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破镜重圆] 第4章 不熟

在海市呆了三天，参加了近十场大大小小的线上和线下会议，见了数不清的人，一项又一项工作布置下去，神经绷到极限，每天睁眼无数的事瀑布般迎面砸下，宋佳玉根本没有多余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连带着孙特助和赶过来的十几个核心成员忙到爆炸。

直到全部敲定，宋佳玉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地，紧绷的面部线条柔和下来，微笑着跟负责和她对接的负责人握手。

“今晚七点半松政大礼堂安排了会后晚宴，届时欢迎宋总前来参加。”

“一定。”

等大家回到宋佳玉住的套房，刚开始还绷着，门一关，静了一两秒，忽然大笑起来，跳着蹦着拥抱着跟为这个项目奋斗了不知多少日夜的战友们庆祝，肆意发泄情绪，还有人跑过来抱宋佳玉，她也没拒绝，回抱了小姑娘，跟着她一起笑，一起闹，到最后小姑娘哇哇大哭。

“我对象黄了，说我跟工作结婚算了，祸害他干嘛，还说我结婚后总要回归家庭，没必要这么拼，呜呜，我瞎了眼，处了三年多，怎么就没看出他心里搁着这想法，呜呜，老娘拼出来了！成了！周天行，睁大你狗眼看看，你有老娘挣得多吗？你有老娘前途无量吗？好意思憋着大脸让我给你当老妈子，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宋佳玉手一顿，“周天行？恒源的周天行？”

“宋总您认识？”小姑娘，也就是王梦梦诧异，瞪着迷蒙的大眼看她。

“嗯，见过一面，能力不错，其他不行，你分手不可惜，回头让孙特助给你留意更好的。”

孙特助脸都绿了，他已经够忙了，还他娘的得兼职红娘吗？

“我不会说媒。”孙特助说话的时候牙都是咬着的。

宋佳玉还没说话，王梦梦惊奇地瞅着孙特助，这人平时板着张脸，还以为是面瘫，没想到不是，“你有表情变化啊？”

孙特助脸更黑了。

宋佳玉看着有意思，开始乱点鸳鸯谱，“我记得你也单身？不如你俩处处试试，没事，我这儿不忌讳办公室恋情。”

孙特助转身就走。

王梦梦脸涨得通红，见孙特助离得远了，才期期艾艾道，“我不喜欢冰山型的男人。”

边小声说边偷看孙特助，生怕被他听到。

“喜欢周天行那款温文尔雅的？”

王梦梦脸也黑了，跟孙特助刚才如出一辙。

宋佳玉却笑了，眉眼舒展，哈哈大笑。

房间内，情绪激动的不止王梦梦一人，大家为了这个项目拼了好几个月，几乎两点一线，没有私人空间，这个项目的要求又在不断完善更新，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要不停掀翻之前完成的一切再不停重新做，期间崩溃可想而知。

尤其这个团队是宋佳玉拉起来，除了两个资深老员工，其他几乎都是入职没几年的年轻人，平均年纪才刚三十，被宋佳玉委以重任的时候公司不少人暗地看好戏说闲话，他们热血仍在，一方面不服气，抱着总有一天让你后悔曾经看我不起，另一方面又不想让宋佳玉这个伯乐后悔失望。

心里憋着这股劲儿，压力自然不会小。

宋佳玉知道他们是在发泄，也不阻止。

大家疯了一阵儿，才被孙特助叫停。

宋佳玉拍了拍手，示意安静。

“这个项目是公司第一次涉足未来社区，做得好，是标杆，是企业名片，做不好大家知道后果，开局的重要性不必我多说，所以我还不能给大家放长假，后续工作更加繁琐复杂，需要你们在各部门统筹安排。”

众人表情一凛，收起刚才的嬉闹。

宋佳玉笑笑，“不过三天的短假还是可以给的，年假也可以延长一周，前提是安排好各项工作，保障各方面正常运行。”

“没问题！”

有人带头喊，其他人跟着表态。

孙特助看在眼里，不由看了宋佳玉一眼。

她选人的标准里有非常与众不同的一条，就是有冲劲儿、有理想、有抱负、有往上爬的进取心，拒绝躺平，拒绝混日子，现在看来，这点非常重要，从这个团队建立那天起，氛围一直积极向上，带着人往前跑。

“另外，奖金按照之前承诺的加两成，跟这个月月薪一起发，年终奖翻倍，物质不代表什么，但这是最直接、最能够表达出公司和我个人心意的方式……”

“啊啊啊，宋总我爱你！”

“宋总威武，带咱们走向事业巅峰！”

大家又闹了一通，兴奋劲儿过了，才相继离开。

房间里安静下来。

孙特助看向宋佳玉，她坐在沙发上，眼皮微垂，脸上露出疲惫。

“你也休息去吧。”

孙特助拿薄毯的动作一顿，想了想，问：“晚上的宴会需要我跟随吗？”

“不用，你也放假，司机留下就行。”宋佳玉道。

孙特助蹙眉，“您这几天的安排？”

宋佳玉回忆了一下近期的行程，道：“除了京大的奖学金设立仪式需要你再过一遍，其他交代给刘助。”

孙特助走后，宋佳玉洗了个澡，定了闹钟，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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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宋佳玉到达松政礼堂，她穿的很正式，西装西裤白衬衫，头发挽在脑后，整张脸露出来，画了个浅淡的妆，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这个项目由上面牵头，跟平时的晚宴不一样，用不着礼服。

流程也更正规，座位安排、菜色统统有讲究，甚至有媒体在现场，等待报道。

正式入场前的半个小时，已经到场的相熟的人凑在一起攀谈，你夸夸我我夸夸你，权做社交。

天信的老董周毅跟宋佳玉外公有旧，看见宋佳玉，笑着走过来，拍了拍她肩膀，好一顿夸奖。

又侧面打听她跟卫宁的情况，哈哈笑：“我有一个孙子，一表人才，性格温润，有时间来东江的话让他给你做个向导。”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阵被刻意压低的喧哗。

宋佳玉转头，又很快收回。

周毅跟着看过去，进来的是个有点儿过于漂亮的男人，很高，很年轻，但不娘娘腔，气场很强，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凑过去攀谈，他被拥在中间，不见局促。

周毅知道那群年轻人的身份，几乎都是科技公司、通信公司的代表，进来后自发凑成一团。

他们围拢过去，说明刚进来的这个年轻人大概率也是这方面的人才。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年轻人看着有点儿眼熟……

仔细打量，突然转头，盯着宋佳玉，“这是容家小子？”

天信跟容家有过多年合作，周毅见过容凌赫几面，按理说这么多年过去应该早就忘了，但他孙女当年疯狂迷恋他，天天在家闹，让家里跟容家联姻。

后来容家破产，他孙女还瞒着家里跑到人家学校砸钱要“包养”人家，容凌赫爷爷当天晚上就打来电话，委婉说明情况。

周毅气坏了，一方面觉得容家都破产了还这么傲是不识抬举，另一方面觉得他孙女色迷心窍，丢光了周家的脸面。

一气之下停了孙女的卡，让保镖贴身跟着她，阻止她乱来。

没多久，传来容凌赫已经被人包了的消息，周毅这才放下心，因为那个传说中包了容凌赫的人，就是面前的宋佳玉。

“是吧。”宋佳玉淡淡道。

在海市三天，又都为了一个项目，按理说不应该没见过，但实际上除了机场候机室那次，她跟容凌赫当真没再碰过面。

他们项目不同，会开不到一起，仅有两次综合会议还都是线上，所以这次晚宴是这三天里的第一次碰面。

随着人见多，宋佳玉身边围着的人也见多，不少人认出容凌赫，惊艳之余想起当年宋佳玉跟容凌赫之间的事。

也许容凌赫回来的时机不太对，正好赶上宋佳玉传出离婚消息的时候，竟有好几人产生了跟林兆祥他们一样的荒谬想法，觉得他是为了她回来的。

宋佳玉觉得可笑，也真笑了，“我竟有这么大的魅力？蒙大家看的起，可现在真的不熟。”

说话的时候下意识扫了容凌赫所在的方向一眼。

没想到对方也正看着这边。

两人视线对上，宋佳玉没有心理准备，愣了一下，回过神儿来极其自然看向别处，就像扫视过程中无意扫过那边一样。

但容凌赫没有收回视线。

他面无表情，目光幽暗，嘴角勾着笑，笑容很冷又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像嗤笑，像讽刺，晦暗难懂。

宋佳玉被盯地如芒在背，忍了一会儿，感觉到他还在看，不由恼怒，猛地转头看回去。

看什么看，上次不还装不认识？有毛病！

似乎没想到宋佳玉会瞪回来，容凌赫目光一闪，收回视线，低笑出声，回了刚才那人的问题。

“是不熟。”

五年多，近两千个日夜，没说过话，没面对面，没有牵手，没有拥抱，不能感受彼此的体温，没有亲吻，没有摩挲，没有紧紧连在一起不分你我，甚至离得最近的时候也有一二百米的距离，她说的不错，是不熟。

很快到了入场时间，有人上前引导，不知道怎么安排的，竟把她和容凌赫安排在了一桌，座位还连着。

宋佳玉脚步一顿，笑容淡了下去。

引导的工作人员微笑，“宋总，您的座位在这里。”

宋佳玉眼角余光瞄了眼左右，这才发现座位不是按照行业安排的。

工作人员见她没动，疑惑：“宋总？”

“谢谢。”宋佳玉跟工作人员道谢，走近两步，绕到远离容凌赫的另一边，坐了下去。

明明两人中间有三四十厘米的空隙，宋佳玉就是觉得呼吸困难，憋得慌，想深呼吸又觉得动静儿太大，她一动不动，眼睛看着前面，不给旁边半个眼神，却觉得眼睛有自己的主意，能看见对方放在桌上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心头猛地一跳，宋佳玉没敢再想下去。

也就没注意到旁边的容凌赫同样身体僵硬，已经维持同样的动作好长时间，慢慢的，手握成拳，用力之大，青筋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