觉。每一次和莲沉默地坐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感觉很轻松呢。”

“关系更好之后，似乎不用怎么特意去想话题，想要倾诉的事情就一堆一堆涌出来了。莲去大城市之后也变得更会说话了，居然也能通过除了行动之外的方式安慰我了，有时候也会觉得莫名欣慰呢。”

你们共同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两个人的呼吸声在听筒里交织着。

“......莲，如果你是准备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不知道如何对我述说的话，就让我来说吧。”你说，“让我来帮助你吧。让我为了你战斗吧。”

那边没有回答。只是呼吸声某个瞬间突然加重了。

你反倒是突然笑了笑：“也对，我说了奇怪的话啊...即使想帮上忙，我也没有参加的资格吧？毕竟我只是怪盗团的路人粉啊。”

即使拥有超现实的力量，成为了魔法少女，你也仍然没有进入过明智吾郎所说的印象空间。丘比当初对你说，因为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其他力量，因此拥有魔法少女资质的孩子很少见，说不定就是因为大家没有去成为魔法少女，而是去成为怪盗了吧？

“想要支持的话，我就在这里。”你说，“虽然有点奢侈，不过今天就这样挂着电话睡觉吧。”

你在之后，偶尔会回想起这个沉默的电话。除了显示通话时长的数字不断在跳动，你什么回复都没有得到。

偶尔有些时候，你会对人生产生疑问。也许正是因为你在和魔女的战斗中每一次都得拼上性命，所以你对人生产生疑问的时机就尤其多。

你想：长大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姐姐在你眼里已经是最厉害的大人了，但即使如此仍然会被其他的大人打压谋害。爸爸妈妈一直正直善良地作为大人生活着，可是这些由他们言传身教教导给你的优秀品德也没有让你们收获幸福的生活，反而被笼罩在了死亡的危机之中。

你在某一段时间一直期待着长大，那种感觉就像是你终于决定从围着围栏的家中出门，想要沿着石板路一直一直向前走。在你的想象中，石板路的尽头应该是豁然开朗的景色，然后你就那样变成了理想中的帅气理智而又自由的大人。

可是长大不是这样的，推开门之后，外面只有一片幽暗的树林耸立在你的面前，阴森可怕，望而生畏，哪里都没有前进的指示牌、哪里都找不到正确的道路。

你已经没有勇气穿过这片森林了，可以的话，你一辈子都不想变成大人。

11月20日。

在这一天，怪盗被捕，少年嫌疑人确认死亡。

你难以掩饰自己的慌乱，给雨宫莲打去了无数个电话，但都是无法接通。即使询问了朋友们，他们也都是沉默。

为什么？开玩笑的吧？是计谋的一种吗？可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不告诉你呢？一点消息都不能透露吗？

11月21日。

仍然没有得到消息，向雨宫莲的同学和老师打听了相关，他们却告诉你雨宫莲回老家了。你那副慌张无比、已经不知道向谁询问打听消息的样子，让明智吾郎给你打来了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就直白地告诉了你：

“雨宫莲落入了政府机构之手，现在已经确认死亡了。”

一种剧烈的恐惧感攥住了你的心神，你痉挛起来，痛苦瞬间翻滚过你的整个躯体。像触电一般，你的泪水顺着你的面颊滚下，你边哭泣边颤抖，全身都在抽搐，仿佛有无数痛苦和悲伤流过你的灵魂。

“为什么——”你抽泣着说，“为什么你这么冷静呢？”

以正义和真相作为标志的他在加入怪盗团后一定会意识到雨宫莲并不是作恶的一方，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作为怪盗团的一员，现在却这样表现得事不关己呢？你大概是想询问这样的话吧。

“......”

明智吾郎沉默了一会，在你的泣不成声中，以一种仿佛脱离了假面似的冷漠语调询问你：“你想要真相还是安慰？”

“想不出来回答吗？那么作为朋友，”他在说这个词的时候，语气相当嘲讽，“我都告诉你吧。”

“这个社会是不会容许怪盗存在的。”明智吾郎说，“你的男友为了掩护怪盗团的其他成员顶了罪，作出了高尚的自我牺牲。而我被从怪盗团内挑出，选为和政府合作的一方，处理接下来的怪盗事项，其余的怪盗则全部解散。嘛，怎么说呢，姑且是以只死亡一人的好结局收场了。”

他带着恶意开口：“本来我也对这个消息有点怀疑，但是看你哭得这么真情实感的样子，反而有点相信了呢。你知道吗？你相当不擅长掩饰呢。每一次说谎都下意识把头低下来，语气方面更是浮夸到好笑。”

“这个世界是大人的世界。”他以一种嘲弄的口吻述说道，“卑劣的大人只要站得越高就越正确，再怎么成为正义的英雄，只要被大人否定了就没有意义。啊，情况就是这样了。”

你的手指触碰到了自己已经变冷的眼泪，手机屏幕上全部是你的泪水，你握着手机，哽咽了好一会才能将你的问题问出口。

“为什么讨厌那样的大人、却要成为那样的大人呢...？”

他没有回复这个问题，将电话挂断了。

11月22日

你给雨宫莲的号码发去了很多短信，内容你现在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一开始是希望“如果你平安的话，就请给我回个消息吧？”；后面是带着愤怒的威胁，“这样的办法一点都不好！如果你再不回复的话，我就决定讨厌你了。”；最后是妥协“即使瞒着我也可以，但你一定要平安......”。

你的悲伤引来了父母的关心，你扑在妈妈的怀抱里，将她的衣领都哭湿了，你的爸爸只听你抽泣着说了一个有关“男友”的词，就大发雷霆，却又顾忌着哭得这么难看的你，不敢当面骂那个让你哭成这样的男人，只能在旁边生气地站着。

妈妈像安抚还是婴儿时期的你那样拍打着你的后背，轻轻地、温柔地对你说：“哭吧，都哭出来就好喽。”

11月23日

11月24日

11月25日

做了重复的事，但是你已经不会再哭了，你的接受能力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强一些。怪盗团的失败不知为何使得原本已经在你的巡逻下安静下来的城镇重新活动了起来，魔女们出乎意料得多了很多。

没有哭泣的时间了，你必须全身心地战斗。

11月26日

战斗。

11月27日

是因为你总是忍不住分心，还是因为魔女的实力确实变强了呢？你不得不使用了更多的悲叹之种加大魔力输出才完成了对魔女的击杀。最近总是很不走运，你所在地区的魔女都消灭完了，却只得到了一两个悲叹之种。为了维持正常的运转，你决定请假去之前姐姐为你规划的区域专门进行两天的清理。

11月28日

和父母说了一个很劣质的谎言，父母却认为你是想外出散心，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为你请假。之后，你出发前往其他区域，为自己这不再正常的身体寻求燃料。

11月29日

接到了紧急联系的电话。

“非常抱歉，”电话那端的人以悲伤而遗憾的语气对你说，“必须得告诉您一个不幸的消息...”

母亲在处理料理时突发心梗，不小心引发了大火；父亲当时正在杂物间中修理物件，注意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因为想要救晕倒在火海里的母亲他没能及时从大火中出去。

奇怪的是，这样大的火，居然还有一个周边邻居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火海里。这个女人的身份，直到现在也仍然是未解之谜。

就像是结局的时刻要到了、收网的时刻要到了一样，你的一切都被夺走了。

如同之前你参加了姐姐那个荒谬的葬礼的时候，你只有仿佛在做梦一样的不真实感。即使面对着父母和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女人的遗体，你也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你将应该由你处理的一切移交给大人们，从这个满是焦痕的地方逃跑了。在魔法少女的力量加持下，你轻松地推开了姐姐之前短暂列为秘密基地的住处的门。房间里一片狼藉，最中间的电脑明明正在运转却只展示了漆黑画面，你对照着界面看了看，确认了在姐姐离开的时候，这里应该显示的是家中的客厅，不过摄像头现在应该已经被烧毁了。

由于离开得太过匆忙，姐姐的一切都没有处理。你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资料一一捡起，一张张翻阅过去，终于在某个部分找到了她推理的线索，得到了你想要的那个名字。

你不相信明智吾郎。

即使他说着什么只有一个人牺牲的好结局，你却并不觉得斩草除根的大人会放过怪盗团的其他成员。虽然有点太晚了，不过你明白了，从大人手里拯救一切的方式，并不是当幕后英雄，而是当一个坏人。

你是魔法少女，没有痛觉，即使被枪击或者砍头也不会死去，只要有足够数量的悲叹之种，理论上就是无敌的。你的镰刀性质是斩断，你偷偷试验过，加上了魔力的话，镰刀的锋利程度可以直接将汽车一分为二。

这是不讲道理的能直接作用于现实中的奇异力量，足以诞生一个让大人们产生最大警惕心的全新的敌人。

你站在这个没有任何光源的房间里，居然还找到了姐姐为你准备的礼物。她大概也很犹豫要送你什么，最开始为你准备的是你以前喜欢的可爱饰品，后面因为知道了你变成魔法少女的事，她似乎是去订制了护具之类的东西，大概是想保护你在变身后固定在腿环上的灵魂宝石。

......

你已经决定了。

你要杀了狮童正义。

******

12月1日

你又一次到了东京。

繁华的大城市，光是地铁线路就让你头疼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走在大街上到处都能听见对狮童正义的议论。你按照网络上的热门讯息找到了狮童正义现在的行踪。

选举即将结束，他正快马加鞭地进行地区宣传。演讲车辆会让他站在上方，一边喊着口号，一边从固定的路线巡逻过去。是不是命运的决定呢？当你找过去的时候，他正在你上一次前来的卢布朗区域巡讲。你顺着他的声音缓慢地踱步前进，一步一步走得非常缓慢。

大家都站在原地，只有你在一步步往前，无数看不清面容的人影从你的身侧穿过，就像是人们都在纷纷后退一样。演讲的喇叭偶尔会发出嘈杂的电子杂音、附近的车辆不断发出噪声和抱怨声，有人从窗户旁探出头来看，她的窗帘微微拂动。

你收回目光，迈开脚步时就像是任何一个前进的路人。你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按照声音不断地前进。这条小小的巷子很快就要走到尽头了，你抚摸着自己手指上的宝石，不知为何心里只有尘埃落定的平静。

如果有其他的魔法少女们，大家会得到怎么样的结局？大家都是为了什么而许下愿望的？全部都是好孩子吗？会用魔法少女的力量做坏事吗？最坏的程度下，会用魔法去杀死别人吗？会收到警告吗？会内疚吗？杀人的时候会害怕得无法下手吗？人类的血液溅在身上的感觉，和魔女的血液溅在身上的感觉是一样的吗？

你踏出了小巷。

视线上眺的时候，你看见他了。狮童正义高高在上地站在巡游车上，不断地对着周边的群众点头示意。为了避免巨大的武器伤害到他人，你决定挤开人群，走到更前面去的地方，走到一直被警戒带限制的地方去。

戒指已经开始涌动魔力的颜色，你的手指张开，不知道为何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变身即将发动，你却在这时突然被谁抓紧了手臂。

“......”

身后传来了粗粗的喘气声，抓住你的人一定是用尽了全力才奔跑过来。你平静地回头，戴着兜帽的男性紧紧地抓着你的手臂，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你以为已经死去的男友雨宫莲正惊恐地、不敢置信地、沉痛地望着你，他的瞳孔急剧收缩，脸色煞白毫无血色，仿佛遭遇了什么无形的恐怖的袭击。雨宫莲的嘴唇哆嗦，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剧烈的呼吸平复声中无法开口。在他镜片的倒影里，你看清楚了你自己的表情。

那是毫无波澜，空洞且茫然，仿佛灵魂早已从躯壳中抽离的表情，是曾经的神采与光芒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荒芜与死寂的决定自杀之人的表情。

最开始设想的时候就是这个结局，写到这里不能说有多满意，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下一章就是我设想了很多的殿堂了，能写到这里将这个故事完成，对于没有写连载能力的我来说真是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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