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魔法师 第102章 催眠圆舞曲（一）：破茧

“露娜！看我变个魔术吧！”

一天晚上，她们吃完晚饭回到宿舍，爱丽丝对露娜说着。

露娜从上铺探出半个脑袋，微眯着眼：“哼，你该不会是想催眠我吧？”

“才没有呢，这是你才能看到的魔术哦！”爱丽丝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手中摆弄着一只白色的光蝴蝶，点了根蜡烛，招呼她下来。

见她还在犹豫地眨着眼，爱丽丝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我也没戴偏光眼镜，被催眠光照到了，我们两人都会睡着的呀。”

“行吧……我倒要看看你这些天在鼓捣什么。”她缓缓爬下来，翘着腿，双手抱胸坐在爱丽丝的床边。

爱丽丝把那只光蝴蝶放在头上，对她展示双手：“看，手心手背都没藏粒子哦！”

“嗯，然后呢？”

她将蝴蝶捧在右手手心，左手轻轻盖了上去，再拿开时，变成了一只黑色的暗蝴蝶。

“咦？怎么做到的？”露娜瞪大了眼，站起身想看个究竟。

“咳咳！”爱丽丝摆摆手，“请观众坐回自己的位置！”

露娜坐了回去，手撑在床边，探出身子，目光紧盯着那只蝴蝶。

“再看！”爱丽丝又快速地合上、打开左手，蝴蝶翅膀又变成一半黑一半白。

“诶？”露娜眼里放光，显然被勾起了兴趣，“它们还能合体吗？那这算光粒子还是暗粒子啊！”

“嘻嘻，还有更神奇的呢！”爱丽丝让蝴蝶停在自己脑门上，让蝴蝶张开翅膀，手对着自己面门一挥，蝴蝶就变了个色，红的、蓝的、黄的、紫的……

“哇！厉害呀！”露娜轻轻鼓掌，勾起嘴角，“没有念咒就能配合成这样！”

“好看吧！”

“好看！”

爱丽丝的手越挥越快，她故意不盯着蝴蝶看，而是集中注意力，看着露娜脸上的表情。

渐渐地，她看见露娜的眼神逐渐涣散，扬起的嘴角也撇了下来，双手直直地垂在身体两侧。

“好看吗？”

“好……看……”

见时机成熟，爱丽丝快步向前，用力拉了一下她的手，大喊道：“睡！”

露娜整个上半身都向前倒去，无力地坐在床边。

“咿——！”爱丽丝兴奋地叫着，又赶紧捂住嘴巴，生怕吵醒了她。

“终于成功了！不枉我找艾肯试了那么久！”她无声地在露娜边上蹦跶着，心想，“让蝴蝶把七彩眩光分开，再通过手掌挥动来达到催眠的效果，我真是太天才啦！”

爱丽丝捏住蝴蝶，对它小声说：“好啦，谢谢你，收起光芒回蛋里去吧。”

光蝴蝶扑楞着翅膀停在蛋壳边上，跟蛋里的蝴蝶们碰着触须。

“我有一根神奇的魔杖！能把任何人变成动物！”爱丽丝看向露娜，举起魔杖，“看见了吗？”

露娜直起身，张开眼睛看着她，轻轻点头。

爱丽丝挥挥魔杖：“乌拉乌拉，Misaya！变成小猫！乖乖哒！”

露娜双手握拳当做猫爪，放在脸颊两侧。

“喵——”

喵完后还不忘舔舔爪子。

“好可爱！”爱丽丝捂住嘴巴，内心呐喊着。

爱丽丝坐到她旁边，摸了摸她的头，她便顺势倒在爱丽丝腿上，朝她眨着眼。

“可爱的露娜猫~好好地撒撒娇~以前你保护我~现在我保护猫~”

“喵喵！”露娜用头蹭着爱丽丝的手，眯眼享受着，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她轻声念着，“看见你啦，看见你啦！”

爱丽丝余光瞟见一丝亮光，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光暗蝴蝶正成群结队地朝宿舍门飞去。

“嗯？它们要干什么？门是关的又逃不出去。”

只见暗蝴蝶停在门上，把门板分解出一个洞，光蝴蝶从洞里钻了出去。

之后，暗蝴蝶又把洞封了起来。

“它们还蛮会配合的嘛……”

“不好！”爱丽丝猛地站起身，“我的光蝴蝶跑出去了！”

“喵？”露娜坐在床上，歪着头收着爪子。

“露娜……不对！小猫……蝴蝶……不对！”爱丽丝抓挠着头发，脑袋冒出白烟。

她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魔杖轻轻点了点露娜的脑门：“月亮高悬小猫睡！身体沉沉往下坠！”

“呼噜……”露娜垂下眼皮，侧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拍拍露娜的背：“等我处理完麻烦了，再来和你玩。”

爱丽丝给她盖好被子，随手抓了个木头牙杯，戴上偏光眼镜，冲出了宿舍门。

……

一开门，爱丽丝便看见走廊上东倒西歪地躺着几个同学，一只只蝴蝶闪着七彩的光芒，在走廊上翩翩起舞。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不要开门！大家快回屋里去！会睡着的！”爱丽丝大声喊道，满怀歉意地跨过那几位同学，冲向蝴蝶群。

“一只！两只……三只！”她挥动着杯子，罩住了三只光蝴蝶，蝴蝶失去光源后，立刻变回了暗淡的光粒子，躺在爱丽丝手心。

爱丽丝把粒子揣进口袋：“很好！接下来就是……唔！它们怎么那么淘气！”她气得直跺脚。

其它几只光蝴蝶纷纷飞出走廊，朝着月光飞去，途中还不断地分裂着。

“怎么了？”

“大晚上怎么那么吵？”

“那是什……么。”

学生们一个个地打开宿舍门，探出头，立刻栽倒在地。

“不要开门啊！”爱丽丝带着哭腔在走廊喊道，“呜——快闭眼！”

她看着接连倒下的同学们，脑子里一片乱麻。

“怎么了姐姐？”伴随着开门声，阿无的声音在她脑后响起。

她回头看去，发现阿无正操纵魔杖，含着一颗水粒子，像吃着一颗棒棒糖。

爱丽丝看见了救星：“阿无！帮帮我！我的催眠蝴蝶跑出来了！”

“哦，在哪呢？”阿无抬头看去，身体摇摇晃晃，“行，我帮你……抓……”话没说完便睡着了。

“笨蛋！别盯着看啊！醒醒！”她扶住阿无，试图摇醒她，可奈何催眠光威力太强，怎么摇都不醒。

“呜——你也倒下了，我可怎么办呀——”她把阿无轻轻放在地上，心跌落到了谷底。

“不行！我不能放弃！”她拍了拍脸颊，“我要想办法！”

她掏出魔杖望着天上的蝴蝶，同时喊道：“风律鞋！3/4拍，速度80，Misaya！”

……

工坊里，艾肯放下零件，伸了个懒腰：“终于做完了！回家！”

外面吵吵嚷嚷的，还能听见爱丽丝的叫喊，他朝着窗外看去，隐约看见几只蝴蝶，在夜空中闪着七彩的光。

“她这又是在干什么？”艾肯皱着眉自言自语道。

“看看去。”他戴上偏光眼镜，背上锤子，踩着浮空滑板滑出了门。

一路上，他看见很多同学都睡倒在路边，心中顿感不妙，身体前倾，加快了速度。

飞到草坪上空，艾肯抬头看去，爱丽丝正穿着白衣，踩着舞步，在一只只蝴蝶的引领下，一步步地旋转着升向高空。

衣袂飘飘，月光把她照得雪白，轻盈得如一缕烟，她手中的魔杖划出红色的火迹，她像是从火元素中诞生的精灵，在夜空中追着不可触及的蝶梦。

“还怪好看的……”艾肯回过神来，“不对！我在想什么？我也被催眠了吗？”

他定了定神，扶了扶眼前的偏光镜片，踩着滑板升了上去。

……

“过来呀！你们都过来呀！”

爱丽丝挥动着魔杖，想用火粒子的火光吸引它们，可蝴蝶们依旧被她撵着乱窜。

“过来吧，求求你们了，来我这儿，我是你们的主人啊！”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听见脚下传来艾肯的声音。

“爱丽丝！”

“艾肯！”她在空中踩着小碎步，焦急地对他喊道，“快帮帮我，我的蝴蝶不听话了！”

“别慌，我来了。”

她看着艾肯一点点升上来，心也从谷底被拉了回来。

艾肯从背后取下锤子，念道：“自锻造，雷光灯。”

一阵嗡鸣声后，艾肯的锤子变成一个火炬，火炬中发出耀眼的电光。

电光照亮了夜空，蝴蝶顿时被吸引过去。

“哇！”爱丽丝在空中踏着华尔兹，旋转着，欢呼着，“引过来啦！终于引过来啦！”

艾肯驾驶着滑板围着她转圈，蝴蝶也像海底的鱼群一样，围绕在她身边。

“做好准备，一口气罩住它们！”

“好！”爱丽丝掏出杯子，瞄准灯后的蝶群。

“就是现在！”突然，他的灯朝着爱丽丝挥来，又立刻变向。

爱丽丝反应过来，用杯口对准蝴蝶，蝴蝶们躲闪不及，直愣愣地撞进杯里。

她把杯子扣在肚子上，直到蝴蝶停止扑腾，才松开手。

一颗颗光粒子咕噜噜地滚落在她手心。

“呼，终于收回来了！”她把它们揣回口袋，和艾肯一起降落在草坪上。

“谢谢你，艾肯！”爱丽丝喘着粗气，额头冒着汗珠。

“小意思！”他摆了摆手，“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嗯！”她匀了匀气，笑着说。

“记得叫醒他们，给他们道歉啊！”

“嗯？”

环视一圈，她这才发现，楼里楼外都横七竖八地躺着人。

“啊……”她吓得跌坐在地，“闯大祸了……”

艾肯转身，对她伸出手：“慢慢来嘛，挨个道歉就好了。”

“说得轻巧……”她撇撇嘴，低着头抱着双腿，手微微颤抖，口袋里的光粒子散落在地上，她也顾不得捡起来。

“怎么了？”他坐到她旁边。

“我不敢……”

“那我和你一起怎么样？我去叫醒男同学？”

“我还是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嘛……”

爱丽丝一想到要面对那么多人的怒火，就害怕得浑身发抖，她眨巴着眼，哆哆嗦嗦地拿出一粒光粒子，对它念道：“Hypnotize。”

“爱丽丝，你干嘛？”

“对不起……我做不到……”她摘下眼镜，看着那颗光粒子，舒服地陷落在眩光中。

……

“啪嗒！”一声清脆的响指响起，爱丽丝猛地睁开眼。

毒辣的太阳高悬在空中，刺着她的眼，她下意识地举起手遮挡，却感觉浑身腰酸背痛的。

她摸了摸身下的床，硬邦邦的，似乎是长椅。

“我在哪儿……”爱丽丝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一看，自己在草坪长椅上，周围全是同学，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身子一僵，低着头发抖，不敢说话。

“站起来！”

露娜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颤，她咬紧嘴唇，手攥着裤边，低头站了起来。

“看着我！”

爱丽丝抬头看了眼露娜，又立刻低了回去——她正叉着腰瞪着爱丽丝，最毒的太阳都照不亮她阴沉的脸。

“知道错了吗？”

她默默点点头。

“错哪了？”

“我不该……”眼泪砸落在她们脚尖之间的空隙，“我不该骗你的。”

“还有呢？”

“还有……”她哽咽道，“我不该把烂摊子丢给你们的……呜呜，对不起，我又是一个逃避的坏人了。”

偌大的草坪上，这么多人站着，爱丽丝只能听见自己的抽泣，还有那午后不合时宜的蝉鸣。

“算了，你也知错了，下次勇敢点就好了呀。”露娜的语气又变得俏皮起来，“反正……你已经付过代价了。”

“诶？”爱丽丝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一脸坏笑的露娜，又望向其他同学。

“是啊是啊，反正你也帮我抄了笔记！”

“诶……”

“还帮我试了二十多款新衣服！”

“诶！”

“给我们扮小鸡在草坪上咕咕叫。”

“呜……”

“还跳了好多好多的舞，边唱边跳。”

“不听不听，都是假的！记不住记不住！”爱丽丝捂着耳朵，蹲下身子，疯狂摇头。

露娜轻轻按着她的头，俯下身低语道：“我已经下了暗示了，你今晚都会梦到哦~”

“啊！？”爱丽丝清脆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校园，“早知道就好好道歉了——”

……

艾肯透过工坊的窗户，看向窗外的草坪，轻笑一声，又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心不在焉地摆弄着零件。

他一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即使抿嘴也遮不住笑意。

昨晚，爱丽丝“咚”地一声，倒在草坪上，他正想扶起她，却见她睫毛微微跳动，缓缓睁开了眼。

“你自己醒来了？”他诧异地问。

“嗯……这是哪儿？”她直起上身，坐在草坪上揉着眼。

他伸手扶她起来，可她却无力地跌坐在草坪上：“你不就刚睡一会儿？怎么跟做了场大梦似的……”

她望着他。

艾肯看见这双眼睛，突然反应过来：“你是……”

她身旁的光粒子，一个接一个地绽放。

一朵朵白色的雏菊，盛开在寂静的夜晚。

“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