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记得我 第4章 你个畜生

吃过饭，周东隅拉上陈桑榆去自己家里，他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有一个女人走过来，很瘦。

“东隅。”周纳喊。

“妈妈，我好想你。”周东隅跑过去抱住她。

“我也是，”周纳看见一旁的陈桑榆问，“这是……”

“这是我小妹。”

周纳走到陈桑榆面前蹲下：“真好看，爸爸妈妈是谁啊？”

陈桑榆低着头不说话。

周纳继续说：“宝贝啊，你认我做干妈好不好？”

陈桑榆看着她没说话。

“小妹，别答应，不然你可有罪受，我妈可喜欢小女孩了。”

陈桑榆抬头，一脸疑惑：“嗯？”

“臭小子，说什么呢！”周纳说。

“阿姨，不了，我有妈妈的……”

周纳看着她，说：“我可以抱抱你吗？”

“嗯。”

周纳把她抱进怀里，“叫什么？”

“陈桑榆。”

“你叫陈桑榆！”周纳看着她的脸，“桑树的桑，榆木的榆是吗？”

“嗯。”

“好孩子。”

周东隅觉得奇怪，他妈妈反应怎么这么大，“妈妈，她叫陈桑榆怎么了嘛？”

“没怎么，是个好名字。”

周东隅一脸疑惑。

陈奶奶过来，说：“回来了啊，大宝天天念叨你呢。”

“是嘛，我还以为这臭小子不会想我呢。”

“才没有。”周东隅说。

“你这脸是怎么搞的，又和别人打架了是嘛。”

“是他们先欺负小妹的。”

“是他们骂周哥哥是小疯子……”

周纳眼神黯淡，什么也没说。

“别说这个事了，反正也没怎么样，你就和大宝好好聊聊吧，”陈奶奶及时结束话题，“小宝，我们回家。”

“嗯……”

陈奶奶带陈桑榆回家。

周纳和周东隅进了家门。

“他有回来过吗？”周纳问。

“没有。”

周纳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妈妈，陈桑榆她……”

“她爸爸家暴她妈妈，所以她妈妈选择自杀，在两年前，她被爸爸卖给了别人，估计是费了很大劲才跑出来。”

“她爸爸为什么卖掉她，她明明那么乖。”

“因为那男的赌博，他没钱赌了，”周纳轻声说，“小姑娘应该过的很苦……”

“妈妈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妈妈和桑榆的妈妈是朋友，当年啊，我和她都以为找到了最好的归宿。”

“后来我怀孕，那时候我们说好了，我生的孩子叫东隅，她生的孩子叫桑榆。”

“然后我就生下了你，后来她也怀孕了，我们一直祈祷生的是个女孩，这样就能订娃娃亲了，她也真的生了个女孩，就是陈桑榆。”

“可惜，我们都错了，本以为是好的归宿却一个比一个惨。”

“两个月前，我给桑榆妈妈打电话是她爸爸接的，说她死了，我问他桑榆在哪，他和我说卖掉了。”

“她走之前一定很难过，她明明那么爱桑榆，却还是丢下她走了。”周纳说着就哭了。

周东隅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

“东隅，你一定要保护好桑榆知道吗，她现在没有亲人了。”

“嗯！我一定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周纳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还有今天我和你说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周东隅在嘴巴边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睡午觉吧，下午还要去学校。”

“嗯。”

陈桑榆躺在小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好想妈妈，但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子。

好想哭，脑子里蹦出一句话“哭了就会挨打”她忍住眼泪不哭。

下午，陈桑榆和周东隅一起去上学，陈桑榆一直低着头玩手指。

周东隅觉得她有话要说，问：“要说什么就说，不用憋着。”

“周哥哥，有妈妈是什么感觉啊？”

“没什么感觉，多了个人管你，不让乱跑出去玩，盯着写作业，烦死了。”周东隅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怕伤害到他的小妹。

陈桑榆被他逗笑了。

“走了走了，要迟到了。”

“嗯。”

这天下午周东隅因为脸上的伤被叶老师教育了，但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听进去。

他回来的时候陈桑榆坐在他的位置上，“干嘛呢，小妹？”

“老师叫你干嘛？”陈桑榆不回答他的问题。

“让我不要打架呗，你坐这儿干嘛？”

陈桑榆纠结了一会儿，说：“我害怕。”说完耳朵都红了。

周东隅笑了，“胆儿这么小啊，你推人的时候也没见你害怕。”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他们说你，我才动手的……”

“是为了我，对吗？”

“嗯……”

“小妹，你要记住，不用为了我去和他们动手，不值得，只会脏了你的手。”

“动手的事，我来做就好，我皮厚扛揍，你就不行了，你这要是受点伤我要心疼死。”

“可是……”

“没有可是，”周东隅打断她的话，“你不用保护我，我保护你就行了。”

“嗯。”

“要不我找老师换位置吧，看你这胆儿离了我怎么行。”

“不用，我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

“行吧。”

“周哥哥，你为什么比我大一岁还和我在一起上课啊？”

周东隅逗她：“因为我在等你。”

陈桑榆：“你好好说。”

“我怕你被人欺负，所以我就和你一起保护你。”

陈桑榆装作生气锤了下他。

周东隅笑了：“因为我上学晚。”

“哦。”

*

放学回家的路上，看见小贩在卖糖，陈桑榆盯着那上面的□□糖，周东隅看见她的眼神，从兜里摸出五角钱买了包□□糖给她。

陈桑榆没接。

“给你的谢礼。”

“嗯？”

“你替我出头，奖励你的。”

陈桑榆伸手拿过糖，撕开，先给周东隅喂了一颗，自己又吃了一颗。

她笑的很开心，周东隅看着她笑。

回到家，周纳和陈奶奶在包饺子，他俩在写作业，作业不是很多，写完了就站在旁边看。

“小妹，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去玩别的。”

“不玩。”

周东隅叹了口气，陪着她看，他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

陈桑榆一直在旁边看，饺子包好了下锅，她也在旁边看。

饺子熟了端上桌，他们坐在一起吃饺子。

“好吃吗，榆榆？”周纳问。

陈桑榆使劲点了下头。

“小妹，你不吃醋啊。”

“难吃。”

“嘿嘿，我也不吃，咱俩一样。”

“嗯。”

吃完饭，周东隅带着陈桑榆去玩。

他们刚走一会儿，家里就来了人。

“周纳啊！”男人进了院子，站在门前喊，“周纳啊！我回来了。”

屋里，周纳拿碗的手一抖，碗摔在地上碎了。

“周纳啊，我进去了啊。”男人推门进去。

周纳拿着菜刀看着他。

男人走近她：“周纳啊，你这点胆子我还是知道的，你不会动手的，你这么胆小的人做不出这种事。”

“滚！”

“你让我去哪，咱俩还是夫妻呢。”男人捏住她的手腕，把菜刀拿走扔在地上。

“我求你，别再缠着我了，我求你……”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周纳吓得浑身发抖，不敢看他。

“我儿子呢？”

“不知道……”

男人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周纳直接跪了。

“说不说！”

周纳不理会。

男人抄起身旁的酱油瓶砸在她身上，随后把她从厨房拖到客厅，拿起板凳往她身上砸。

陈奶奶听见动静，连忙过去，看见那人回来了。

“陈奶奶好啊。”男人笑着说。

“你！你个畜生！”

陈桑榆玩累了要回家，周东隅带她回家，快到的时候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

周东隅停下对陈桑榆说：“快回家，不要出来。”然后自己跑进家门。

陈桑榆怕他出事，没听他的话，跟过去。

陈奶奶被男人推倒在一旁，周东隅拿起门口的木棍往男人身上抡。

男人一脚就给他踹出去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他要救妈妈。

“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周东隅吼着。

陈桑榆看着这场景，脑袋里浮现出陈父在打自己，好痛。

外面围了一群人在看热闹。

这场闹剧最终以男人的离开结束，围观的人也走了，只留下了浑身是血的周纳和周东隅，一旁的陈奶奶以及在门口的陈桑榆。

陈奶奶和周东隅连忙把周纳扶起来，陈桑榆反应过来，跑过去。

周东隅看见她，慌了。

陈桑榆拉住他的手：“周哥哥……很疼吧，一定很疼……”她哭了。

周东隅伸手想去擦她的眼泪，看见自己脏兮兮的手，又收回来。

“别哭了小妹，被打的是我，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啊，别哭了，你一哭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陈桑榆抱住他，周东隅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

那边周纳已经缓过来了，被陈奶奶扶进去休息。

周东隅僵在原地不敢动。

好一会儿，陈桑榆不哭了，松开周东隅，她的脸上蹭了他衣服上的灰，脏兮兮的。

“你不嫌脏啊。”周东隅说。

“不嫌。”

周东隅笑了下，扯到脸上的伤，脸都皱到一起去了。

陈桑榆慌了：“要涂药。”

“嗯，”周东隅不是很在乎，“小妹，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自己涂。”

陈桑榆不动。

“真的，我不骗你。”

她还是不动。

“那你看着我涂总行了吧。”

“嗯。”

周东隅先冲了澡，水触碰到伤口很疼，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

陈桑榆已经准备好药等着他了。

在她的注视下，周东隅涂好了药。

“行了吧。”周东隅说。

“嗯，”陈桑榆看着卧室的方向，“阿姨她……”

“陈奶奶在，不用担心。”

陈桑榆收回视线盯着地面。

许久，那扇门开了，陈奶奶出来。

“大宝，看好你妈妈，有什么事就叫我。”

“好。”

“小宝，走了，回家。”

周东隅推门进去，周纳躺在床上闭着眼，不知道睡没睡着。

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周哥哥过得没有那么幸福，他爸爸也会打他，比自己爸爸更狠，因为他爸爸是奔着他的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