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别误我正事 第29章 第29章

左小芙赶紧蹲下去探韩泉的鼻息，只觉气若游丝。他的伤口靠近左胸，窄而深，似是利剑所致，仍不断渗血。她就近翻找，没找到可用之物，想起他既配剑，说不定会备伤药之类的，便跑到旁边卧房，果然在床头发现一个小药箱，里头有细绢帛并疮药等物。

她取了来，找了剪子绞开他伤口处的衣服，撒上金疮药，用细帛包扎。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伤口，韩泉闷哼一声，陡然醒转过来。

左小芙的手腕忽的被他紧紧握住，他一双凤眼冷光直射她脸上。她解释道：“我在给你包扎，发生什么了？”

韩泉眼前发黑，过了几息才看清身边蹲着的是那个妓女，松开了手：“别管我，你快去州学行署，把玉牌呈给钦差，让他找……瑛公子。”

左小芙飞快打结包扎：“不管你会死的，处理好你的伤口我就去。”

本来就只剩最后一步了，还没等韩泉反驳，左小芙就迅速包扎好，站了起来要往外跑。

“只能告诉陆钦差，先别让其他人知道。” 韩泉艰难撑起上半身道。

左小芙应下，飞快跑到大堂旁的值房，砰砰敲门：“开门呐！有急事用马。” 窗纸透出昏黄烛光，不一会儿店小二边穿衣服边开了门。

“客官，小的领您去马厩。” 不愧是一等一的客栈，小二半夜被吵醒也没有脾气，只边打哈欠，边来厩舍叫醒马夫，套了辆马车。

左小芙钻进马车：“快去州学，要快。”

马夫打着哈欠坐在辖座上，抖着缰绳出了客栈。约莫两刻的功夫，马车停下，左小芙跳下车，向彻夜守在门口的守兵道：“我有要事禀报陆钦差大人，烦劳通禀。” 一边递上韩泉给的玉牌。

守兵接过细细瞧了，只让她在此等候，其中一人带着玉牌开了条门缝闪进去，不消一刻又匆匆返回：“随我进来。”

左小芙跟在守兵之后七拐八拐地走了一会儿，因着黑夜也看不清周围，不多会儿进到一间亮着的厅屋里，只见一个三四十岁的儒雅男人在房内踱步，瞧见她来了，立刻道：“瑛公子遣你来此有何事？” 他语速稍快，眉头微皱，能猜到半夜此人来此准没好事。

“韩泉公子遣我来的，约莫半个时辰前，瑛公子被几个匪人从宝清客栈绑走，韩泉公子也受了重伤。”

“什么？” 陆钦差陆恒顿时变了颜色，立刻吩咐心腹进来：“传我的令去知州衙门，把所有人派出去找瑛公子。”

心腹领命，转身才走了几步，陆恒又伸手叫住他：“慢！”

“衙门那边先不要惊动，先叫十名亲兵备着。” 陆恒吩咐完，又对左小芙道：“韩泉在哪里？”

“还在宝清客栈。”

“现在就随我去。”

陆恒雷厉风行，立刻带了左小芙和亲兵去宝清客栈。回到小院，韩泉勉力靠墙坐着，见到来人，有气无力道：“陆大人，是我失职，两个黑衣蒙面贼人打晕公子，此刻不知去向。”

陆恒先道：“我已差人去请大夫，你细细说与我。” 然后挥退左小芙等人。

左小芙回到偏房，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挨到天亮，便有一人说陆大人让她回原处，此间发生的事，不可对任何人说起。

她回了丽香院，面上一切如常，只是时不时想韩泉的伤势如何？瑛公子被救出来了吗？

就这样过了两三日，黄昏时分厅中开席，花厅中一众客人不仅爱喝酒，有时也会作词行歌。这时候周音都是要被请下去的，她虽不用陪人过夜，但这样的场子，她也得做几首合了众人的心。

众人限令填词，取最好的几首，秦雪芙抱着琵琶唱出来，歌声如昆山玉碎，一时厅中喧闹俱毕，皆听得如痴如醉。

左小芙在席间做些斟酒的琐碎事，崔凌等几个小厮站在墙跟外，随时等着被使唤。她正忙着，见崔凌向她招手，于是偷偷挪到他跟前。崔凌和几个小厮都捂着嘴笑道：“小芙，我与你说个奇事。”

左小芙见他卖关子，问道：“是什么事？”

崔凌笑道：“我在这十多年了，头一次看见女人来逛青楼。” 其他小厮也随声附和，不住地拿眼睛偷瞄厅中某处。

左小芙朝他们视线处望去，除了日日见的姑娘们，其余皆是男人：“哪有什么女人？”

崔凌伸出一根手指头，悄悄指着一个蓝衣劲装的高挑身影：“瞧见了吗？那是个女子。也不知什么意思，竟扮作男人逛起青楼了，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左小芙仔细瞧瞧那人背影，又上下打量崔凌：“他跟你差不多高呢，怎么会是女的？”

崔凌似乎有些羞了，压低声说：“我还在长个儿呢！”

其余小厮也道：“小左，那真是个女人，别人看不出来，我们这些脂粉堆里打滚十几年的还能看不出？”

众人皆这么说，左小芙便信了七分，道：“我倒要去瞧瞧。” 她也对女扮男装来青楼的姑娘感到好奇。

她托着盛酒的漆盘，借着给众人添酒的功夫接近那人。那个蓝衣劲装的人站在一个坐着的人身后，身侧还有一个锦衣少年。

“那个唱曲儿的姑娘当真美貌，我生平所见，只有阮师伯比得过她。” 锦衣少年对他说道。

“闭嘴，拿妓子和师伯比，你嫌自己活得长？” 蓝衣劲装之人虽刻意压低声线，但细细分辨，还是能听出女子清脆嗓音。

“师伯又不在这儿，她听不见的。不过我看……” 锦衣男子指了指身前坐着的人：“有戏。”

两人又你一言我一句地说起来，在他们附近转悠的左小芙心跳剧烈，差点儿没散了手中的酒。

这两人的声音她不久前才听过，正是宝清客栈中那晚她听到的。

左小芙边斟酒，慢慢远离他们，而后上楼从周音房中随手拿张烫金帖子，因帖子是折起送去的，她怕写的太详细泄露瑛公子被绑架的事，便仿着周音平日下帖的内容写了几句：

韩公子，敢烦尊驾移步一顾，前夜之事，已有头绪，妾有数语，非君莫与。切莫失约，妾在丽香院静候，不见不散。左小芙谨启。

写毕，折起后，左小芙跑下楼，一边用余光看那两人还在不在，一边至丽香院门口，想找个小厮送与韩泉。但她见崔凌仍站在门口，怕让他见着帖子，自己分辨不清，便先将一壶酒悄悄倒进痰盂，把空壶塞给崔凌：“帮我去厨房再打些酒吧。”

崔凌只当她懒得动，乖乖依言起身往厨房去了。

左小芙待他走远了，便对另一个小厮道：“烦你把这个帖子交给宝清客栈的韩泉公子。”

小厮接过帖子：“是周姐姐的吗？”

“差不多，小哥儿，快点儿，是要紧事儿。” 左小芙掏出一把碎钱给了小厮。

小厮接过，拿了帖子出门。

不一会儿，崔凌也取了壶新酒回来交给她，左小芙边留心那一男一女的动静，一边斟酒掩饰。

那女子唇上贴了假胡须，乍一看，是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脸小巧，五官精致，纵使做男人打扮，细瞧也是个美人儿。那锦衣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十六七左右，尚有稚气。他们面前坐着的男子二十七八的年纪，长得很俊，一手执酒盅，颇有兴味地瞧着正在弹琵琶的秦雪芙。

那男人似是察觉到左小芙的目光，朝她看过来。那道眼神看起来漫不经心，却顿时让她头皮发麻。她尽可能自然地移开目光，继续干活，那道刺人的目光几息间便移走了。

左小芙背对着他，松了口气。

一个时辰过去，花厅中的场子人也散了些，男人让身后的锦衣少年给了宋妈妈几张银票。宋妈妈眼睛笑成一条弯缝，忙把秦雪芙牵过来，推到男人怀里。

那男人搂着秦雪芙上了楼。

左小芙悄悄退到门边，焦急韩泉怎么还没来，不住地向外张望。终于，左小芙瞧见之前接她的马车驶来，停在街边，她怕韩泉出来被他们瞧见，跑到宋妈妈跟前悄悄道：“妈妈，那是韩公子的马车，来找我的。”

宋妈妈朝外望了望，见的确是宝清客栈的马车，点点头：“快去迎公子。”

左小芙答应了，跑了出去，宋妈妈在后面嘀咕：“这丫头怎么一副等不及的样子，才几天呐，这就好上了？” 她暗暗摇头，那韩瑛公子年轻英俊又多金，怪不得左小芙上赶着贴过去，小崔只有一张漂亮脸蛋，哪能留得住？

左小芙奔出丽香院大门，马车里头的人撩起帘子，她往里头一看，只有韩泉坐在里面，面无血色，嘴唇泛白，比之往日的冷淡，多了几分脆弱。

“我那夜听见那两人说话，今日认出了他们的声音，此刻他们就在花厅里。” 左小芙低声道。

韩泉闻此，立刻伸手把她拉进车内。

崔凌一直注意左小芙的举动，看她先是不住的朝外头望，又和宋妈妈悄声说话，再接着就出了丽香院，和马车里的人说着什么，而后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进车内。

一只男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