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是让她自己做选择,但温钰浓没有感受到真正有支配权。甚至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裴知瀚无孔不入,将她的一切都给安排好了。
那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日子莫名其妙就结束了,似乎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操心,按着他的指示走下去就可以了。
说的好听点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往深了想,不过是他在兴头上,肯花那点心思而已。
后来她才懂,男人的喜爱与眷顾,哪里会长久,贪恋一时的安稳反而叫人懈怠。
尤其是当这个女人面临的所有问题都被身边这个男人轻易化解时,她体内的独立人格会迅速被侵蚀。
回去的路上温钰浓问了一下裴知瀚,“你订酒店了吗?”
他似乎才想起这回事,说:“我现在让助理去安排,先送你回家?”
他为自己了奔波一晚上,又是换病房又是安排转院,温泊松情况特殊还得调医用飞机才行。
花了多少钱,温钰浓都没想好怎么开口询问,况且他一个一个电话拨过去,最费的是人脉。
这天夜里,温钰浓难免顾影自怜了一番,自己其实没什么能给他的。
想到邓慧娟和她最近一直是分开住的,便说:“裴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家。”
不知道他能不能住得惯平市的酒店,去她家至少不会有人打扰。
这邀请实在露骨,裴知瀚挑眉,含着笑问她:“阿姨呢?她会介意吗?”
温钰浓摇头,“我一个人住,她不知道。”
“你想我去吗?”
“我不想你再跑来跑去,太累了。”
“好,那听你的。”
这种邀请,他拒绝不了的。
两人到家以后,温钰浓去客房铺床,她想得简单,两人腻歪一下还是得分开睡吧,不然太奇怪了。
刚把毯子铺好,裴知瀚就进来了,走到她身后揽着她的腰,一只手伸进衣服下摆一路往上,目的再明显不过。
温钰浓推他,有些哀求地说:“你先去洗澡,好不好?”
“我们一起去洗。”
他没等温钰浓同意,把人抱起就往浴室里走。
她一个人住的这套房子,户型虽然是两室一厅,但面积还是很可观的。
挨着落地窗的位置摆着浴缸,一张巨大的洗浴台贯穿整个干湿分离的洗浴间。
温钰浓才发现他已经放好了热水,脸红了个彻底,又别扭地拉开两人距离,“不要,你先洗。”
“听话。”他的声音很温柔,不算命令,但温钰浓却发现自己根本抗拒不了。
正是最上头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让他开心的想法。
裴知瀚帮她把腰间的衣服往上拉,不忘夸她,“真乖,来抬手。”
温泊松总是强调独立教育,从记事起,就没有谁给她洗过澡,更不可能像被裴知瀚这样细致的照顾过。
她的脸颊在水雾中又白又嫩,还泛着少女的红晕,乖乖伏在浴缸边沿,手垫在下巴下面,偏着头问他:“裴先生,你怎么手法这样熟练?是不是以前经常这样干?”
“干什么?”他装傻继续捏她的肩,然后是腰背,一路向下,把每个地方都照顾到位。力道不重不轻刚刚合适,温钰浓舒服地轻喘了口气。
见她不愿回话,裴知瀚倾身向前,贴着她的背解释道:“傻,怎么会有别人,你是第一个。”
然后把人捞起来,让她背靠在自己胸膛上,关心地问:“还痛不痛?”
他手碰过的位置,还痛不痛。
温钰浓一时之间羞得没变,像只炸毛的小猫,回头瞪他:“你干嘛?”
她撑着浴缸想要站起来,却被裴知瀚双臂禁锢着,压根动不了,只掀动浴缸里的水波翻滚,涌了一些扑撒到地面。
落地窗的遮光帘没关,他们两人还能看到窗外墨色的暗夜,马路上零星一点车辆,和几处亮着的街灯。
温钰浓推了推他的胸膛,提醒道:“快把帘子放下来,会被看到的。”
就着这个姿势,裴知瀚捉住了她的下巴,然后低头亲她。
一开始只温柔地细细品尝她的嘴唇,到后面却如狂风骤雨般让人失智。
折腾一番后他又把温钰浓抱到洗浴台上,将她困在镜子与胸膛之间。
温钰浓眯着眼睛仰头看他,一双大眼睛几经失神,惹人爱怜。
她太乖了,什么都听他的,让她干嘛就干嘛,让她说什么她就一字一句学着他教的样子,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出来。
到后面温钰浓开始哭,身子跟着一抽一抽地颤抖,裴知瀚停下来哄她,给她擦泪,“不哭了,乖孩子。”
“哭什么?你看你多乖,学什么都快。”
两人自然就睡在了一起,温钰浓的床上铺得是一套粉色的四件套,被子盖在裴知瀚身上居然说不出的违和。
她怯怯地笑他,笑过之后躲在被子里。往他那边靠了靠,乖乖钻过去把头枕在他的臂弯。露出圆圆的杏眼,眼皮微挑,眼尾还泛着红。
说话也有些鼻音,嗓子哑哑的,一个劲儿叫他:“裴先生?”
裴知瀚也没有睡意,陪着她闹,温钰浓叫他就应一声,把她的腿放在他腰上,另一只手摸索着向下轻揉帮她缓解酸疼。
小姑娘是真累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睡颜也乖巧,伏在他的肩头一动不动。
*
裴沅禾新剧播出,全明星阵容的黄金档连续剧最终却扑得没变,惹来了全网嘲。
温钰浓是在几周以后才发现了这件事,即便是有外部干预的情况下,争议的声音也盖不住。
网络上喜欢把裴沅禾和梁云清放到一起比,说都是恋综出来的,一个实力派一个带资进组差别太大。
之前的cp粉消失的没有踪迹,两家粉丝吵得不可开交,或者说是梁云清的粉丝极力想要撇开两人的关系。
大致浏览了一下娱乐板块的新闻,她把翡翠的雕刻设计图发给裴知瀚以后,就给裴沅禾打了电话过去。
那边没接,她又继续发信息问:「最近忙不忙?我要来北京参加珠宝展,你来吗?」
温钰浓的初心是想陪她散散心,裴沅禾是录完上午的节目以后才看到的信息。
一时间居然有些心酸委屈,便立即拨了回去,就将苦水全部倒来,“浓浓,我真的不理解,当初做博主的时候他们都让我去混娱乐圈,现在成明星了,又都说我不行。”
温钰浓想起她账号下最近铺天盖地涌来的辱骂言论,心里堵得慌,却只能安慰她:“沅禾,明星都是这样的。越火争议越大,就是因为你太火了,所以才会有很多人编造不实信息来摸黑你。”
“你看,你账号下面不也有很多喜欢你的粉丝吗?”
紧跟着,她截了一些夸她和鼓励她的图片发过去。
说到这,裴沅禾更是不开心,抱怨道:“你不知道,我的账号已经丢给助理管了,我哥不让我看那些评论,说影响心情。”
“我觉得你哥说的对,不看是好的,心情舒畅一些。”她一顿,又问了一次,“等我来北京了找你?”
“你现在怎么跟我哥是一伙的了?”裴沅禾骂她叛徒,又说了几句就又被叫去对戏了。
她明明也很辛苦和努力了,似乎是因为光环太大,所以一点瑕疵也会被挑出来反复指责。
温钰浓收了手机,心里却极度不安。她了解裴沅禾,虽然她表面大大咧咧的但其实很敏感脆弱。
有些话不好问,她便主动联系了梁云清,两人约在了她去北京的第一天下午。
温钰浓订了包间,在门口等着他。
梁云清似乎很忙,像是特地赶来的样子。他戴着口罩,大墨镜,全然一副大明星做派。
两人已经很久没见了,她能主动约自己,梁云清其实很开心。
那种开心,甚至超过了他所能感受到的松弛与喜悦。
他摘了墨镜和口罩,帮温钰浓倒好茶后才问:“怎么了钰浓?”
梁云清以为,她至少要问一下自己的近况,谁知道对方一开口说的却是裴沅禾。
她说:“云清,沅禾前段时间跟你一起拍戏,她状态怎么样啊?最近我在网上看到一些不好的言论。”
梁云清埋头喝茶,认真思索了一番,“不清楚,我们对手戏不多,也不在同一个地方休息,没有怎么碰到过。”
“那她...”
温钰浓的话没有说完,梁云清打断了她,有些急切和不甘地问:“钰浓,你不关心关心我吗?”
“我为什么回国?为什么拍戏,你不好奇吗?”
上一次在香山公馆,她没有问其实让梁云清很意外,意外过后又开始失望。
他是愿意把那些难以启齿的经历向她袒露的,且只告诉她。
可温钰浓依然不关心,淡淡地答他:“云清,你一向都很厉害,又有主见。你自己的决定总是有原因的,看到你现在越来越好,我也为你高兴。”
想了想她又笑了,觉得自己曾经好幼稚,表白失败了连朋友都不肯做。梁云清只是不喜欢她而已,自己不该怪他。
于是她输了梁云清的手机号,抬头道:“云清,我加了你的微信,你通过一下。之前一直很忙,也觉得有些尴尬,所以才没有跟你联系。”
“上一次你说从新开始,我觉得倒是没有必要。我们一直都还是朋友。”
她小心翼翼地说:“你能不能,也多关心一下沅禾。你们工作接触的多,而我又不在京市,我怕她心情不好。”
她的一大段话,梁云清其实没怎么听进去。只是见她那样自然得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她记得他的生日,他的联系方式,知道他的一切。
她还是很在意,很喜欢他的。
得出这个结论后,梁云清竟然感到如释重负。
温钰浓再说什么,他都一一应到。
他说:“好,钰浓,等我最近忙完,年底还有一部综艺要开拍。到时候会邀请自己的朋友一起去节目组做客,你愿意做我的那个朋友吗?”
年底她应该没有那么忙,除了合约的事儿以外,她也没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做。
有了裴知瀚的投资,她工厂的料子已经开始加工了,定制的金托和银托也选好了一部分。
一切都在走向正轨,她应该会有时间。
于是她说:“好啊,有空我一定去。”
温钰浓的疏离与坦然皆被梁云清刻意忽略了,这个时候他就像接受死刑审判的囚徒忽然间被宣判了无罪。
其他的都无所谓了,一切都被重获新生的惊喜所取代。他们很快又能回到留学时期的样子,彼此依靠,互相爱慕。
他是爱她的,梁云清想,其实很多话都可以慢慢讲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