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别误我正事 第26章 第26章

到了后半夜，左小芙和崔凌回了丽香院角门口，两个小厮守着门，崔凌上前与他们耳语一番，二人便被放进去了。他们各自回了房歇息，直到天明，周音等人才自徐府回来。

两日后，载满死人的画舫被路过商船发现异样，上报官府。州衙震动，立刻派人追查，当日徐府堂会上的每一人都受到了询查。

“长柏和清义推说身体不适，中途就结伴走了，我也不知他们后来去了哪里。” 徐景元听闻二人的死讯，吃了一惊。

都头又问了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恭声告退。

…

“那日我们都在徐府，天明方归。” 韩泉一只手握在剑柄上，立在楚瑛与都头之间，隔开二人。

都头已得了徐景元吩咐，只例行问完公事，恭敬退下。

…

席上丽香院众人都被唤至州衙审问。

“我一直在席上，诸人皆可作证。谁中途离开了？是我的丫鬟左小芙，她不经事，被吓到了，我便让小厮送她回去……叫崔凌。”

“凌哥儿叫我送左小芙回丽香院，可中途她说有事问周姐姐，又回徐府了。”

“我们一直守着大门，约莫亥时初梁王二公子和一个长得很漂亮的丽香院小厮出来了，他们过了转角，余下的事我们就不知了……一个脸上有疤的婢女？她出去之后再没回来。”

刑堂内，判官向都头道：“其余人都很清白，只有丽香院的崔凌和左小芙，形迹诡异。左小芙戌时末出了徐府，直到五更天才和崔凌同回丽香院。崔凌最后一次被人看到，是和梁王在一起。两人一同消失了三四个时辰，无人知他们去做了什么。”

都头虽觉二人有问题，但他不信这二人有作案能力：“判官大人，梁王并三个小厮的死因俱是打斗加利器割喉，一个婊子加一个半大小厮如何能做得出来？属下觉得应当严查水匪才是。”

判官微皱眉，不喜都头这么快妄下结论：“船上贵重之物俱被拿走，确实像遭水匪打劫，知州已派官兵捉拿沿岸水匪去了。只是这二人也大有蹊跷，去把他们提上来，本官要细细地审。”

先被带上堂的是崔凌，他跪在地上，似有惊惶之色，只敢偷偷瞄一眼判官，又匆匆低下头，伏在地上。

“本月二十四日晚，把你自丽香院而出，至五更天方归这段时间内都做了什么，从实招来。” 判官细细打量崔凌，只见是个身形略单薄，貌若好女的半大少年，心中的怀疑先去了两分。

“回大人，小的是酉时同丽香院一行人去了徐府，在廊下一直伺候着，后来约莫戌时，王公子来了。他是丽香院的常客，与小人相识，过了小半个时辰，王公子同梁公子出来，命小人掌灯带他们出府，伺候他们上了马车，余下的，小人就不知了。”

判官冷笑，狠拍惊堂木：“还不说实话？他们自领两个小厮，何须你掌灯带路？他们出府是亥时，之后你便不见踪影，五更天方归，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崔凌似乎被惊堂木一拍吓得哆嗦，赶紧道：“梁公子是丽香院崔四娘的常客，那晚顺路问我她的近况。”

判官吩咐几个捕快去丽香院找崔四娘查证：“那送他们出府后，你去了哪里？”

这回崔凌不似刚才那样答得爽快了，低着头沉默。

判官冷哼：“果然有古怪，上杖刑！”

崔凌被吓得面色一白，道：“大人，小人却与二位公子的死无关。”

“那还不从实招来！”

“大人，小人说了，还求大人不要告诉丽香院的宋妈妈，不然小人也是个死。”

“如何又牵扯宋老鸨？”

“那夜送了梁王二位公子离开后，我一直躲在附近，为的是……跟一个人碰面。”

判官听他说的犹犹豫豫，不清不楚，冷声道：“所见何人？所为何事？”

“是丽香院的左小芙。我们夜半相会，是为了……” 崔凌脸颊微红，到了最后一句已是声如蚊蚋，但判官已然明白了。

“你们去了何处？”

“城东的老城隍庙，我们在那待了许久，约莫五更天才回了丽香院。”

判官吩咐左右：“带左小芙。”

不一会儿，左小芙也被带进来了。判官见了她，一个不足五尺，身量纤细的半大女孩儿，脸上犹带泪痕，暗暗摇了摇头，怪不得都头不去怀疑这两人。且不提两个年轻公子哥儿，那三个精壮小厮如何能被这两个人撂倒？要是毒杀还差不多。

“左小芙，那夜你折返回去是为何？”

左小芙眼圈通红，先是偷瞥了一眼旁边的崔凌，才颤抖着开口：“我是为了回去找他……”

“之后你们去了哪里？”

“老城隍庙。”

崔凌突然磕了一个头，求道：“大人，这都是我的主意，求您不要告诉宋妈妈，否则我俩性命难保。”

判官对小厮和妓女通奸不感兴趣，他对这两人的怀疑早去了**分，不耐烦地挥挥手：“带下去吧。”

判官将卷宗整理了，报与上头，侦破的重点转到清剿水匪和捉拿可疑人员。一段时日内清州境内风声鹤唳，凡不明身份的可疑者皆被抓起来审理，清漓江浸染鲜血。

左小芙等人年后没几天就被放了回去，崔凌再三保证，宋妈妈不会因他们“通奸”一事发难，她战战兢兢等了几天，果然没见动静，心便渐渐放下去了，只待风头一过，溜之大吉。

周音是被徐景元包下的，他不来，周音也不用接客，只令左小芙铺纸研墨，自己写字。左小芙站在一旁偏头看去，却与周音教她识字时写的簪花小楷不同，此时她的字更端正匀称，密密麻麻写了好几张纸。至于写的什么，左小芙也看不太懂，只认识些国呀，民呀之类的大字眼儿。

“周姐姐，你在写什么？”

周音手中不停：“策论。”

左小芙隐约听陈安提过，似乎是关于时政什么的，给皇上大官提建议。她不懂周音为何要写这个：“写这个做什么？”

周音朝她一笑：“不过代笔罢了。”

“周姐姐写得这么多，要是考状元一定能中。” 左小芙觉得能一口气写这么多东西很厉害，只可惜周姐姐不能考科举，不然说不定比陈安还强。

周音既被她逗笑，却又生起几分落寞：“好了，快把这些稿子收到书帙里。”

左小芙依言照办。周音抱着枕头，歪在窗边榻上，她忽道：“众人在州衙的证词，宋妈妈前几日知道了。你和崔凌……他是宋妈妈看着长大的，那孩子生得好，也聪慧。他求到宋妈妈跟前，一来妈妈对他心软，二来她也没打量你能接客，因此只当不知道。”

左小芙不知周音提起此事是何意，只站定了不接话，又听周音道：“他对你有意，我早看出来了，只是我竟不知你居然也对他有情，能做得出夜半私会这种事儿？”

船上的事是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的，因此左小芙只得红了脸瞎说：“他长得俊，又常来找我，一来二去，我没把持住……”

周音叹了口气，竟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一个清清白白的人掉进这种地方，确实也难保干净。只是你曾和我说想北上投亲，这份心思你如今熄了吗？”

想跑路这种事自然不能和周音说，一个不小心，小彩就是前车之鉴。

但周音可是风月场中的佼佼者，最会察言观色，左小芙犹豫这一下，她已看出她还未想着老实呆在丽香院：“你不用怕，不过闲聊而已，这里哪个女人不想脱了贱籍得自由呢？”

左小芙听她如此说，便转移话题：“周姐姐也想离开这吗？”

“当然，只是我与你们不同。你们拿了赎银，得了妈妈首肯便可脱籍从良。可我是犯官之后，因罪没入教坊，若无赦令，此生也出不得这里。” 她说着，渐渐低下头，难得有了几分脆弱。

左小芙极敬爱聪明温柔，教她读书写字的周音，一想到她此生只能以侍奉徐景元之流的人为生，不得解脱，自己也难过起来：“周姐姐可有什么办法吗？我若能帮得上你，肯定义不容辞。”

“小左，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便当真了。” 周音重新面含微笑，那短暂的脆弱来的快去得也快。

左小芙拍拍胸口：“当然。”

“我和你相处的不长，但你是个玻璃人，脾性极容易被看透，我喜欢你，所以少不得要嘱咐你几句。”

“姐姐你说。” 左小芙见周音一脸郑重，也认真起来。

“我在丽香院数年，和崔凌也相熟。他也不是不好，只是生长在这种地方，性子难免扭曲，不同常人。他娘亲崔四娘经了些伤心事，从未教养过他。崔凌平素勤快嘴甜，看着很好，可我瞧着，总觉得他内里隐藏了什么。你心思单纯，我怕你跟了他，有一天反被其害。”

左小芙不信崔凌会害她，回道：“谢谢姐姐的剖心之语。不过我也不跟他，我有自己的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