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落日 第10章 第十章

“哦。”莫迟冉有气无力地说。

宋舟鸿仔细打量了她几眼，问她:“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上次不是见过吗？”莫迟冉轻声道。

宋舟鸿也没多心，“可能以前在学校也遇到过吧！”

莫迟冉眼里泛着血丝，微微点点头，又转向傅良意:“现在给你兑换吗？”

“等会。”宋舟鸿抢先回答，带着点恳求意味对傅良意说:“来都来了，陪我玩会。”

傅良意没说话，算是应允了。宋舟鸿拉着他往店里走，莫迟冉继续在柜台待着，压根顾不上他们。

今天是周日，店里人不少。而且大多都是些放假的小学生来娱乐消遣，所以十分吵闹。本来莫迟冉是要和李从南一起工作的，可他家里临时有事，李志平又去了南方进货，她只好一人看店。

不断有小顾客到柜台前向莫迟冉寻求帮助，她耐着性子，有时解释，有时哄，简直跟幼儿园老师没什么两样。

好不容易消停会，莫迟冉坐椅子上，她莫名觉得脑袋有点沉，就用手撑着。但很快，她眼皮先撑不住了，呼吸变得轻浅平缓，安稳地入睡了。

再睁眼，莫迟冉是被惊醒的。商场保安敲了敲玻璃门，提醒她:“要关门了，你快点收拾收拾。”

“好。”

她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看向窗外，夜幕早已降临。现在是十点多，外面偶尔传来几声汽车的鸣笛声，室内光线有些昏暗，窗外却灯火通明，莫迟冉觉得空虚惆怅，好像成了个被时间遗忘的人。

眼眶瞬间湿润起来，酸涩的泪珠从眼角滑落，连带一同掉下的，还有她身上披着的一件毯子。

莫迟冉捡起毯子，抱在怀里，毛茸茸的触感让她安心了点。李从南回来过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出了商场以后，莫迟冉依旧走了近路回学校。在经过那条只有一盏昏黄路灯的小巷子时，她特意加快了脚步。

“喵～”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吓了她一跳。莫迟冉想起了田松清和那只死去的白猫，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手握成拳。

她徇着猫叫声走，感觉到距离在慢慢缩小，变得越来越近。

路的尽头有一个男人蹲在地上背对着她，看不清长相，巷子里光弱，他身材大致与田松清相似，唯一可以看出的是他双手不停有动作，并且随着动作发出就有猫叫声传来。

“你在做什么?”莫迟冉冷冷地问。

男人听到她的话才回过头来，“傅良意?”

莫迟冉看到傅良意手里抱着只小猫，那猫混身雪白，远远看去像一团棉花。可爱又可怜的小家伙的两条后腿被坏人用绳子给绑了起来，傅良意正用小刀给它解绳，就被莫迟冉打断了。

莫迟冉走过去蹲下帮他，问：“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我闲的。”傅良意抬眸看她，她看起来比下午时精神多了，也不枉他在游戏厅几个小时尽当小屁孩们的陪玩，还被宋舟鸿嘲笑童心未泯。

莫迟冉的注意力全落在小白猫身上了，绳子解开后，它就钻进莫迟冉怀里，在她臂弯上缩成小小一团，像个小雪球一样。

两人并排走着，傅良意先开口：“上次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他说的是田松清造谣她虐猫的事。

“没事，都被对方误会怀疑过一次，现在我们扯平了。”莫迟冉心情好，温和地回他。

虽然表面看不出，但傅良意能从她的微表情和语气看出她因为这小家伙心情不错。

“要不你收养它?”傅良意问。

莫迟冉嗤笑一声，摸摸小白猫的头，“我连自己都养活不起，怎么养它?让它跟着我挨饿?”

“这简单，就当是我放你那养的，我负责它猫粮疫苗之类的。”傅良意不假思索地说。

其实莫迟冉大可以以此为由和傅良意有更多机会接触，可她不想要牵扯太多感情进来，傅良意只不过是她复仇路上的一颗棋子而已，没必要她投注真情实感。何况她更不希望这个生命成为她的牵绊。

“我没时间和精力养。”莫迟冉摆了摆手回他。

傅良意注意到她手上有一层薄薄的茧，敛眸凛声问：“每天打好几份工吗？”

“嗯。”

“怎么欠的债？”

“给哥哥治病。”莫迟冉说的是实话。

“哥哥还好吗？”

莫迟冉静默几秒，才开口，声音有些抖：“去了好地方。”

傅良意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沉默了一会再接着问：“为什么是你还，父母不管吗？”

“我是孤儿，没有父母，是哥哥把我抚养长大的。”莫迟冉半真半假地说。

傅良意刚想和她提借她钱的事，还没开口，莫迟冉便把猫放在地上，对它说：“照顾好自己，我们有缘再见。”

他看了看周围，离学校大门还远着，旁边是一道厚厚的墙，“不走了吗？”

莫迟冉站起身，指了指手表，“十一点过了，我得翻墙回去。”

傅良意抬头看了眼，墙还挺高，他问：“需要踩着我上去吗？”

“你这朋友当得还挺仗义的。”莫迟冉对上他的眼眸说道，“但我自己可以。”她说着便走到一边，那里堆放着几块砖，她轻松一跃就翻了过去，很是轻松的样子。

落地后，莫迟冉没有马上离开。今天原本她十分累，但下午好好睡了一觉，醒来还遇上了个能说说话的，心情格外好。

“傅良意?”她隔着一面墙，轻声叫他。

其实莫迟冉也不知道傅良意有没有离开，但都不要紧，她也只是一时兴起。

“怎么了？”他很快应她。

听到他声音后，莫迟冉到嘴边的“我不是故意要欺骗你感情”这句话没能说出口，顿了几秒变成了：“我明天会去看你比赛。晚安。”

莫迟冉说完也没等傅良意说话就转身离开了。

回到寝室里，张瑜和简棠正在聊天，见她回来了，可能是上次在她面前丢过脸尴尬至今未缓解，麻溜地跑回床上去了。

简棠倒觉得她这举动挺搞笑的，“咯咯咯”笑出了声，又看了眼莫迟冉发现她眉目舒展，脸上挂着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迟冉，有什么好事吗？”简棠凑到莫迟冉跟前问，“我都很久没看到你不皱眉了。”

“没有，就是难得睡了个好觉。”她老实回答。

莫迟冉收拾书桌，两张篮球赛的票正好掉了出来，被简棠看见了拿起晃了晃。“你不诚实，明明就是有好事，这是傅良意给你的吧！”

莫迟冉从她手中抽走一张，“你想多了，这是学生会林学长给我的。那张给你，明天一起去吧！”

“听说宋舟鸿也会上场。”她小声对简棠说。

“他上不上场和我有什么关系。”简棠嘴上这样说，脸却一下就红了，飞快转移话题：“林学长?是上次和你一起参加互联网大赛的那个？”

“嗯。”

“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简棠，一个人对你好不一定是因为喜欢。虽然这样说有点悲观，但我觉得别人接近我都是有其他动机在。”莫迟冉语重心长地说。

“你这样说未免也太绝对了吧！”简棠脱口而出，“你接近傅良意不就是因为喜欢。”

不是。莫迟冉在心里说。

这一晚，她躺在床上很久都没能入睡。夜晚十分静谧，隔壁床的张瑜突然说了句梦话，含含糊糊，莫迟冉勉强才听清说的是：“宋舟鸿，你就是个渣男。”另一个床的简棠嘤嘤嘤了几声，宿舍里又陷入死寂沉沉之中。

莫迟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这一晚睡的极不踏实。她梦见了许多痛苦的记忆。先是在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莫天竹把烟头按在她手臂上。然后画面切到初中时，田松清带着一群人把她困在厕所里捉弄。最后停留在医院里陆怀阳心脏骤停的瞬间。

“迟冉?你做噩梦了吗？”简棠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莫迟冉头上冒着汗，大口大口喘着气，“我没事。”

她从床上下来，简棠盯着她的脸：“是不是感冒了，脸这么红?”

“可能是热的。”莫迟冉漫不经心地说，但她隐隐感觉头有点疼。

简棠看着外面风呼呼地拍打着窗子，这种天气怎么可能热，于是给她泡了杯感冒灵冲剂，“预防一下感冒也好。”

“谢谢。”莫迟冉接过。

临出门前，简棠又翻出她的围巾给莫迟冉系上，她们一起上了两节课，中间吃了个午饭，到了下午才去体育馆看比赛。

11月中旬，学校林荫道两旁的树上叶子早就掉光，一片枯败景象，狂风呼啸而过，只剩枝干随风晃动。

要是平常这样的日子，人们下了课就会躲在宿舍里不出门。今天体育馆却聚集了大批男男女女。有是来看帅哥的，有是对篮球感兴趣，为自己学院加油的。

莫迟冉和简棠找到位置坐下，莫迟冉环顾四周，没有发现许黎的身影。比赛开始，简棠看她心不在焉，问她：“在找什么？”

她才回过神来，回了句“没什么”，把注意力集中在比赛上。

“每年医学院第一轮就输，我看今年也不例外。”

“这次对上的可是去年第一工商管理学院，他们必死无疑。”

“不过，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

“还不是因为傅良意，听说还找了个外援，长的也还行，就跑来这么多迷妹。”

“可惜只是个绣花枕头。”

她们前排坐了两个男生不停在议论，简棠讨厌他们胡乱评论，眉头紧锁。她瞥了眼莫迟冉，发现莫迟冉毫不在意的样子。

就只有傅良意和宋舟鸿接得上球，其他人如同摆设，医学院比分落后不少，台下的大多观众也跟蔫了似的。

中场休息时，简棠想叫莫迟冉去送水，结果林起元不知从拿窜出来，说有事要找莫迟冉聊聊。

这人可真没有眼力见，简棠想。但莫迟冉居然同意了，离开了座位，和他站在观众席最后排后面说话。

简棠只好一个人去给宋舟鸿送水，不过宋舟鸿好像又换了个新女朋友，那小姑娘抢先递了水给他，宋舟鸿还亲了亲她的脸，引得观众席一群人尖叫。

简棠很失落，手里的矿泉水瓶都快给她捏变形了。傅良意什么时候到她面前的她都没注意到，“怎么就你一个，莫迟冉呢？”

她本来就在吃醋，火气大，就指着莫迟冉的方向告诉傅良意，“你这么难搞，迟冉当然是和别人跑了。”

傅良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莫迟冉和林起元面对面站着，林起元的手还放在她额头上，接着又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

许黎也是在这时候才过来的，她走向傅良意，刚伸出手要把水递给他，就听见他说了句：“三心二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