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射电望远镜的控制主机,将坐标锁定到塞伯坦星球。
阿尔茜问道:“钢叉,你这是要做什么?”
“塞伯坦星球太远了,我的异能没法感知到它,所以我想用辅助设备帮我定位塞伯坦,再开启空间通道。”我解释道,“而到达塞伯坦之后,我可以利用火种链接定位到震荡波的位置,回到地球。”
“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干吧?”阿尔茜挑眉,“火种链接居然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奥利安说道。
“为什么不能?”我扭过头去,一个两个都在否定我,有点生气。
从腰侧伸出、连接着主机的数据线持续地传输者电信号,繁复的数据流汇聚、成型,指向同一个坐标。我的异能很少探入未知空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探索。异能感知下的世界,没有空间上的遥远距离,是折叠、混杂、抽象且无法用语言简单描述的,我试着接近坐标所指示的那片空间,划开层层叠叠的空间。
机体能量剧烈地消耗,能量仿佛从管线里窜出,逸散到空中,包裹着、展示着那片被划开的空间里,与地球截然不同的风景。
空间裂隙突兀地出现,似不存在于宇宙,不受物理法则的影响,径直贯穿主机所在房间的墙壁,它没有体积、无法阻拦、没有遮挡,只是两片空间相连的接缝罢了。金属星球独有的、另一端的宇宙辐射透过裂隙照射进来,而因地球与塞伯坦星球的大气环境不同,气压更高的地球空气穿过缝隙灌入另一端,产生巨大的气流。
风吹起人们未来得及带走的、遗留在主机控制室的纸质资料,气流摩擦着装甲、穿过装甲间缝隙,发出呼啸的风声。我向睁大了光学镜的阿尔茜和神情看起来颇为严肃的奥利安,伸出手。
“我好像成功了!”机翼不自觉扬起,我的声音变了调,不知是过于高兴,还是气流的扰动。
“来吧,我们走!”
……
我和奥利安、阿尔茜成功到达塞伯坦星球,它与我记忆中的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仍然是一片灰色,残破、悲凉,偶有生物在这苟延残喘。
我需要找到可以直达塞伯坦核心的地方。
奥利安顺着领袖模块的指引寻找魔力神球,我跟着他和阿尔茜一起走。
古老通道从地下升起,我走到通道底部,一扇高大门扉缓缓开启。那是非常空旷的空间,自门扉处笔直地延伸出通道,通道尽头是一个能够占据大半空间的平台。
“看来这里还没被噬铁虫咬光。”阿尔茜松开一口气,说道。
我们走过通道,奥利安站上平台,顿时,随着齿轮转动、零件碰撞的金属声,巨大光球从平台正中升起,光球直径能有三个擎天柱那么长。
“那是魔力神球。”奥利安说道。
他的胸甲打开,露出其内的领导模块。一道光线从魔力神球□□出,直击领导模块。奥利安一动不动了,他正忙于下载记忆数据。
而我,站在通道的边缘,望着被厚重尘雾掩盖的深渊。
那底下是什么?我好奇。
再往下,是否就能到达核心了呢?我在想。
脑模块里仿佛又响起了宇宙大帝声音的回响:“完成你的使命……使徒……”
是的,宇宙大帝。我说道。
我还有一块宇宙大帝之血在子空间,是时候发挥它的作用了。
——
当汽车人们发现奥利安他们真的去到了塞伯坦星,他们的生命信号从地球消失之时,汽车人们立刻联系了震荡波试图谈判,同时,他们根据奥利安出现信号的位置和其他一些预测,追踪到报应号,一路突袭霸天虎。
震荡波的身边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钢叉的空间通道极大概率会开在他的身旁,她可以通过火种链接定位到这里,然后回来。
所以威震天在他旁边,他要第一时间看到回归的擎天柱。声波在旁边,在救护车强烈要求下,他需要和震荡波救护车一起快速建立通讯装置。红蜘蛛、黑寡妇、打击、击倒等在旁边,他们要看热闹。
救护车在旁边,钢叉精神状态不稳定,他担心她,他需要知道塞伯坦上的状况。隔板在旁边,他得保护救护车。千斤顶在旁边,他一方面陪好兄弟,一方面看热闹,另一方面探探敌营。烟幕在旁边,他带了相位偏移器,有危险他可以带所有人逃跑。而大黄蜂则留守在基地。
——
“钢叉!你要做什么!”阿尔茜在旁边,握住我的手,阻止我变形的动作。
“我要……完成使命。你可以松手吗,阿尔茜?”
“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我掰开她的手,“等我完成使命,我们就可以一起在地球愉快的生活了,不好吗?”
“你究竟在说什么!”阿尔茜的两根细眉挤在一起,“我们是塞伯坦人,总有一天,我们要回到塞伯坦生活。”
残破的废墟、干涸的能量、灰色的天空,上线之初的记忆又一次涌进脑模块,我问:“这里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要回到这里生活?”
“只要等到战争结束,擎天柱找回火种源,这里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在说什么呀?火种源是什么?战争结束?塞伯坦是因为战争才成为这样的吗?那战争之前的是什么?我忆起资料里黄金年代的图像——
“那些东西,很重要吗?”
我从来没见过阿尔茜这样子,她睁大了光学镜,眼球轻轻颤抖,震惊地看着我,她骤然松开力气,不再试图抓住我。
我准备变形,一只手又拉住我。
短暂地失声后,那只手的主人——阿尔茜,说道:“钢叉,你不是使徒。”
“我——”
一阵音频接收器传来的杂音打断了接下来的话,之后是流畅的声线,“呼叫呼叫,听得到吗?”
我在内线向频道回复:“收到。有什么事吗?”
救护车的声音立刻传来:“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阿尔茜一手拉住我,回复:“我们找到了魔力神球,擎天柱正在下载数据,钢叉又……她被宇宙大帝影响了。”
“我现在已经不能跟宇宙大帝联系了。”我使劲拉开阿尔茜的手,她让我没办法变形飞下去了。
可是拉开她,另一只红色臂甲的手又搭上来。柔和的光学镜变得更加深沉,奥利安已经恢复记忆,变成了擎天柱,他说:“钢叉,你不是宇宙大帝的使徒。”
可我们共享同一份记忆、同一份机体,为什么要说我不是我?
“我就是使徒!”我大声说,“使徒就是我!”
震荡波的声音,“那么使徒,你准备如何毁灭塞伯坦?”
我不想回答他。但擎天柱的声音响起:“在报应号,你偷偷拿了一块黑暗超能量体,对吗?”
被拆穿了,我哼一声,半晌,掩饰般地说道:“我什么也没拿。”
震荡波的声音再次响从频道另一端传来:“钢叉,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为了我,停止你的行为。”
这话听起来相当不客气,在基地里他就经常是这种语气。
“不要!”我说,“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你的火种伴侣。”
他究竟说过多少次类似的话?我实在是听烦了。
我回复道:“不!你不是,再也不是了。”
他不说话了。
我甩开擎天柱和阿尔茜,从平台上跃起,正要变形时,腿甲又被紧紧抓住。突然改变的惯性让我来不及变形,只能维持人形,一只腿被抓着倒吊在通道边缘。
阿尔茜似乎想再次上前,但她的动作在半途凝滞了一瞬。
“松开。”向上看到擎天柱的面甲和红色臂甲,我一时气急,另一只腿用力踩他抓着我的手甲。他反手把我另一腿也抓住了。
机体因我的动作微微晃动,我感觉自己悬在空中,像一只可怜且没有自由的小蝙蝠。怎么都这么讨厌!
“我讨厌你!”我大声喊。
“那就对不起了。”短暂惊讶过后,他反而对我微笑,可是笑容那么勉强,蓝色的光学镜里也满是悲伤。
隔着一个身段的距离,我想上俯视。他的面甲正对上视线,说:“你本应该出生在一个繁荣的时代,每个周期担心的,也应该是学院里的作业和泡油浴的时间,而不是时时刻刻担心能量或是……接受宇宙大帝的使命。我真的很抱歉。”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剧烈挣扎。
“我会阻止你,”他险些松开手,说:“而若是我失败了,核心被污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恢复塞伯坦。”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奥莱恩派克斯”
我更生气了。他为阻止我中断了数据下载,甚至还认为自己是奥利安。
“你为什么要道歉!你为什么要为你没有做过的事——你不记得的事道歉!况且最该道歉的不是你,是威震天!”回忆窜上来,我继续说。
“那个老铁桶阴险、暴力、自私、虚伪、恶心。是你一直想要和平,是他一直挑起战争拒绝和平!他是一个除了机体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点优点的、失败的、恭维失败宇宙大帝的、阴险还虚伪的小人!”
威震天的声音响起:“我想我没你说的那么糟糕?”
“闭嘴!”我在内线频道回复。
“我第一次见有人这么骂震天尊。”擎天柱——现在他还是奥利安,嘴角又上扬两个像素点,真心实意的笑起来,说:“先上来,如何?”
“我……”我迟疑道,头顶是核心,脚下是奥利安,我该怎么选择?
一道金属碰撞的闷响突然从旁边发出,是阿尔茜跌倒了。我立刻飞回平台上去查看她的情况,奥利安也迅速蹲到她的旁边。
她看起来很痛苦,但还是试图搭住我的装甲,不停呢喃着:“不要毁灭塞伯坦。”
奥利安忽然捂住他的胸甲,一手撑地,无力地跪在地上,声音虚弱不堪:“是黑暗超能量体,接近它会让塞伯坦人变得虚弱。阿尔茜的体型太小,微量的黑暗超能量体就能让她回归火种源。”
“可是我怎么没事?”我从子空间拿出那一块紫色晶体,攥在手心。
“你的机体……经过改造……有了……抗性。”奥利安的声音更加虚弱了,阿尔茜的光学镜更是几乎要熄灭。
奥利安几乎要没有力气,支撑不住机体,和阿尔茜一样跌落在地面上,我立刻上前扶住他的肩甲。
就在我准备把黑暗超能量体丢掉时,奥利安虚弱地说:“交给我吧。身为领袖,我会把它消灭。”
“可是你都这么虚……”我突然意识到,使徒的使命,帮助宇宙大帝毁灭普莱姆斯,同时也会毁灭他们——我喜欢的塞伯坦人。
我还要继续完成使命吗?
使徒说:看你喽,我只是你的一部分呀。
我把黑暗超能量体交给奥利安。
可是,我发现,这片空间内的火种,都活跃地燃烧着,他们两个为什么那么虚弱?
我用力撞奥利安,他果然稳住了机体,动作也不再无力。
“你们是不是都在骗我!”我生气地扬起机翼。
跌倒在地阿尔茜彻底亮起光学镜,却没有站起来,说:“可能有些夸张,但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她像是反复确认着:“你现在是钢叉吧?你不会再去想毁灭塞伯坦了吧?”
我拉起她,我们该准备回地球了。
我说:
“我是钢叉,我们是同伴。还有,别再说使徒了。”
我对阿尔茜狡黠一笑。
“宇宙大帝也从来没把“使徒”的称号交给我!我那时候也只是自己爱称呼自己叫'使徒',准确来说,那时候的我还叫钢叉,只是我自己不记得了。”
“钢叉,我们都很担心你。你真的没事了吗?你不会在污染塞伯坦了吧?”
“嗯嗯!”
“毕竟那会让你们伤心嘛!”
总觉得还是应该写一下的东西:
震荡波的心理一直都是这样的:说不清是真心还是纯利用。留下来最好,走了我也不会多伤心,我对你没有特别偏爱,但你和别人确实不太一样。
我想写出震荡波微妙的、模糊的、面对既定事实也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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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剖白与牵绊(中)