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别误我正事 第42章 第42章

“我们在往哪里走？” 左小芙坐在车里问道。

“沙坪镇，差不多五六十里。” 唐远驾马向北而去。

沙坪镇只有几千人，镇上只一家客栈，不到赶集的日子，街上见不到几个人影。但就是这样的小镇，也有砖石砌的城墙以防马贼，镇里也常驻几十兵丁。

三人被盘查了一番，放进镇去，他们先去了客栈大堂点些饭菜填饱肚子。这北边的饮食就是不一样，左小芙豪气地点了五斤炖羊肉，十个馒头请爷孙俩吃。

“左姑娘，你去了咸州后打算怎么办？” 唐远问。

“我不会在那儿久留，之后我要去屏城。”

爷孙对视了一眼，唐远道：“你要怎么去？”

“找个商队跟着去。” 这是左小芙之前打探好的，得跟着商队才能顺利通过延绵四五百里的草原，平安抵达屏城。

唐远犹豫片刻才道；“左姑娘不知道吗？三个月前，屏城突然断了和大齐的商路，至今还没通，咸州也关了北城门，一个人也不放过去。”

左小芙惊得放下手里的馍：“唐爷爷，这是真的？出什么事了？”

“不瞒你，我也是行商，从大齐到屏城再到大燕王庭，这条线是走惯的，这消息保真。听说是屏城换天了，新任城主和大燕交好，自然和大齐交恶。”

左小芙呆呆道：“那，那商路还能开通吗？眼下没一个人能去屏城？”

唐远道：“唉，恐怕是这样。左姑娘，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去屏城吗？”

“我去投亲，无论如何也要去。” 左小芙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羊汤，用手背一抹嘴：“我先去咸州，到了那儿肯定能想到办法。”

唐远没有说话，半晌才道：“左姑娘，休息好了在客房里见一面吧，或许我们能做个交易。”

唐远和唐堂回了房，左小芙也累了一夜，回房沾枕即睡，直到黄昏才醒过来。她洗了把脸，换了一身窄袖短衫和窄脚裤，头发用布条简单扎个马尾，把匕首装进靴筒，这才去敲唐远的房门。

唐远开门见山道：“左姑娘，我能带你去屏城。”

左小芙知他还有下文，毕竟这是个交易：“那我需要做什么？”

“我的货物落到了马贼手里，如果能夺回来，我可以带你走小路一起去屏城。”

“唐爷爷，请细说说。”

唐远先是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我做行商二十来年，也攒了不少身家，去年就不再干了，把一切都交给儿子。” 说到这儿，他浑浊的眼睛泛湿：“他压上全部身家从大齐买了货，打算去大燕做生意，可中途被马贼截了货，命也没保住。他欠的外债落到我们爷孙身上，我这才又操起老本行。货物是我带的那个大木箱子，里头是二百多斤茶叶，只有运到大燕卖了，我才能还清债。”

左小芙道：“从马贼手里抢东西太危险了，你们缺多少钱？” 要是她出得起，直接出钱让他带着去就是。

“三千两。”

“……这群匪徒在大齐境内这么张狂，官府不管吗？”

“官府管是管……”

左小芙虽不信任官府，但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不如报官，咱们知道他们的位置，让官兵去抓。”

唐远苦笑着摇摇头：“官兵出手了，所有货物都会落进他们的腰包，我一个子儿也别想拿回来。”

左小芙叹道：“唐爷爷，你有什么计划吗？那十几个马贼不是轻易能对付的。”

“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去营地的，不然早跑了。他们一共十七人，哦，现在十四个，二十匹马，各个都配了弓箭马刀。” 唐远掏出一个药包：“这里头是蒙汗药，我瞧见过你的身手，要是你能把这个下到他们饭里，等他们昏过去，咱们就可以带着货物走了。”

左小芙指着自己：“就我一个？” 她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但风险也太大了，要是被抓住，她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她仔细想了想：“我已经杀了三个人，他们肯定非常警觉，明哨暗哨不少，我潜进去很难。再者，有活口从他们营地跑了，恐怕他们会立刻更换营地也说不定，我们去了也是白去。旷野作战太危险了，他们有马，我一旦被五人以上围攻，不可能生还。” 她摇摇头：“这个，恕我不能答应。不过我在屏城的亲戚颇有家资，如果你能送我去，她能拿出一千两做报酬。”

所谓财不外露，她怕暴露自己身怀千两，路上被唐远带进坑里夺财也未可知。

唐远道：“左姑娘，让我考虑一下。”

左小芙回了自己房间，留下爷孙俩自己商量。过了没多久，唐远敲开了她的房门：“就依你说的办，左姑娘。”

他们先去向驻兵通报了马贼的位置，采买了水和干粮等物，只等第二天清早出发去咸州。唐远是驾马车的老手，走得极稳，蓝天之下是茫茫青原，左小芙也坐在车辕，一边请教驾车技巧，一边欣赏草原风光。

“唐爷爷，这里以前也这么乱吗？” 左小芙道。

唐远叹道：“以前境内还是太平的，自嘉平初年开始吧，一年不如一年，如今没想到还没到咸州，马贼猖狂得就跟在关外一样了。”

“关外的大燕和大齐很不一样吧？” 左小芙自来了北方，吃的，看到的都和南方截然不同，就连北方人的骨架子都要大一些。

“当然，从衣食住行到风俗习惯都是大相径庭，比如说大燕男子各个都会骑马佩刀，在那儿可不讲究读书人那套。还有牛乳茶，马奶酒，烤羊肉，吃的没有咱们中原人精细，但别有风味，最特别的就是住了，你可知大燕王庭？”

“像大齐的神京，有皇帝在的都城？”

唐远笑道：“是有皇帝，不过他们叫可汗。王庭却不是像神京那样的城，而是会随季节迁徙，以前春夏之际，我们行商都会去王庭卖丝绸茶叶瓷器，再和他们还有西域商队买香料宝石药材运回去，跑这么一趟，利润能翻十倍不止。”

左小芙惊讶道：“王庭竟然不在一个地方吗？房子还能动起来？”

“就像马贼的毡帐那样，不过更多更豪华。”

左小芙心道大燕皇帝居然住不得房子，只能住帐篷，怪不得他们一个劲儿地入侵大齐呢。

“那屏城呢？”

“屏城就跟咱们大齐的都城差不多，但在那儿你什么人都能见到，金发碧眼的，黑肤卷毛的，哎呦，什么模样的都有。”

左小芙巴不得赶紧到心心念念的屏城：“唐爷爷，还有多久到咸州？”

“估摸着还有三天的路。”

“爷爷，后面有什么追上来了！” 唐堂忽然从车厢里探出头，语气慌张。

左小芙忙钻进车厢，掀开后帘布眺望，只见天边数个小黑点极速放大，气势汹汹，竟是前日的马贼：“是马贼！”

唐远猛甩缰绳，马车速度瞬间提了一番，让唐堂摔了个跟头，“这帮驻兵几十个都没干掉他们吗？！”

左小芙眯着眼仔细观察：“一，二……只有七匹。”

唐堂坐到车辕上帮他爷爷驾马，抖得像个筛糠：“应该不是来找我们的吧？”

左小芙从靴中抽出匕首，蹲在车厢中直直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贼：“希望后面有官兵追着他们。”

三人期盼的场景并没有发生，马贼们很快冲过马车，几人挡住去路，几人围住左右，一个马贼抽出刀在唐远近前晃了晃，后者无奈停下马车。

张□□马喝道：“都滚下来！” 他一脸愤恨，青筋直凸，咬牙切齿道：“他妈的是你们和官府通风报信是吧？还有那个女人呢？”

唐堂和唐远被扯下车，滚在地上，其中一个马贼道：“虎哥，我刚瞅见她在车里。”

张虎吼道：“把她拖出来！这小娘皮居然杀了三个兄弟，今儿不弄死她我还混什么？”

说着，左右两个人就下了马，用刀挑开车帘往里头钻，却没看到一个人影，都转头向张虎道：“虎哥，没人！”

左小芙靠着车门顶，双手双脚撑在两边车壁上，嘴里咬着匕首，见二人把脑袋伸了出去，她取下匕首，跳下大挥手臂，如弯月般的一击划过二人的半边脖子。她下一瞬蓄力一跳，划破车厢帐顶，手脚并撑蹲在细细的车板上。

张虎等人只见那两人轰然倒下，那女人像猴子般越上车顶。

左小芙扑倒就近一个马贼，和他滚落在地，她迅速站起来，马贼却捂着被刺的胸口仰倒在地。

张虎两腿一夹马，冲向左小芙，手中弯刀就要劈向她，左小芙向旁边一跳，堪堪闪过。

其余三个马贼也骑马冲了过来，左小芙反握匕首，狠狠切过马腿，马头猛然向下，伴随着一声嘶鸣扑倒在地，背上的马贼甩出老远，头朝地落到地上，不再动弹。

这时，左小芙面前的一截马腿才吧嗒倒在地上。

张虎瞧着马腿雪白的断骨，不敢相信这是她一刀切断的，他看看她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

再锋利的匕首也做不到一次砍断腿骨吧……

张虎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左小芙站起来，微微喘气，她心想，还有三个。

张虎看出在马上大开大合的攻击根本打不到这个比猴子还灵巧的女人，他下了马，对仅剩的两个手下道：“瞅准机会干掉她。” 他冲向左小芙，弯刀砍向她。

左小芙仰倒下腰，雪亮弯刀削断她飞舞起的鬓边碎发，她一手撑地，右腿带风扫向张虎，后者瞧见对方的扫堂腿，直接一个猛跳，头朝下，双腿朝上从空中越过左小芙，刀尖划过她的肩膀。

左小芙的左肩被划开一道三四寸长的口子，鲜血洇出，浸湿衣衫。

此刻她前门大开，无遮无挡，一个马贼冲上来眼看一刀就要划过她的脖子。

前是马贼的刀，后是张虎，右是马车轮，只能向左闪，她才往左看，另一个马贼就堵住左边，前方的刀眼看就要刺过来。

躲不过……

唐远和唐堂自左小芙从车顶跳下偷袭，众人慌乱之际就躲到马车底下，此刻唐堂见左小芙被划伤，他从怀里掏出蒙汗药包，从车轮间钻了出来狠狠掷向出刀的马贼。

细白的粉末扑向马贼，人还好，但马儿受了惊，前蹄高高举起，长长嘶鸣。

左小芙冲上去，一刀划过马肚，抱起唐堂向前滚了两圈，后面马儿重重倒下，砸向唐堂刚才站的地方。

她左手才撑地，肩膀的伤口就一阵剧痛，但左小芙不敢有丝毫耽搁，赶紧给滚落在地的马贼补了一刀。

左小芙才站起来，就见十几步开外的张虎拉弓射箭，吼道：“唐堂，趴下！” 同时自己闪身，张虎的箭紧随其后，半根插入左小芙之前站的地方，箭羽抖出残影。

“躲起来！” 左小芙见另一个马贼也开了弓，她跑向一个死去的马贼，拿走他的马刀，捏着刀尖甩向他，插中马屁股，马贼也被甩在地上。

唐堂听了左小芙的话，本想躲进草丛，但见马贼滚落的地方离他不远，他随手抄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马贼脑袋，然后才蹦进草丛躲了起来。

此时，只剩左小芙和张虎对峙。

张虎从一大队人马变成了孤家寡人，握刀的手忍不住颤了颤，心中涌现几丝后悔，早知道干嘛非追上来报这个仇？

左小芙丹田里的内力在她从手脚撑着车壁开始就如涓涓细流般一直涌入四肢百骸，此刻只用去二三成罢了，她有心引导内力出丹田，筋肉隐隐的疲乏骤然消失，身体再次轻盈。

她冲向张虎，后者已起畏惧之心，只刺出长刀，想着在她近身之前解决她，左小芙跃起，一脚踩在刀尖之上，跳到张虎面前，她本想刺中他脖子，却在咫尺时转过匕首，刀柄狠狠砸向张虎，把他打翻在地。

张虎蜷缩在地，疼得眼前发黑，觉得自己脖子都断了。

左小芙踢开他手中的刀，问道：“蕙娘他们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