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向选择 第12章 舆论

周日下午的商业街像是摁下了快进键，热闹无比，货摊琳琅满目，人群熙熙攘攘，周日不上学的学生三五成群走在路上，能看见带着孩子出来的父母，好几家奶茶店门口都挤满了等待的客人。

沿街往里走了一段路，徐雾在一家没有挂牌的铺位前停下，蓝色的遮雨棚斜着吊在上面，店铺门面不大，但一眼看去的第一印象是温暖且整齐，内置装潢是木质的，墙上挂了几幅刺绣，四周的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被褥，角落摆放着一台老式缝纫机，看起来有些年岁了。

店长是一个年纪上了四十的中年妇女，这家店是她母亲早前经营的，主要是做学生生意，客源是学生家长们互相介绍的，人传人，口碑特好。

徐雾走了进去。

“阿姨，有床帘吗？”

老板看来客人了，很热情地招呼：“你是学生吧，要挂学校宿舍的不？”

“对。”

“你们开学的时候进了好一批货，都是新版货，这边来。”

不大的店面，往里走还有个转角，其中一侧摆的是床上三件套，还有学生床帘。床品这种物品，是当天买晚上用，网购再盛也会有不少人找线下店买。

“老板，遮光效果好，纯色，耐造的，有吗？”

在这块地方开店时间长，对现在学生的审美需求自然也有了解：“有的。”

她从最底下那层选出一个长方形纸盒，打开，里面是一套灰色的挂式床帘，还用方形的透明防水袋在外面又套了一层。

“这个款的是加厚版，手机手电筒贴着照上去都几乎不透光，像这边挂着的这个是同一个材质，就是花纹不一样。“老板牵起那边挂着的样品，又把灰色这款递到他跟前，“同学，可以拆开来看一下。”

“不用了，就这个吧。”

徐雾问了价，扫码付完钱，大概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学生来买。且不论质量，就冲这个价格，放某宝的网店上能再翻一倍。

此时店里又来了一位客人，老板娴熟地在纸盒外面套上了个红色塑料袋，递给徐雾。

“范阿姨，我这个纽扣掉了，能不能帮我缝一下？”

老板脸上的笑容依旧真诚而炽热，很热情地接过衬衫：“拿来吧拿来吧，我现在给你弄，你坐门口的凳子上等一会哈，很快就好。”

临走前，她还抬头对徐雾说：“同学慢走哈。路上注意安全！”

徐雾回过头，口罩遮了大半张脸，眉眼弯起，向着那家店挥挥手：“老板再见！”

走了一路，从小到大首次住校，而且还要面对和别人同住，徐雾同学试图说服自己接受现实。

只是同一屋檐下，就是多个人住，没多大事。

翟佳鑫去了徐雾宿舍，巡视一番，发现人不在，发了条语音来问。

【翟：徐雾，你去过宿舍了？我看你东西是不是放那了。】

徐雾嗓子疼着，一手还提着红色塑料袋，单手拿手机，一下一下敲键盘打字。

【XW：我还没问你呢。你不是说你隔壁空吗？】

【翟：对啊，就那么一个宿舍空，其他宿舍都满人了。】

徐雾：“……”

这说法有歧义。

【翟：我先回教室去睡觉了，晚上放学一起走啊。】

【XW：宿舍下午不让睡人？】

【翟：不踏实】

在教室就能睡得踏实了？

他拎着个红塑料袋到宿舍楼，又嫌不太体面，想了想还是把红塑料袋摘了，折好放在裤兜里，这才抱着纸盒上楼去。

在预料之内，洛宸羽还在宿舍，正坐在书桌前写题。

又在写题……除了抓外卖就是写题，这人除了学习还能找点别的事干吗？

洛宸羽见这位新舍友回来了，停下笔，起身朝向他：“你好。”

“翟佳鑫给你留的，三明治。”

目光落在他手里举着的盒上，不像是外面买的，应该是翟佳鑫妈妈做的。

徐雾回程路上设想过再次回到宿舍的场景，可能他会在，不在更好。也许会是针锋相对的开场，或者双方都继续保持沉默，相互避之不及。结果都没有发生，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徐雾接过东西，客气说道：“谢了。”

“小事。”

组装床帘最废时间，其他东西收拾起来快，前前后后四十分钟就完事了。

收拾途中，徐雾发现洛宸羽其实并不是一味埋头写题，偶尔也会停下来看手机，可能是回消息什么的？

纠结了这四十分钟，徐雾想了又想，还是算了，这舍友间的微信也不是非加不可，又不聊天也不联系的。

周日的晚自习是下午五点。

看时间差不多，洛宸羽站起来准备走了。

徐雾开口叫住了他。

“同学，约法三章。”

“你说吧。”洛宸羽淡淡道。

“我不交手机，你不能举报我。”

“我也不交手机。”洛宸羽回答完，等着徐雾继续说“约法三章”。

“嗯……”听到他的回话，徐雾是有点惊讶在的。他这种尖子生不该是老老实实上交手机给老师保管的那类吗？

见徐雾迟迟不开口，洛宸羽发问：“然后呢？剩下的两章是什么？”

约法三章其实算个常语，真要他一下子列出三条来，貌似是有点难。

徐雾：“还没想到，想好再说。”

“行。”洛宸羽拿出手机，把微信好友的二维码摊开，“加个微信吧。”

“有什么事要联系的话也方便。”

就这样，徐雾纠结了四十分钟有的没的后，现在主动把自己微信好友申请发了过去。

【L：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

徐雾卡着点到教学楼。

新班主任是理科三班的生物老师，已经站在门前了。

“诶诶诶，你哪个班的？”黄彤站在教室前面的走廊伸手指徐雾。

“老师，我文科一班转到这个班的。”

黄彤嗓门很大，眼神上下打量徐雾：“你就是那个一班的啊，就考那么点分，也不知道怎么到一班去的。”

“校长可是让你跟着一班他们上课，不用在我们班听的。”

又搞什么幺蛾子。

“愣着干嘛，知道了就进去自习啊。别说我没通知你。”

这个班主任不知道晚饭是吃炸药了还是吃火药了，刚来就阴阳怪气地上脸开大。

徐雾从后门走进班去，发现他座位上的椅子被可怜地掀翻在一边，他那个寸头同桌的书大半堆在了他的桌上。

傻子都能看出来是有意而为之。

本来今天已经够烦的了，又来一桩，没完了。

“把你的东西从我桌上挪开。”徐雾一脚踩在座椅的底杆把它立正起来，踹回到座位上。

“让你坐我旁边了吗艹，给你脸了敢动我的东西。”那人还用力踹了一脚徐雾的椅子，奈何让徐雾踩着，没翻，“还带个黑口罩，装你妈b，以为自己很帅吗？靠钱买上去的贱种，死不要脸。”

徐雾火气正盛，直接把包丢地上，一把掐住那人的后颈把他往桌上砸。

“挪，还是不挪？”

班上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被吸引到后排，黄彤也被吵闹声引过来，怒喝：“那个新来的！干什么，啊。”

寸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好欺负的转班生力气这么大，手从侧面抬起来死掐徐雾的小臂：“你妈的，给老子放手。”

黄彤拉开两个人，冲着徐雾怒道：“我让你停手，耳朵聋了？！”

寸头恶人先告状：“黄老师，这个新来的找事。”

黄彤本来就看徐雾不顺眼，当班主任这么多年，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砸钱买名额上好班的有钱人，考试流下来了，结果还要跟着去一班上课，这不就明摆着打她的脸吗，不知道的以为她带的班有多差。

红色眼镜框后的眉毛嫌恶地拧了一下，直接朝着徐雾开骂：“能待就待，不能待就滚出这个班。”

她又缓和了些语气，对旁边那男的说：“胡俊涵，你跟我出来。”

徐雾翻了个白眼，嫌多事。

用力拉开椅子，又把包往桌边一挂，坐到了位置上。

前面的女生转过头来说话：“同学，你没事吧？”

徐雾低头扫了一眼刚刚被抓的地方，语气平淡地说：“没事。”

女生把手支起来挡着嘴，轻声和徐雾说小话：“胡俊涵每周末交了钱在老师那里补课，每次和谁谁谁闹矛盾，黄彤都更袒护他，大家都看得出来，你也别太放心上。”

“而且……”女生的说话声更轻了一点，“你来之前，校长刚找过她，可能还被说了，心情不好，撞枪口上了你。”

徐雾本来就对这种事就见怪不怪：“谢谢，他补不补课都碍不着我什么事。”

女生的同桌看他们聊起来了，也好奇地对这个新同学八卦起来：“你真砸钱上一班啊？我有听说你爸给学校投了一栋楼。”

“钱确实是砸了，但不是用来让我上一班的。”

“那是用来干嘛？”

“用来闲着给我找事。”

被黄彤喊走的胡俊涵回来没好眼地瞪了徐雾一眼，徐雾跟没看到一样，没理。

心态平也是件好事，不喜欢的人，徐雾就当是空气，眼不见心不烦。

徐雾从前桌那得知理科班的教科书已经发下来了。埋着头拿手机聊微信：

【XW：你们物化的书发了？】

【Sanran：废话，不然听天书吗？】

可能平行班下午自习要求班主任坐班，黄彤回来后就往讲台上一坐，带着耳机，自顾自地刷短视频。

徐雾本打算从后门直接出去，一起身，黄彤就像雷达响了一样，见徐雾没打算和她报备就要出门，直接叫住他。

“干嘛去？自习时间出去不知道打报告的吗？”

徐雾绕了一圈，走到讲台边。

“老师，我要去办公室。”

黄彤支着下巴，没给他正眼，只扔下一句：“自由散漫。”

徐雾没顶嘴，再看不出这个老师对他有意见搞针对，他就是真瞎了。

换平时，没这破感冒碍着，他兴许还顶两句，但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黄彤一拳打在棉花上，又烦得不行，低头看手机，嘴上极不耐烦赶人：“去去去，下次记得打报告。”

徐雾这才被“批准出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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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舍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